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是皇帝,我纔是皇帝,皇額娘,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我纔是胤禛……”
“來人,護駕,護駕……”
“……滾開,安德海,狗奴才,你敢,你居然敢……”
“慢着!”太后喊止了衆人,又回望牀上的李旭,眼中竟有些遲疑。
已經被侍衛按在地上的皇帝死命的擡頭,尖利的喊道:“皇額娘,那是個妖人,施了妖法變成了朕……”
李旭端坐的御榻上,盯着滿屋子的宗室、宮人,冷笑道:“怎麼,爾等的眼睛都瞎了?”
“皇帝……”
“皇額娘!”李旭提高聲線,冷着眼盯着面前的這位老太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妖人妄言,您還信了不成?”
是了,是了,自己真是老糊塗了,這麼多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天下哪有如此離奇之事!
“來人,把這個禍亂宮闈的妖人給哀家抓起來,交給法德寺的高僧嚴加看管!”
“不,皇額娘,您還記得康熙十四年,朕就住在你的佛堂……”
“捂住他的嘴!”
“嗚……”
“拖下去!”
“慢着!”李旭沒那個耐心去裝什麼虛弱,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皇帝面前,“先將他看押在一旁,待會朕要親自審問!”
“皇帝不可……誰知道這妖人又會作什麼妖法。”
李旭回身一笑,“好叫皇額娘知道,昨夜朕確實曾得遇仙人,如果不是他親自破了這妖人的法術,朕恐怕到現在還回不來,現在也不能將他一舉擒獲……”
“仙人?難道真有其事?”
“承蒙仙人不棄,賜朕‘黃庭經十二卷’,那玉屏宮往後就是朕潛修的道場,自然不怕這妖人還有什麼鬼祟!”
“皇,皇帝,你,你這是要修道?”
李旭不耐煩了,對安德海使了個眼色,最後對這老太太說道:“皇額娘,這其中的詳情待兒臣日後再向您詳細稟明,當務之急,還是收拾人心,安撫內外,朕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皇上起駕…………”
…………
李旭踩着一個矮胖太監的背登上鑾駕,放眼望去,全是低垂的頭顱、恭順的背脊,前呼後擁的依仗極盡威儀。
現代社會,已經沒有人能享受到這種至高無上的權勢了。
“榮親王!”李旭對幾個近支宗室一招手。
“奴才在。”
“今天這動靜鬧的實在大了些,朕就命你收拾京中局面,一日之內務必恢復上下清明,對妖言惑衆者……嚴懲不貸!”
“奴才遵旨!”
幾個王爺一走,李旭放下窗紗,在封閉的鑾駕內舒展的伸了個懶腰。
當皇帝的滋味還真是不錯。
他看了眼前方的虛擬屏幕,猶豫了一下,忍住了想要裝逼的衝動。
皇帝的鑾駕一現身,後宮中的惶恐不安頓時消去了大半,又聽說作亂的妖人已被擒獲,簡直就是彈冠相慶,昨夜的一場風波鬧的實在太大了,大部分人到現在還暈暈乎乎的,一鱗半爪的流言,說什麼的都有,還有人說聖駕已經殯天了……
一路上,皆是五體投地的身影,李旭倒在御座上閉着眼睛,突然開口道:“安德海!”
“奴,奴才在!”
“傳朕的口諭給皇后,讓她整頓後宮秩序,安撫人心。”
“是,奴才這就去傳旨。”
“把那妖人帶上來!”
“這,皇,皇爺……”
“少囉嗦,快去!”
鑾駕很寬敞,又塞進來一個人也不顯得擁擠,李旭看着五花大綁、悽慘狼狽的皇帝,噢,現在應該是愛新覺羅·胤禛了。
世界權重!
對付他,就不能用對待妃嬪們的那套方法了,要慢慢來……
心中計較已定,李旭用鞋尖勾起他的頭,刻意不去看他那憤恨、狂怒的眼睛,半晌,扯下了堵住他嘴巴的東西。
“你,你,你……”
李旭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什麼?”
“你這妖人到底是誰……”
話音未落,胤禛的眼前一花,再次看清時,李旭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個道士裝扮中年男子。
“貧道雲陽子,乃前朝供奉在宮中的修道之人,一甲子之前,闖賊攻入京師,時局混亂,貧道前往終南山隱居潛修,近日忽有所感,此番下山是爲了卻一段凡世間的因果。”
對這番說辭胤禛將信將疑,“因果?莫非是爲了前明!”
李旭拈鬚微笑,很有得道高人的風範:“不錯,你這蠻夷之君,竊據華夏神器多年,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原來如此!
又是前朝餘孽在作祟!
“道長此言差矣……”胤禛心中的恐慌就大爲減輕,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他不去想此番言辭的真實性,反而會順着這根稻草一直推理下去,自行腦補,與以往的經驗相互論證,並且,越想越是肯定。
“有道是神器本無主,惟德者據之,歲月枯榮、日月輪替,此乃天地運行之至理,我大清之所以取代前明,成爲華夏之正朔……”
“行了,這些道理不用你這個‘戎狄羌夷’來教我,貧道也不傷你性命,就借你的龍椅坐些時日,待……”
“道長可是要尋找前明宗室餘脈,再假託傳位,以完成偷樑換柱之計?”
李旭心中暗笑,表面上卻是淡然點頭,道:“不錯!”
“道長以爲變成朕……我的模樣就能坐穩這皇位?”至此,胤禛已經心中大定,並自以爲找到了對付李旭的辦法,“道長長居山中,不曉人事,不通世情,實在可笑,可笑!”
李旭的眼睛微眯,寒光一閃,殺機大盛:“貧道修的是‘真’,大道唯指內在、本心,講究事事率性而爲,不忌葷腥,不吝殺伐。”
胤禛心中一寒,連忙放低身段,連連道:“道長息怒,這皇帝之位,是實在是天下第一等難當、難爲的苦差事,不僅案牘之勞神,還有人心揣度、各方權宜平衡之勞心,就算道長能忍受這些,恐怕也瞞不過有心人太久。想必道長在那仁壽宮中已經有所察覺……”
“你是說皇太后?”
“不錯,道長,皇額娘已經有所疑心,要不然怎會下旨把朕交給法德寺?一個長居深宮、沒什麼見識閱歷的老婦人況且如此,那在場的宗室,還有日夜相伴朕左右的宮人……”
李旭拈鬚不語,面露遲疑,胤禛心中大喜,連忙趁熱打鐵,“朕向道長保證,只要放的朕自由,今後必唯道長之命是從……”
“不用了……”李旭露出一絲微笑,“你這番說辭是真是假,貧道自有辦法檢驗,你看着我的眼睛……”
“道,道長……”
“貧道但凡發現一點抗拒、虛假,立刻就將你斃以掌下……還等什麼,看過來!”
胤禛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是生還是死,就看這一遭了。
於是,他鼓起最大的勇氣,用最大的意志力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不去排斥,不去懷疑,不去恐懼,然後,緩緩擡起雙眼望去……
十幾分鍾之後……
“皇爺,到了!”
李旭暫時放下直播間的提示消息,踢了踢腳下的屍體,“來人,將這妖孽懸掛在午門外,讓法德寺和崇陽觀的和尚道士一起去驅邪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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