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照林老闆說的辦!狗剩那混小子,平時沒少爲害鄉里,我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哩!給他安個入室盜竊的罪,不冤枉他!”
“就是!就是!”
幾個村民們跟着附和起來。
林學濤滿意地點點頭,從兜裡掏出幾個信封。
“這是一點小意思,你們拿去分了。”
“這……怎麼好意思,都是街坊鄰里的,林老闆,這錢我們涌要哩!”
村民們還在推辭,一邊強子把眼睛一瞪,吼了句:“叫你們拿着就拿着,羅嗦個啥!林老闆的面子不想給是不?”
“不不不!當然不是……”
給強子一頓吼,幾個村民連忙把信封接了過來,拿在手裡,滿心歡喜。
“都給我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記清了啊!誰要出了岔子,我強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村民們紛紛點頭。
“還有,今天咱們幾個碰頭見面的事兒誰也不許說。”
“放心吧強哥!”
打點完這幾個村民,林學濤跟強子站在柳樹下頭,看着村民們各個散去了。強微微皺起眉頭,不無擔憂地說:“濤子,你說就靠這幾個人,能讓有根放出來麼?”
林學濤搖搖頭,“恐怕不夠!這是下頭,上頭還得打點打點。”
“上頭?誰?”
“馬副所長。”
“啥?那個狗日的?”
強子心頭一震,下巴張得老大,當初打了劉惠普一頓,被弄進局子裡的時候,沒少挨這狗日的羞辱,可今天爲了有根的事,卻要有求於人家,讓強子心裡很是憋屈。
“馬如龍那小子不是劉惠普的人麼?他那關咱們恐怕不好過吧?”
強子不無擔心地說道。
“不好過也得過!馬如龍不是劉家的人,只是爲了自己利益而已。他能爲了錢投靠劉惠普,同樣也以能投靠咱們!”
強子聽了,點點頭。心想眼看着村裡競選又要開始,等林國慶當了上村長,劉惠普下臺,樹倒猢猻散,馬如龍自然也會歸順過來。
兩人商量定了之後,第二天,林學濤跟強子在鎮上特意擺了一桌,把馬如龍給請了去。
一見林學濤跟強子,馬如龍一雙賊眉鼠眼早就看出了兩人心思,再往酒桌上一看,這是大氣上檔次,心裡就樂呵了起來。
“林老闆,幾年不見,你的生意可是做得風聲水起啊!當初開罐頭廠那會兒,我還特別喜歡你廠裡的罐頭呢,哈哈。”
馬如龍一見林學濤就打着哈哈,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旁邊,強子已經拿着酒瓶給他跟前的杯子裡倒酒。
馬如龍先是一愣,忽然覺得眼前這人很是面善,端詳了半天,這才認出,原來這小子就是當初打了村長,被自己關進局子裡的劉強。當即臉上閃過一絲狐
疑的神色。
“馬副所長,咱們以前就打過交道,可算是老朋友了,怎麼不記得我劉強了嗎?”
馬如龍看着一臉客客氣氣的劉強,言語間絲毫沒有翻舊帳的意思,又看看跟前滿桌的山珍海味,漸漸放下心來。
“噢,記得!記得哩!劉強老弟,現在也混得不錯了吧!”
“馬馬虎虎!馬副所長,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以後還得仰仗您多多照應。”
劉強在馬如龍跟前陪着笑臉,端起酒杯跟馬如龍碰了碰,兩人笑呵呵地稱兄道弟,可林學濤看得出來,強子這會兒其實心裡卻把馬如龍祖宗八輩都罵了個遍。
強子一出現就在馬如龍面前示弱,讓馬龍如算是徹底放鬆了戒心,幾杯酒下肚,林學濤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就旁敲側擊地問他:“馬副所長,有根的案子現在進展如何了?”
馬如龍嘴裡咀嚼着菜,擺擺手,嘆了口氣,說:“案情有些複雜,下來走訪的民警們說村裡人一口咬定狗剩是入室盜竊,可狗剩那頭卻不承認。硬說是大腳拉自己進的屋。”
林學濤跟強子暗暗對視一眼,試控地問馬如龍,“那你們派出所的意思是……”
馬如龍眯着眼睛,打着酒嗝,一副官腔地嚷嚷着:“派出所嘛,當然是秉公辦理了。詳細的結果,還要等調查之後再最後決定。”
林學濤聽在耳朵裡,知道馬如龍給自己打馬虎眼,這老小子表面裝做喝得醉醺醺,其實心裡清醒得很。林學濤覺得時候差不多,從公文包裡拿出一隻股囊囊的信封,輕輕放到桌子上。慢慢朝馬如龍跟前推去。
“馬副所長,我跟有根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不錯,現在他出了這麼大事,我不能不管,所以……還請馬副所長多多照應了!”
馬如龍眯起一隻眼睛,拿起信封,一隻手伸進裡頭嘩嘩地數了一陣。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林老闆,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嘛……你們二位的誠意似乎少了點了,不瞞你們說,有根的案子,已經有人早打了招呼,讓我必須按規矩辦事。林老弟,這個忙我不是不想幫,只是實在無能爲力啊……”
馬如龍裝模做樣地感嘆了一翻,重新把鈔票塞回信封裡,又推回到林學濤跟前。
“已經有人提前打了招呼?”
林學濤心裡暗暗尋思着。
毫無疑問,馬如龍嘴裡這話的意思非劉惠普莫屬!馬如龍在鄉里派出所混跡了這麼久,也早成了人精,知道劉惠普跟林學濤和強子雙方是死對方,這個時候搬出劉惠普來說事兒,足以顯出經驗老道。
不過,從馬如龍貪婪的目光中,林學濤已經看得出來,事情並非馬如龍口中說的無能爲力,而只是……他的胃口太大!
只要是錢的事,在林學濤眼前,倒是好說。
略一思忖,林學濤把手再
次伸向公文包,從裡頭又拿出一隻信封,遞到馬如龍跟前。
“呵呵……既然我們的誠意來得遲了些,那就付上雙倍,馬副所長,你看這樣可滿意?”
強子在一旁看這情景,心裡頭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衝着林學濤直使眼色,卻被林學濤給攔了下來。
這下馬如龍已經兩眼發直,盯着桌上兩份不義之財,喜笑顏開。
“既然林老弟這麼有誠意,那我也只好盡力而爲了!”
馬如龍說着,伸出拿過桌上兩隻信封,笑眯眯地揣進了自己懷裡。又端起一杯酒,遞到林學濤跟前,“林老弟爲了朋友真是仗義,我馬某人佩服哩!以後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儘管開口,呵呵……”
馬如龍見錢眼開,收了林學濤雙份的錢,一下子對兩人恭恭敬敬起來。強子看在眼裡,心裡頭恨得牙癢癢,一眼朝林學濤瞅去,卻見他臉上倒很是沉得住氣。
一頓酒席吃到深夜這才散去。馬如龍酒足飯飽,還收受了雙份好處,可謂志得意滿,挺着大肚皮踉踉蹌蹌地回去。
強子看着馬如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眼裡幾乎冒出火來,有些埋怨地衝林學濤說:“濤子!這小子分明敲咱的竹槓呢!你就真讓他獅子大開口?我看他是拿劉惠普嚇唬咱呢!我就不信,劉惠普會爲了狗剩這個東西給馬如龍好處!”
林學濤笑了笑,說:“這個我知道,暫且讓這小子猖狂一下,強子,你放心吧,他吃進去的東西,遲早讓他吐出來。有根的事估計八九不離十了,現在,咱們先集中精力對付劉惠普,這條老狗現在已經被逼到了牆角,看樣子是要狗急跳牆了!”
說完,收拾好殘局,回到了村裡。
一切果然如同兩所料,幾天後,有根的案子結了,狗剩定性爲入室盜竊,有根屬於正當防衛過當,無罪釋放,不予以追究刑事責任,賠償狗剩一點醫藥費了事。這筆錢林學濤就給他先墊付了。
有根從鄉里派出所放出來那天,林學濤跟強子,還有林國慶老兩口一齊去接他見了有根,林學濤仔細地打量他渾身上下一番,直到確認沒有受傷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馬如龍這傢伙倒是收錢錢會辦事,沒有在局子裡爲難有根。
看到林學濤和強子,有根感激個不停,嘴裡還說要把濤子墊付的醫藥費儘快還上。林國慶老兩口在一旁幫着勸慰他,說,“人出來了就好哩!啥錢不錢的,現在濤子生意做大了,不缺那點哩!讓有根趕緊回家去,好好過日子。”
有根聽了,卻是臉上神色暗淡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往前走了。
剛走沒多遠,有根的步子站住了,衆人擡眼望去,遠遠地看見路邊上,大腳手裡牽着鐵蛋,低着頭站在一旁。
有根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一把拉過鐵蛋,看也沒看大腳一眼,徑直朝屋裡方面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