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人的叫喊聲還沒來得及多喊幾遍,就聽到如此不利的消息。
五溪人剛聚集起來,準備喊幾句口號的鼓舞鼓舞己方士氣,幹一票大的。
結果竟然會有漢軍追擊前來,還沒做壞事就被發現了,那註定此事他就成不了。
此地乃是大巫所言被詛咒的地方,平日裡幾乎沒有人會來。
蠻王的弟弟洛士柯自認爲帶着心腹之人藏在此地,絕不可能被外人知曉。
此時他接到士卒的奏報,定是其中有人泄露了行蹤,背叛了他。
洛士柯握住腰間的環首刀,環視周遭的人,冷聲道:“是誰把漢軍引到這裡來的?”
衆人追隨者皆是拔刀相互戒備。
此等隱秘之地,若是沒有族人帶領,漢人根本就不會找到這裡來的。
巫說過,此地是被詛咒之地,除了一幫搏命之人,剩下的誰還來此聚集,絕不是被族人發現,回去報信的。
漢軍行動太快了,洛士柯篤定,他們這羣人當中,絕對是出了叛徒。
想要賣主求榮,在沙摩柯那裡討賞。
“是不是你黃打來?”其中一個人捏着刀:
“我看你鬼鬼祟祟,肯定是你想要討好沙摩柯那個叛逆,偷偷給他報信,引漢軍來此。”
“沒錯,他平日裡與沙摩柯交好,怎麼會與我等一條心?”
“放你孃的狗臭屁。”黃打來持刀戒備道:
“鍾爾淶,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派人想要跑回去,定是你懷有二心,認爲我等不能勝,反過來誣陷我!”
“我!你胡說。”
“我胡說?我親眼看見你的人走了。”
“夠了。”洛比柯跳下高臺,往下走了幾步,擡頭瞪着眼睛道:“黃打來,漢軍是被你小子引到這裡來的?”
“絕不是我!”
黃打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道:“是他,他派人偷偷回去報信的,小首領若是不信,可看他麾下是否缺了一人。”
“是嗎?”洛士柯突然轉頭,拿着刀一步一步逼近鍾爾淶。
此時隊伍中出現叛徒之事,讓他異常惱火。
尤其是泄露了他的行走,那還如何幹得大事?
密謀泄露,三日後怎麼斬殺沙摩柯重新奪回寶座,成爲五溪人新的王?
鍾爾淶見小首領拿刀奔向自己,頓時有些慌了,急忙低頭解釋:
“小首領,我只是派人回去把我兒子帶來,並未做出背叛小首領之事,我對大王是忠心耿耿。”
洛士柯止住腳步,冷聲道:“那你爲何不與我說?”
鍾爾淶往後退了幾步,派人回去保護他的兒子是真,但絕不是帶到這裡來。
誰知道能不能贏?
鍾爾淶嚥了下口水,小聲說道:“此等小事,我認爲無需稟報小首領。”
“小首領,就是他鐘爾淶把漢軍引到此處的,還想狡辯。”
“是黃打來引來的,他誣陷我,他也少人!”
鍾爾淶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喊了一句。
洛士柯看向一旁的黃打來。
黃打來沒由得心中一慌,實在是沒有料到漢軍會來的如此之快,還被提前發現了。
他早早的就接到了大哥沙摩柯給的消息,讓他監視溪王的弟弟洛士柯的動作。
若是他想要搞事情,立刻加入他,到時候好通風報信,順便在出其不意的砍了他。
可是現在漢軍竟然如此猖狂,絲毫沒有隱藏他們的行動,就自己這點人,怕是得在漢軍趕到之前死在這裡。
“少將軍,前方有上百給持刀的五溪蠻人,在相互對峙,好像是要打起來了。”早早放出的探子跑回來稟告說道。
關平仔細看向兩側,見是兩山夾一谷的構造,喊道:“弓箭手隨我上山坡,其餘人慢慢靠近,堵在這裡,等我命令在殺出去。”
“喏。”
一羣人分作兩路,緩慢前進。
“這不是禁地嗎?”關平跟着前頭帶路的藍光光問了一句。
“回少將軍的話,此地卻是禁地,巫說被詛咒過了,所以我等族人輕易不會來此。”
藍光光也是一臉疑問,心下有些擔憂,莫不是漢將關平以爲自家族人想要伏擊他,故而派人早早的待在此地?
可是前往被詛咒之地,完全是關平臨時起意的,與自己無關啊?
還是有人猜到了他要帶這些漢人前往的是哪個方向?
那些人想要躲在洞中伏擊他?
關平覺得自己已經很小心了,一路上跟着藍光光東聊西扯的,根本就沒有透露出去哪,而且被詛咒之地也是第一次聽說。
正常人誰會預料到他要來這裡的?
亦或者是藍光光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故意說出什麼哪哪是可怕的地方,吸引我的好奇心,引我來此,幹掉自己!
關平心中的想法一閃而過,這個時代被人算計了,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時代,容不得關平不小心一些。
藍光光突然停了下來,蹲在草叢裡,指着下面的人說道:
“少將軍,是溪王的弟弟,消失的洛士柯,他竟然躲在這裡。”
“哦?”
關平揮手示意弓箭手散開,各自找着地方,準備給他們來一輪箭雨洗禮。
“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關平眯了眯眼睛。
“想來我大哥並未將此事告知將軍。”
藍光光卻是顯得頗爲興奮的道:“若是今日殺了洛士柯,我大哥溪王的位置就穩了,三日後的大典,也不會再有人作亂。”
關平瞧着山下那幫光着上身,頭上戴着鳥羽的帽子,互相質問,倒是火藥味十足。
“哪一個是蠻王的弟弟?”
“就是人羣中間,別人都表現的有些懼怕的那個小個子。”藍光光躲在草叢中微微一指。
關平看向人羣裡的小矮個,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方纔以爲他是誰的兒子呢,他大哥洛比柯可是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怎麼到了他這裡,就變成了一個小矮個了?
難不成也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藍光光卻是給關平解釋,別看蠻王洛比柯的弟弟他個子小,但耍起刀來,那可是招招要人命的。
族中幾乎沒有人敢笑話他個頭矮,那些當面笑話他的人,全被洛士柯給殺了。
爲人陰狠狡詐,不少比他壯的人都害怕他。
關平仔細觀察,下面還在打口水仗,不見黃刀子進紅刀子出,遂命令道:
“怎麼還不開片,咱們給他們幫幫場子,一會集中射人羣裡的那個小矮子,瞄準了。”
“喏。”自有隊長應下。
一時間,至少有一什人瞄準小小的洛士柯。
藍光光眨了眨眼睛,少將軍幫場子的意思就是拱火嗎?
又學到了一個新詞。
“等箭射出去之後,你用蠻語大喊。”關平側頭對藍光光囑咐道。
“喏。”
藍光光想了想,一會要喊什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幫助大哥坐穩溪王寶座之位。
他也不希望大哥榮登大位,成爲五溪人新王的儀式上,出現什麼差錯。
“小首領,你莫不是不信我信他?”黃打來臉上滿是憤怒之意:
“明明是他派人前去告密,現在漢軍說不定就要來了,我等還是要全力抵抗漢軍,待到事情解決,在說此事。”
“漢軍?”小首領洛士柯卻是不相信漢軍的戰例,認爲族人是被打破了膽子,誇大事實。
三百人就打敗了自家兩萬族人,他們是豬嗎?
就算是豬,三百個漢軍殺也得殺上個三天三夜。
而自己的族人絕不是豬,故而漢軍的真實人數絕不會是三百人。
此次大敗,定是沙摩柯早早的算計好了,從背後捅刀子,否則爲何獨獨大哥他衝了上去,餘者全都跑了。
小首領洛士柯早就猜到了,這是沙摩柯爲了爭奪王位,暗中與漢軍合作,故意賣了先王。
而張家人也一定與沙摩柯勾結了,聽聞張家的神醫在漢人皇叔的麾下做事。
他們合起夥來,算計我等,此仇必報。
第一步就是要殺了沙摩柯,成爲溪王,率領族人爲大哥報仇。
小首領洛士柯轉頭看向黃打來,他速來與沙摩柯友好,怎麼會追隨自己,定是他透風報信的。
“誰敢殺我?”洛士柯抽刀比向黃打來道:“你是不是想要暗中偷襲與我,然後到叛賊沙摩柯那裡討賞?”
鍾爾淶見自己洗脫了嫌疑,終究是鬆了一口氣,於是走過去大叫道:“小首領,就是他告密了。”
噗。
小首領洛士柯卻是頭都沒回,一刀斜捅進了鍾爾淶的肚子裡。
“小。”
洛士柯拔出刀子,冷聲道:“叛我者就是這個下場。”
他殺了鍾爾淶任誰也沒有料到。
鍾爾淶無力的倒在地上。
小首領洛士柯擡頭看向黃打來,面上帶笑:“我是相信你的。”
只是他這一笑,讓黃打來沒由來的心中一顫。
就在此時,天空突然飄來數支箭矢。
黃打來瞪大眼睛,眼瞧着小首領洛士柯,胸膛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掙扎着倒在自己面前。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衆人,皆是看向山上。
只見此時藍光光大喊道:“鍾爾淶,我要爲你報仇!”
黃打來見到好兄弟藍光光出現,曉得大哥沙摩柯已經來了,遂配合的大喊道:“殺了鍾爾淶的人,爲小首領報仇,殺。”
這麼一嚷嚷,衆多小首領的心腹,大吼着衝向鍾爾淶的人馬,雙方終於混戰開片了。
關平握着手裡的草,仔細往山下看,上百個人在山谷之中混戰開片。
藍光光見小首領洛士柯被射成了刺蝟,這才真心的道:“少將軍這場子幫的,當真是厲害。”
“打架就要有打架的亞子,光放嘴炮多沒意思。”關平握着草,繼續看戲。
“敢問少將軍,何爲嘴炮?”
“嗯,簡單來說雙方互相問候對方有沒有媽媽,就是不動手。
甚至激動的時候,雙方會跳起jojo對噴口水,看看誰的痰更重,更噁心,更準確的吐到對方的喉嚨裡,嘔。”
關平把自己個都說的乾嘔了,此等狠人,一般人承受不住。
藍光光一回想家中的老父磕的黃痰吐到他自己嘴裡的畫面,直接順着山坡就往下吐了。
周遭士兵也被少將軍的話給噁心的不行不行的,這種畫面實在不敢想。
但願將來少將軍在戰場上噁心別人的時,大家不在他的身側。
關平站起身來,看着周遭士卒的反應,這種殺敵一千自損三百的事情,看效果,單挑的時候還是可以幹一乾的哈。
畢竟張三爺教導單挑的時候必須要放嘴炮說些創造性的垃圾話,比如三姓家奴。
現在關平準備推陳出新,說垃圾話的同時,也順便噁心對手,給他掛一個消極buff,興許會有意外收穫。
“嘔。”
藍光光把昨晚上吃的也吐出來了。
關平見山下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留了兩什弓箭手,繼續看住山谷下的人。
他則是帶人去撿漏收尾。
一羣漢軍持戒備狀態,慢悠悠的前進。
這幫混斗的人也終於分出了勝負。
小首領洛士柯中了那麼多箭,竟然一時未曾死掉,反倒是被心腹拖着,往大圓石走去。
黃打來領着人,也跟着衆多心腹一同後退,爲何全是漢軍,並不見一個族人,還有大哥呢?
藍光光,黃打來擡頭望去,只見藍光光在山坡上大吐特吐。
他中毒了嗎?
些許疑問在黃打來這個臥底心頭縈繞,可敵我不明,他也不敢貿然反水,亮明身份。
“你是何人?”
黃打來壯着膽子大喊一句。
漢軍軍陣當中走出一人,關平單手握劍,站在衆人面前,說道:“我是漢人。”
“來做什麼?”
“來看戲的。”
黃打來:???
兄弟,我們只是單純的商量謀反,武裝推翻沙摩柯的事情,然後不小心發生了內訌,有什麼好看的!
最關鍵的是,這不是黃打來想等來的人。
殘存的四五十人,有些人能聽懂漢話,有些人聽不懂。
關平找了一塊圓石,坐在一旁,嚷嚷道:“你們繼續打,我不摻和。”
眼前突然出現一支漢軍,就算打,也打不起來了,衆多五溪人又重新站在一條戰線上了。
“你們要還是光放嘴炮不動手,那我一定還給你們幫幫場子。”
剛剛趕到的藍光光,又是嘔的一聲:“我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