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帥當中,赫東煌赫帥之所以被漸漸除名,爲大多數人厭棄、遺忘,是因爲萬年各種撲朔迷離的傳聞。
在大部分記載中,是這樣描述的:
昔年被譽爲【神威天將軍】的赫東煌赫帥,在聯邦擊退外敵,平叛內部後,悍然發起了反旗,企圖恢復帝制……
委實說這個說法不是離譜,而是敷衍。
各種漏洞多到了羣衆都不知道怎麼吐槽的地步。
但偏偏其餘六位元帥的沉默,讓這件事陷入了詭異的氣氛。
此後各類陰謀論發酵,流言滿天飛,讓這件事逐漸深入人心,一直到後來聯邦的教科書上,都已經公然用“六帥”替代“七帥”。
到了今天,早已沒了讓所有人信服的答案。
也是這件事,讓季驚秋深刻意識到,真相是可以混淆,乃至於書寫的。
告別了白鹿師伯後,季驚秋在宋有德的陪同下,去訓練室見了先前那批來自中心地帶的師弟師妹。
和大家簡單交流後,季驚秋聽到有人詢問他是怎麼看待石玄真石師兄的。
季驚秋面色一正,投桃報李道:“石師兄是一個十分可靠的前輩,大家如果有麻煩,都可以在羣裡向他傾訴煩惱。”
很快,有人舉手問道:“季師兄也喜歡石師兄在羣裡發的東西嗎?”
羣裡發的東西?
季驚秋下意識點頭,突然想起不久前他給予石玄真的小建議,猛然止住了下點的下巴,僵硬地扭轉過來,咳了聲道:
“我最近很忙,所以沒怎麼看羣,不知道羣裡發了什麼,等我回去看看再說。”
簡單交流後。
季驚秋就告別了衆人,跟隨宋師叔去辦理一些身份認證。
他是龍虎道場外脈弟子,本就能享受某些權限,譬如一些戰技額度,或者說資源的分配。
而在白鹿師伯的示意下,他的權限直接被宋師叔提升到了核心弟子的層面。
可自由進入內部網絡,翻閱中、下乘戰技,這是白鹿師伯給他開的綠燈,讓他除了提高武藝修行外,也是見識更多的“萬象”。
此外,每個月都有固定的“諮詢額度”,可以通告內部渠道向道場的武道大師提問,請教修行上的問題。
最關鍵的,就是還享有某些特殊名額的分配。
四守星每年各類比武層出不窮,既是切磋,也是決定某些特殊資源的名額分配。
譬如星辰集團分部的受招攬武者,他們在享有集團扶持的情況下,需要付出的就是幫公司出戰,爭奪某些資源的門額。
而像龍虎道場這樣的勢力,不需要參賽,也能享有某些固定的分配名額。
季驚秋還從宋師叔那得知,石師兄今日不在道場,就是因爲獲得了某個名額,前往國防部研究院了。
季驚秋今日進了核心序列,雖然只是待遇方面,但也進入了排隊,到時候有名額下來,就會通知他。
【無上真佛宗的潛伏任務,完成】
一想到白鹿師伯和周仲達都有意提到了小心身份不明者。
季驚秋就猜測,估計是有某些地下結社準備在中心地帶搞破壞了。
不知道無上真佛宗參與沒,他回去打聽下,方便的話就點個舉報,做一個守法的良好公民。
之後,他被宋師叔親自送到機場,乘上了星辰分部的專機,返回天市城。
在路上,季驚秋閒來無事,觸發了白鹿師伯留在他腦海中的神意,意識瞬間沉浸入那幅【天地山川圖】。
這一刻,季驚秋的視角無限拔高。
而後所見之物,是如脈絡般蜿蜒曲折的山川河流,更是天地間的壯闊景象。
天上日月星辰牽動天時,天下山川合流引動地氣,天地間宛如陰陽交泰,不時有大雨落下,滋潤萬物而生。
山峰挺拔,層巒迭嶂,或連綿不絕,或陡峭險峻,羣峰之間有川河相連,大河滔滔,他以高俯低望去,川如掌心紋。
看到最後,季驚秋只剩下壯哉的感想。
唯有真正置身其中,才能切身體會到這廣闊天地間的無聲大美,那山光水色間,更是每一寸每一毫都遍佈着蓬勃昂揚的生機。
季驚秋之前描繪體內山水之形,就總覺得欠缺了些什麼。
他苦思冥想,覺得是“真實”,也是“生機”。
這幅山水圖只是流於表面,無法自成循環,自然也不具備真正的生機。
而現在,他找到了一份答案。
在這幅天地山川圖中,每一分蓬勃的生機下,都蘊藏着難言的天地意蘊。
白鹿師伯這哪裡是送了他一幅畫,分明是送了他一條康莊大道!
只是“走”了一遭,季驚秋腦海中靈感便如泉水噴涌,對於山水之形有了全新的理解和認識。
此後數日,季驚秋皆在瘋狂汲取着這幅天地山川圖中的“養分”,快速壯大自身。
……
……
看似一式平平無奇的直拳,卻帶着悶雷轟鐵的陣陣轟鳴,彷彿大巧若拙,沒有任何變化,可偏偏拳下有日月凌空,風雷相隨的氣象升騰。
在這一拳下,季驚秋氣勢內斂幽深,右手握於刀柄,驟然拔刀,氣勢一時間無限拔高,與先前的幽深沉靜形成鮮明對比,有萬夫不當之勇!
拳刀相撞,割開了血肉筋骨,可前者卻恍若未覺,仗着近身後短兵相接的優勢,再接一拳。
這一拳剎那即至,卻給人一種違和的錯覺,拳勢緩慢而吃力,似乎遞出時前方是無垠海水,他這一拳逆流而上,攜帶着隆隆海潮形成的雷鳴!
季驚秋只覺渾身彷彿陷入泥沼,在這拳下難以脫身。
不過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見得這拳,氣勁噴薄,不退反進,單手橫刀擋下這一拳,半邊身子都覺麻了,而後咬牙仗着自身體魄優勢,左手揮拳,狠狠砸在年輕人的臉上,力道之重,後者當即被砸飛而去。
以拳還拳!
爽!
這一拳中,依稀還有了一丟丟對方的氣象,這是他這些天偷學的成果。
白鹿師伯說的沒錯,勝負是其次,重點是學到了什麼!
但轉瞬之後。
那於半空強行扭轉、穩住身形的身影再度衝了上來,氣勢猶若通天之峰砸下!
季驚秋不驚反喜,以對方給予的壓力打磨自身武藝,不斷進步。
兩人在短短時間內交手上百次,轉戰過擂臺的每一寸。
凌駕對方的體魄,讓季驚秋有了充足的試錯成本,哪怕武藝遠不如對方,也能硬生生憑藉力量和速度扭轉局勢。
一直到季驚秋手中的刀不堪重負,被對方抓住機會,一拳砸斷,他才失去了周旋的餘地。
隨後季驚秋硬生生和對方以拳換拳,倚仗體魄優勢,在臨死前將對方砸成重傷!
爽!
季驚秋猛地從心靈投影艙中起身。
即使從戰鬥脫離,他依舊忍不住握緊拳頭,體內氣血涌蕩,似乎這一戰還未結束。
只可惜白玉京系統投影的刀只是尋常水準,若是青主,肯定不會被一拳砸斷!
當然,這也有他在刀道武藝上的領悟,相較對方差了不少的原因。
不過今日結果,他已經相當滿意了。
預計等他踏入身意巔峰,就能以全盛姿態戰勝第七層這位!
也就是這兩週的事了。
收拾了下,他起身準備離開。
角落中,一個年輕人時刻觀察着這邊的動向,在看到季驚秋起身後,他迅速對照了時間,然後發送了一條消息出去。
不久後。
在一個名爲“當世驕陽出此羣”的羣中。
【我有一杆大槍】:急急急,那小子什麼時候去把第八層破了,老子也想去第八層看看啊!
【劍心通明】:他還停留在第七層。我讓師弟計了下時,他從躺下,到起身出來,用了七分鐘,並且時間每天都在增長。
【我有一杆大槍】:什麼意思?
【鶴立雞羣】:你的意思是……這位不是在以取巧的方式通過第七層,而是在以第七層那位,砥礪自身武藝?
【劍心通明】:所料不差,應該就是如此,這位想的不是熬過三分鐘,而是把那位幹趴下。
【我有一杆大槍】:臥槽,牛逼!
【焚琴煮鶴】:牛逼!
……
放下終端,雲景鶴緩緩吐氣。
這個羣是他們幾人破了六限後自發所建。
雲景鶴渾身早已被汗水打溼,將法理銘刻於內天地的痛楚,就像無數把刀刃,在體內肆虐切割,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卻又無處可逃,只能默默忍受。
他盤坐在庭院中心,擡頭看着遠方漸落的深紅色夕陽,在這份天地間的壯闊景象中,他身心的痛楚都好似緩解了不少。
“打趴下第七層那位……”
雲景鶴喃喃着。
這是他曾經生出過,但不久後就放棄的念頭。
“不愧是那傢伙啊……”
“只是如果這傢伙真成了,那豈不是還沒見面,我就先輸一局?”
……
……
季驚秋舒展着筋骨,緩步走出大殿,擡眼看了眼天色。
日盡而霞將滅沒。
又是一日過去。
他這幾日每天都會來一趟白玉京,尋第七層那位切磋兩手。
其餘時間,不是砥礪武藝,就是觀賞【天地山川圖】,雕琢體內氣象神形。
季驚秋看了眼時間,今晚刀哥會帶着禁忌知識來尋他,他要儘快趕回去了。
在走向恭候多時的專車時。
季驚秋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鎖定感。
是心電。
他擡頭望去,不遠處的站牌下,一個雙手綁着繃帶的女子沉默而立,凝望着他。
誰?敵人?
季驚秋皺了皺眉,見對方沒有上前的舉動,也不多搭理,直接上了專車。
車輛駛離時,他透過窗戶,看到那女子正在目送他的離去。
季驚秋取出終端拍了個照,然後發給了周仲達。
【這人莫名其妙以心電鎖定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種身份不明的人】
【我來查查看】
結束通訊後,季驚秋後仰閉目,消化着今日所得。
……
後方。
站牌前,女子默默收回了視線,編輯了一條消息。
【確認過了,他身上海拉的氣息很微弱,可以排除他被海拉盯上的可能,我們的目標還是要放在莊不同身上。】
片刻後,兩條消息快速回復而來。
【這個叫季驚秋的年輕人有很大潛力,你試試看能不能拉攏進教團。】
【還有,行動注意點,不要暴露行蹤,我們送你進入四守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