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鬆開小妖,拎起他的釘耙,瞪着一雙圓眼,怒氣衝衝朝人間趕去。趕到半路,看文殊菩薩、普賢菩薩、日光菩薩、月光菩薩四位菩薩神色慌張地從人間往天庭方向趕。“四位菩薩,半夜爲何在不廟裡休息?往哪裡去?”說完,特意走到文殊菩薩身邊,深深地鞠了一個禮。
“阿彌陀佛”四位菩薩雙手合十,朝八戒鞠了一躬。
“省了省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現在去天庭,都是……”普賢菩薩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轟隆,震得大地都搖了三搖。緊接着就是一聲接一聲響起打砸在石頭,鐵塊發出咣噹咣噹聲音。
八戒循聲俯視去,黑漆漆的地上,有一處火光如熊熊燃燒中的篝火把半邊天照亮得通紅。許多人正熱火朝天的用力揮動着雙手,不停地砸着好端端的寺廟,有的使勁地用斧頭砍着菩薩曾經坐過的椅子,有的把各菩薩曾在寺廟使用過的餐具狠狠的朝地上扔,發出砰砰碎裂響聲。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八戒,你去哪?”文殊菩薩回過神來,早已不見八戒的蹤影,在黑洞洞的半空中左右張望,八戒的身影早已像一陣風一樣在他們三位菩薩面前消失。
“走吧。”日光菩薩黯然傷神地率先往天庭裡趕。
八戒站在昔日香火旺盛、香菸嫋嫋、遊人如織,此時成了一片廢墟的三門殿上方,看着一個個瘦包骨頭的男男女女的刁民,手持不同的工具,正賣力的破壞着殿裡的物件,特別是看到文殊菩薩的佛像正遭到這些刁民用刀、斧頭、鋤頭、鋸子來不斷地切砍、割。看得八戒氣得直跺腳,伸出一隻手朝下面打砸的人們喊了起來:
“住手,再不住手,別怪爺爺對你們這些刁民不客氣。”任憑他喊破喉嚨,那些打砸三門殿的村民依然我行我素,絲毫沒有停止罷休的行爲。他的聲音震得三界都不願收留的鬼魂們個個從夢中驚醒,但沒能制止住以打砸寺廟爲樂趣的農民的舉動。
野魂們揉着睡眼惺鬆的眼睛,從四面八方趕來看熱鬧。特別是看到人們把文殊菩薩的佛像砸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的情況時,更是奸笑聲一片,有的拍手加於表達內心的快哉。八戒大吼一聲:“安靜,再不閉上臭嘴,爺爺把你們的嘴打得撕八爛。”
孤魂野鬼們聽了,笑聲更加地放肆了。“哈哈,吹牛也不怕別人笑,一個被如來這個老頭趕去當個吃貨,還洋洋自得了不起,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
“他連鏡子都不知道是什麼玩藝,要不,我去人間把尿盆搬來,讓他照照。”
“就他這把生了鏽的釘耙,被蠍子精耍團團轉的熊樣,還敢口出狂言。”
……
八戒氣得搶起他的釘耙,朝四周一甩,黑沉的半空劃過一個圓圈,響起了十八級颱風刮過樹梢發出的呼呼聲,個個幸災樂禍的衆野妖們嚇得紛紛躲避,膽子小的,沒經驗的,嚇得直接跑回小樹洞裡,老奸巨滑的,經歷過一些兇險場面,雖然也被八戒這突如其來的一棍嚇得不淺,不像膽小的直接躲起來,但還是閉上臭嘴遠遠的靜靜地旁觀。
反應得快的,還能躲閃過這一致命的一耙,有一個野妖,也就是拍手助興的那一個野妖,在黑暗中全身發出淺綠花的熒光,因過於陶醉內心帶來的痛快,來不及躲閃,被八戒重重一耙從半空中掄下去,不偏不倚,像一隻沒有方向的螢火蟲從半空中飄飄忽忽地掉進一個熊熊燃燒的火把裡,響起了剝吱剝吱的聲音,散發出一陣惡臭的氣味。
一個握着火把的,臉如刀削的矮個子男人,見到野妖撲入火團裡,聞到惡臭後,自言自語道:“螢火蟲都這麼笨,連火都認都不出,只有飛蛾撲火傳說,現在連螢火蟲都想自取滅亡”。
如果不是天庭下過死令,各種神仙手中的利器、法器,不能用來鞭打凡人,只能鞭打妖怪,無論凡人對與錯,都禁止鞭打,如有違令者,將打入二十層地獄,永不得見超生,永不得重見天日,連當挑夫這種苦差事都沒有份。豬八戒早已搶起釘耙把不到一百號瘦如猴子的刁民打得肉身四濺、血肉飛散、靈魂爆破。
豬八戒見到四位菩薩時,特別是對文殊菩薩那深深一鞠躬這一舉動,我們就可以看得出一向大大咧咧不講禮節的八戒對文殊菩薩的感情非同一般。
世人很多人都知道豬八戒以前當過天篷元帥,因調戲了嫦娥,被貶下人間當了豬,成了豬八戒。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當天篷元帥以前都經歷了哪些?
當然,這些記憶也在豬八戒在輪迴投胎過程變得模糊不清。他的腦海裡只記得他當天篷元帥的風光時日。還好,他外表給人大大略略不拘小節,但他還是懂得感恩之人,他記不得他在人間和地獄裡受的苦,卻記得是誰帶他進入神界的。所以,當他看到了人們鞭打文殊菩薩時,就剋制不住心裡的怒火。
見無法用喊聲制止農民野蠻的行爲,他急中生智,解開褲檔,對準寺廟撒起尿來。圍在遠處的小妖看見了,也學起他的樣子,對準人們的頭撒起尿來。這些小妖們就如牆頭草,他們既對文殊菩薩不收他們爲徒而生氣,由生氣轉爲怨恨,人們砸文殊菩薩的佛像時,感到幸災樂禍。後看到豬八戒對準人們撒尿的行爲感到有趣,紛紛效仿了起來。
“下雨了。”人們中有一位反應敏捷,一直袖手旁邊的瘦高男人喊了一句,雙手交叉捂住頭頂,貓着腰,率先往家的方向奔,這場聲勢浩大、大張旗鼓一時興起打砸寺廟的行爲才得以停歇。
看着狼籍一片,文殊菩薩還有其他菩薩的尊像面目全非、手斷肢裂、身首異處地躺在瓦礫堆裡,八戒心裡很不是滋味。要說天篷元帥與文殊菩薩的淵源,得從他成爲天篷元帥之前的說起。
在他成爲天篷元帥之前,如果沒有文殊菩薩的提攜與點拔,他可能至今還是屬於天庭裡衆小仙中的一個,而且比小仙們過得還要糟糕。
文殊菩薩不僅有恩於衆仙們,且有恩於人類。人類可能忘了,豬八戒可沒忘,不但沒忘,而且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他被文殊菩薩收爲徒的第三天。
這一天,文殊菩薩正在教衆弟子習武的時候,松花江以北的一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下起了雪,這一下,就下了整整五天。文殊菩薩也曾找到掌管天氣的雪婆婆,問爲什麼連續五天不分晝夜鬆開雪袋子往人間倒,這樣肯定會把人害死。雪婆婆聽了文殊菩薩的話,說了一句:“我也無奈,這是河伯對他所在的地區人民的不滿,跑來向如來佛哭訴,如來佛要求下大雪懲罰他們。”
下了五天的大雪,大地一片白白,樹上也掛滿了整塊整塊的雪花,有十多處房子因年代久遠不修,承受不了積雪的厚壓,崩塌下來,把人壓死在屋子裡,據閻羅王呈報上來死人的數據:“老少一共加起來有八十一人。”且這些家庭都是善良之輩,做過不少好事,這些閻羅王在打開他那本寫滿密密麻麻的生死裁定薄上記得清清楚楚。
八十一人當中有一個在洪水中不顧個人的安危救下小女孩,有一個自覺充當雷鋒,扶着村裡的盲人過馬路,這樣的行爲一直到盲人死才停止。盲人的靈魂在地獄時,無意聽到閻王唸到死者的名字裡有恩人的名字,以爲聽錯了,特意問了一句,確實沒聽錯,還聲淚俱下地說起在人間的事例來佐證這樣的好人不該這麼年輕就收他的壽。
文殊菩薩不忍心傷害這麼多無辜的人,向如來佛提出請求,如來佛剛一聽,心裡還是有點不樂意。經過文殊菩薩再三地請求。如來佛才得以點頭。日菩薩發出比平時強五十倍的陽光,融化了厚厚的積雪,經過搶救,八十一人還是救活了二個人,剩下七十九人連在天堂的華佗也沒有回天之力。
救活的兩個人,一個是全村五保戶,只要村裡有人去世,守靈的任務都是交給他,且從來不索取一分錢。另一位是住在村西頭剛結婚不久就在洪水中不顧個人的安危救下小女孩的人。
閻羅王念及無辜,把他們轉世投胎到好的家庭。以此來回報他們前世在人間的恩德。
004:之前的身世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時候,因爲年代久遠,人們已經記不起那一年滴水成冷的春節是哪一年,只記得那年的大雪罕見的大,以前從來沒下過,以後也沒有。
大雪連續下了三個月,從沒停過,許多人類因食物的短缺和天氣的寒冷,而被凍死。動物更是躲在洞裡不敢出來,雪沒過了大樹兩米之高,目之所及,到處都是白皚皚的一片。
在這樣一個惡劣天氣裡,一個叫文竹的村子裡,七天連續出生了十個小孩,這十個小孩當中只有一個活下來,活下來的小男孩可以堪稱是奇蹟,這個小男孩不是別人,正是豬八戒的前世,取名正梅。
只可惜這個從小被人稱爲命大福大的正梅並沒有如人們嘴裡說的那樣,命大福大。他的母親在他還不到一歲的時候,在河邊洗衣服莫名的失蹤。關於他母親失蹤的說法不一,目前爲此,還沒統一的說法,有的說是不小心掉進河裡去,有的說是被人推進河裡,有的說是河水突然暴漲來不及逃,有的說是河伯抓去了,有的則說是正梅的命大,把母親剋死。
正梅的父親接受不了愛妻突如其來的離開所帶來的打擊,更承受不了來自家族的壓力。正家家族要求把正梅沉河,說他是個妖孽,天那麼冷,平凡的小孩都會受不了,只有是妖怪,纔不怕冷。
起初的時候,對着家族裡的長輩提出這樣荒謬的說法,正梅的父親還能大聲的斥責、反駁,後來,正家家族自從正梅母親去世後,怪事連連,大伯家的母牛昨天還好好的犁田,半夜時分,牛嘴巴就不見,剩下了血淋淋的牛頭。二伯家的嬸孃昨天還好好的,半夜時分莫名的大吵大叫,從此以後,整天瘋瘋癲癲。
三伯家的小狗,原本活潑亂跳的,卻也不知何故,從此不見蹤影……這樣詭異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正家的每個人都感到惶惶不可終日,不知接下來家裡又有什麼災難要發生。
“把這個妖孽扔到河裡,喂河伯去。”大伯重重地吸了一口煙簍子,嘴裡的煙霧還沒完全吐出來,就大聲地說了一句,因說得太快,含在嘴裡的煙霧還沒完全吐完,他連嗆了兩聲。
“對,把他扔到河裡去。”二伯比大伯更怒不可抑,話還沒從嘴裡掉進地上,他的腳步早已跨到正梅熟睡的屋子門檻邊。如果不是正梅父親苦苦地跪下哀求,正梅可能早已被人扔到河裡喂鱷魚了。
正梅的父親雖承受的壓力大,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他不忍心把活生生的孩子沉到河裡,只好藉着風高月黑之時,把熟睡的正梅抱到森林裡,放在一棵大樹下,在臨走之前,滿眼含着熱淚說:“孩子,爸,也沒辦法。如果你真如他們說的妖怪,別回家裡害其他人了,你就好好在野外食果子,好好修煉,長大後,做個好妖,如果不是妖,相信老天有眼……”
襁褓中的正梅躺在被褥裡嚎啕大哭,正梅的父親擔心再多待一分鐘,良心過不去,所以話還沒有說完,急急忙忙掉轉頭,狂奔出森林。
正梅被丟棄在大森林裡三天,餓了三天,整天吮着大拇指,但最終在七天後,還是逃不出餓死的命運。一向冷酷無情、鐵面無私的小鬼們把靈魂押回地獄時,不禁爲正梅悲慘的身世和不幸的遭遇動了惻隱之心,不再像平時那樣的粗暴動作拎、拽、拖。而是把正梅摟抱在懷裡。
目光如炬、眉毛如劍、心如鋼鐵的閻羅王也在見到正梅的那一刻起了憐憫之心,他原本打算讓正梅重新投胎去一個好家庭,好好把他前世受的苦難加倍補償回來。
就在閻羅王翻開生辰薄思考尋找哪個家庭比較適合正梅投胎時,此時又從人間抓來六十個十惡不赦的鬼魂。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家,就把正梅暫時安排在監獄裡。這一擱,一直擱至了十幾年。監獄裡人之雜多,林子大,什麼鳥都有。有善良,有邪惡,有唯恐天下不亂,有起鬨。
他們原本是在人間活得瀟灑痛快,因犯了某個天界,極不情願被收監在裡面,每天沒有了人間自由,沒有人間快活,沒有人間的煩惱,沒有人間的痛苦,沒有人間的笑與淚,整天聽着大小不一,異口同心的聲嘶力竭、撕心裂肺、冤屈連連的哭聲、喊聲,擾得他們原本就不屈的靈魂更加的對地獄有了一種叛逆、厭倦,憎恨。
他們在人間裡薰陶養成那一點點道德也隨着肉身的飛散,早已消失。他們關在地獄裡,整天無聊得拿同伴取樂,脫同伴褲子,嘲笑同伴,來度過每一天。
這一天正梅也被關在一個十個大人魂魄的地方,這是小鬼們錯把正梅這個小孩關在大人的地方,一向不安靜的監獄此時如一鍋沸騰的湯水,他們都好像一致找到了樂點似的,圍着正梅大喊大叫,怪笑連連。
他們爲了爭取抱着正梅睡一個晚上,趁着看守的小鬼不注意,舉行了擂臺賽,打得三個小鬼連喘氣都困難,四個小鬼各斷一條腿。最終一個身材高大,也是這間監獄來得最早的人,在人間被人稱爲南霸天的獲得這個殊榮。
十五年後,閻羅王被一個喊了三十年不停的冤鬼吵得心煩,不得不翻開往年的案卷,無意中看到了正梅的案卷。當閻羅王在衆鬼中尋得正梅的時候,正梅已經長成一個威武的少年,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身材魁梧,看着在這樣地方也能長出如致標誌的少年,閻羅王愧疚的心有了一絲的安慰。
更讓他高興的是,正梅不僅人長得英武,人也彬彬有禮,身上完全沒有看到被關押了十幾年的鬼魂的陰險、狡詐、憤世的表情,正梅臉上自然的流淌着是一股正氣,堅毅的正氣。
他連夜親自動筆寫信,還未等信紙上的筆跡幹,連夜派遣身邊跑得最的鬼差把信送到如來佛的手中。如來佛接到閻羅王這封親筆信時,心裡也着實一驚,但信裡的字裡行間,都流露出懇切的深情,從字裡行間裡,如來佛同時知道正梅是一個難道的仙苗,只是當時陰差陽錯呆錯了地方。
如來佛爲此帶着文殊菩薩親自在地獄外面見到了正梅。第一眼,如來佛心裡也着實一震。文殊菩薩第一眼看到正梅,也深深地喜歡上了正梅,還沒等如來佛開口,就主動提出要收正梅爲他第一百六十個徒弟,名叫元六剛。
後來,在一場神妖大戰中,元六剛第一次在文殊菩薩舉薦之下帶兵打仗,大獲全勝,被玉帝破格提拔爲天篷元帥。文殊菩薩當時向玉帝舉薦元六剛爲元帥的時候,衆神仙都持有懷疑的態度和反對的意見。
玉帝也不例外,如果當時不是三界之外的妖靈太猖狂,身經百戰的各方仙道都被擊敗,又無一神仙願意頂身前去。玉帝求賢若渴,又無賢可求的情況下,不得已讓元六剛這個沒有經傳的神仙去試一試。
元六剛不辜負文殊菩薩的栽培和舉薦,沒有讓玉帝失望,這一場持續三個月之久,神仙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被野妖佔領的戰爭,被元六剛這個剛出茅廬的小仙打了勝利的一仗。因此,元六剛這個無名小仙受到了玉帝破格提拔,由一名小仙成爲掌管天庭裡天兵天將的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