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有了“做妾”的認知,心頭難免有些難受,怏怏不樂的坐在了桌案一側。
劉嘉怡嘴角一揚,索性坐回了桌案的另一側。
兩個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女子,竟如此“和諧”的坐在了柱子末端的尾席,靜默的啜着茶,似共侍一夫的兩姐妹般,表面風和日麗,一派祥和;內裡刀光劍影、毫不容情。
一男子從簇擁着的武將們中間擠了出來,從殿首走到殿尾,眼睛四處尋摸着,終於在殿尾瞧見了明月,一臉欣喜的直奔明月,無比開心道:“月兒,好久不見了!本將軍得勝還朝了!這仗打的這叫一個英明神武,這叫一個痛快淋漓!”
還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曾在朝陽縣將明月折騰得幾乎沒了半條命的少將軍李放!!!
明月暗暗運着氣,沒有理會這個陰晴不定、一切只憑心情的花心男人,拿起茶盞喝了一口。
李放不管明月的態度如何,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明月的身側,拿起明月的茶盞就要喝。
劉嘉怡忙按住了茶盞,一臉溫色道:“少將軍保家衛國,驅除外番,功勞卓著,自是要喝新茶,怎能拾人牙慧?”
劉嘉怡恭恭敬敬的拿起茶盞,給李放殷勤的重新倒了一杯熱茶。
見明月的茶盞中只餘半杯茶水,劉嘉怡亦殷勤的幫着明月倒茶,賢良淑德的模樣,堪稱大齊國之典範。
不知是劉嘉怡有意,還是手滑了下,整個茶壺傾倒下來,茶水灑了一桌案,幸虧明月手急眼快,及時起身,這才免得嫩粉色的裙子遭了殃。
明月本能的拿出帕子去擦桌上淋漓的茶水,劉嘉怡亦拿着自己的帕子擦着茶水,焦急的挪了挪明月的茶盞,連茶盞口也擦了擦,臉上萬分的愧疚。
劉嘉怡這前後矛盾、天差地別的態度,反而將明月有些搞糊塗了。
明月看了看劉嘉怡,又看了看李放,只見李放眼睛輕眯的睨着劉嘉怡,而劉嘉怡被李放看得臉色紅得婉如初紅的嫩櫻桃,低垂香頸,恰似一朵水蓮花般嬌羞。
這二人什麼情況?明月一頭的霧水。
莫不是這劉嘉怡天生媚骨,腹中懷着魏知行的骨肉,卻又要移情別戀,勾搭李放這匹種馬了?
母豬配種馬,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明月第一次感激起李放的風流來,笑顏如花的將李放的新茶盞遞到李放面前道:“李少將軍勤練功,強健體,若猛虎下山,日御敵寇,夜襲殘奸,殺敵怠盡,將敵御之。如擎天一柱、,佑大齊國泰民安,實乃國之幸哉、民之幸哉,民女以茶代酒,願李少將軍餘生福澤無邊、逗貓弄趣,怡然自得。”
李放輕眯的眼登時瞪圓了,笑容僵凍在了臉上,如同萬年的冰川,估計神人的三昧真火也融化不了了。
在別人聽來,明月說的話滴水不露,毫無錯處。
在李放聽來,明月說的話卻是處心積慮,處處皆錯,簡直可以用惡毒來形容,還不是尋常的惡毒,是和魏知行一樣程度的無以淪比的惡毒。
李放爲戲耍魏知行,曾在《御貓經》上給李放題贈言:“知行兄:天地交匯,陰陽和合,夫尊婦卑,男御女從,乃之淪常,不可逆者也。今得妙書《御貓經》,然男子如虎,怎以貓代之?特更名《白虎通》,望知行兄知恥後勇,堪當“一夫”,順應天地自然之法,切勿孤影又自憐。”
魏知行毫不示弱的題了回語:“自得弟,亂花叢,眯人眼,日御敵寇,夜御嬋娟,望弟勤練功、強健體,遊戲花叢,偷傾刻歡,雨露怠盡,勿反御之。此《御貓經》名不可更,概因自得弟春宵罷了巧如貓。現喜獲吾弟贈名‘一夫’,甚妙哉。”
明月剛剛說的話,與魏知行當時給李放回贈的詞有異曲同工之妙,毫不留情的影射李放是隻因縱慾過度而變成了貓的老虎,其心之險惡,簡直、簡直,氣得李放三魂沒了兩魂,牙齒咬得咯咯響。
氣着氣着,李放卻是不怒反笑了,明月心中的警鈴大作,故做鎮定的手拿茶盞,眼睛卻是緊緊盯着李放不放,心想着,若是李放敢生出什麼幺蛾子來,自己的這一盞茶直接潑得他滿臉瀑布。
李放哧然一笑,並未嚮明月發難,反而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盞遞至脣邊輕啜。
男子的眼角餘光瞟見明月鬆了一口氣,說時遲那時快,男子將口邊的茶盞一個翻轉,推至明月手前,用茶盞底座抵住了明月虎口,明月猝不及防被溫茶燙得呼痛,立即鬆了自己手裡正端着的茶盞,茶盞疾速而落。
李放手疾如電,穩穩托住明月掉落的茶盞,生怕明月搶回一般,一揚脖子,一盞茶水全部入了腹中。
明月呆愣半刻,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自己的茶,到底還是進了李放的肚子,看李放那洋洋自得的神情,明月如同看到了一個叛逆的少年,讓他往東,他偏往西,讓他喝自己的茶,偏喝明月的茶。
明月頗有自知之明,像李放這種叛逆性格的人,又是位高權重、建功立業的將軍,只怕自己這個剛剛赦免了的農女,怎樣也討不到半分便宜, 不如聽之任之。
明月泰然的拿過劉嘉怡給李放倒了茶水,直接啜了一口,向李放還挑了挑眉,用這種弱弱的方式回擊着對方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