萊德斯馬公爵的一番話後,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緩和下來,奧廷加公爵把把伸向腰間戰斧的手甩向了別處,嘴角咧開露出了一副和善的笑容,然後用不明顯的動作輕輕地推開萊德斯馬公爵身後的兩個緊張兮兮的侍衛,小心翼翼的攙扶他的身體,原本看上去彪悍的一雙濃眉大眼在此刻竟然滿滿飽含着溫柔,嘴脣輕啓:“我慈愛的父親,感謝您爲了歡迎我而特意走出來迎接我這個遊子!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不如先進入城堡,在餐桌上繼續討論我們的事宜吧!”
身後兩個侍衛見此情形,隨手把即將出鞘的長劍收回了劍鞘中,接着面面相覷,不明白如今是怎麼個情況,而那些一起迎接的貴族則是驚訝的鼓睛暴眼:他們很清楚,眼前這個奧廷加公爵只是一次政治事件互相利用的產物,然而對方如今居然這麼親密的對待萊德斯馬公爵,很難不令人疑惑他的真實動機。
萊德斯馬公爵本人對眼前這個才第一次相見就如此自來熟的奧廷加公爵,心中也有深深的隔應,但是爲了維持住他的形象,也就只好忍住那股令人不適的感覺,強迫自己露出僵硬的笑容,先是對對方的噓寒問暖表示感謝,然後對對方的提議表示迴應:
“好,我的孩子,我們先一起進餐廳吃一頓精緻的大餐,然後在談論那些令人惱火的政事吧!”
奧廷加公爵早有準備的點了點頭,表示贊成,萊德斯馬公爵對一旁的管家吩咐給外面奧廷加公爵的軍隊送點豬肉,然後一行人便從城堡的大門處走了進去,前往餐廳就餐。
大餐沒有什麼特別的,每人一塊燕麥做的麪包,一塊羊肉做的烤肉排,一杯品質還不錯的葡萄酒,半隻烤駱駝,不知名的奶酪,以及一份水果和蔬菜一起燉煮,還加入了大量香料的湯。等到衆人酒足飯飽的時候,萊德斯馬公爵看向奧廷加公爵,隨手拿起手邊的半杯葡萄酒,問道:“孩子,關於你明天要做的事情,你應該大致清楚了吧?”
“很抱歉,並不。”奧廷加公爵啜了一口葡萄酒,然後示意不遠處站着的一位僕人添酒,接着說道,“路上的時間實在是有點繁忙,在路上我們無法把這件事情講清楚,也無法針對性的練習。”
“好吧,等會兒宴會結束後,我會讓約翰把那些禮儀的事情教給你的。”萊德斯馬點了點頭,接着話鋒一轉,把聊天的內容轉到了最近的局勢上:“我的孩子,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幾十年西亞尼亞這一帶究竟發生了什麼樣子變動。”
提到正事,奧廷加公爵的表情從原本的略有輕浮也變得嚴肅。他隨手放下鍍上白銀的酒杯,直起身子回答道:“是知道一點兒,但是我知道的那點並不怎麼多,我想,也許您可以爲我再一次梳理一遍我們面臨的困境?”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埃德薩,是整個沙塔努公國的中心城市。這個位置怎麼說呢?四通八達,交通便利,很適合發展商業。”萊德斯馬公爵又飲了一口葡萄酒後,大腦稍稍有些醉意,於是藉着酒勁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這對於商業方面來說無疑是一個優點,因爲一個商路方便的地區很容易吸引到四面八方的商人,而當地也正巧出產亞麻和亞麻製品,所以,這個公爵領一直到30多年前都還是十分富饒的。年輕的時候,我因它也積累了一筆龐大的財富。”
奧廷加公爵點了點頭,“是的,直到30多年前,這裡還是卡拉迪亞帝國的勢力範圍,而且也離邊境也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勉強也屬於東西方貨物互相銷售的地方之一,稅收很可觀。”
“後來,高加索軍閥菲魯尼波崛起,但是帝國剛剛遭受曼奇科特姆戰役的慘敗,鐵甲具裝騎兵在那次戰役中死傷慘重,甚至就連我們敬愛的巴塞琉斯:‘保加利亞屠夫’巴西科爾·阿爾博萊達皇帝都被突厥異教徒活捉了去,整個帝國頓時陷入動盪不安的狀態。”
“人民恐慌,經濟低迷,外族軍事指揮官的忠誠也因此事下降,野心家也開始露出他們蓄謀已久的獠牙,整個帝國已經隱隱有分崩離析的風險,也得虧皇室衣櫥總管埃爾米尼奧和皇后薩賓娜·阿爾博萊達及時出面,並費了很大的努力,這才堪堪穩定住時局。可是來自馬西埃爾家族的叛亂還是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內有叛軍四處作亂,外有突厥異教徒虎視眈眈,當時的我已經對這個偌大的帝國的前程隱隱擔憂。在從沿途的商人口中知道被寬容的突厥蘇丹無條件釋放的皇帝:保加利亞屠夫’巴西科爾·阿爾博萊達在這場政治鬥爭中被謀殺,以及與突厥人交戰的前線再一次被大隊騎兵戰術擊潰的傳聞後,我便帶着我的兩塊伯爵領,投奔到高加索軍閥菲魯尼波的麾下。”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同時和馬扎爾人、突厥人、撒拉遜人開戰,再加上國內與馬西埃爾家族的內戰,帝國甚至都派不出足夠的兵力對付我,你要知道當時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伯爵!”
“靠着我當年累積下來的財富,我招募了許多僱傭兵和附近的土庫曼馬匪,並大肆招募軍事教官訓練新兵,再加上高加索軍閥菲魯尼波借給我的一整隊300多人的雙手鐮刀重裝高加索戰士,以及一支中裝的粟特持斧戰士,很短的時間內就吃下了大約5塊伯爵領的土地。最後,在一次戰鬥中,我僥倖抓到了我原先的領主,靠着一份協議,他成爲了我麾下的一位男爵,而我則繼承了他的所有財產和宣稱,以及他的頭銜。”
“等等!”奧廷加公爵此時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突然出言打斷萊德斯馬公爵的發言,等到所有人把目光都轉向他的時候,他用有些激動的語氣說到:“您不是說您要給我講當地的局勢嗎,怎麼好像您是在給我講您的過去?”
“這就是局勢,是西亞尼亞地區最近幾十年的勢力變動,這樣可以讓我們對擴張最快最厲害的方向和勢力進行更好地針對性防禦。首先是馬蒂拉貝伊國吞併了帝國的布拉索軍區;馬扎爾人毀滅了特雷維諾城,併吞並了穆蒂尼奧軍區;再是阿萊克修斯·君士坦丁將軍在戰場上被突厥人抓住後殺死,於是在這段時間內,帝國內人心惶惶,塞爾柱的蘇丹派出遠征軍也趁亂分了一杯羹。馬蒂拉貝伊最近進攻慾望比較強烈,我建議這段時間你應該組織起一支主力軍團,對他主動發起進攻。曾經,帝國對西亞尼亞地區雖然掌控力已經大不如前,但還算有些勢力;但是如今,已經徹底把這塊地區給丟失。”
說到唏噓處,他不免嘆了一口氣:“本來撒拉遜人的勢力還沒有現在那麼強大的,而且在幾乎摧毀了保加利亞帝國的巴西科爾皇帝的軍事改革下,帝國的軍隊成分、質量上也得到了更合理的分配,只要給他一些時日,他必將帶着卡拉迪亞帝國的軍團捲土重來!要不是那次政變……”
接着,他們討論了一會兒關於附近馬蒂拉貝伊等異教徒領主的兵力、要塞,以及關於公國內的局勢、兵力後,這場宴會也中就迎來了尾聲。
回到自己的房間,約翰早已經在門口等待了。看見奧廷加公爵後,約翰笑了笑,溫和的說道:“大人,現在開始學習您在儀式上要做的事情,好嗎?”
“可以。”奧廷加公爵點頭,接着兩個人走進房間裡,藉着燭光開始學習相關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