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明見祥義不待見他帶來的這麼幫子人,本來是想充門面的,結果沒什麼效果。他暗暗嘆口氣卻也無可奈何,今天重任在肩,也許是在兄弟們面前技壓羣的時候,也許是自己揚名立腕的好機會,更是完成這次露臉的機會,從今走上與陳軍龍平起平坐的道路也是有可能的。
真要有那麼一天,陳軍龍!我操你親孃,讓老子當着那麼多人唱你在歌廳裡,天天吼着嗓子唱的歌,那歌也不知道是王八蛋寫的,要多難唱有多難唱,偏偏你陳軍龍就喜歡這首歌。你要說唱個什麼《小白楊》了或是《紅星照我去戰鬥》了什麼的也湊和,非唱什麼《雨花石》!真他孃的有病!
腦瓜子讓驢踢了,也可能吃了腦殘粉,因學這首破歌他整整學了半個月,在歌廳裡練呀練。最後唱的連看大門的瘸腿老頭見了他們都會唱了:我是一個小小的石頭,深深地埋在泥土中......。
孃的這哪兒跟哪兒呀!半夜裡睡覺被娘用笤帚打醒:“你個窮王八小子,半宿拉夜的耍你孃的什麼神經!南腔北調的唱什麼歌?你唱就好好唱也行,怎麼越聽越跟公雞打鳴蛤蟆吵塘似的,你還想讓別人好好睡不?我也不知哪輩子沒幹好事,生了個你個缺德玩意.......造孽啊......。”
直打的李文明暈頭轉向,睜着一雙迷迷糊糊的眼,莫名其妙一臉無辜地問:“我怎麼啦?我唱了嗎?唱什麼了?洪湖水浪打浪,還是小小竹排江中游?......。”
“浪你娘個腳!不說清醒清醒去睡覺,還問唱什麼了。天知道你唱的什麼!尖着個嗓子象鴨子,簡直鬼哭狼嚎。滾起來,洗把臉睡覺。你在跟中了魔怔似的,半夜裡窮嚎就去廠裡睡去!別再回家。”
你陳軍龍甭太牛逼,我因學這歌差點讓老太太揍出來,將來我要得勢,哼,哼,我可不是讓你當衆唱歌那麼簡單了!我要你給老子擦皮鞋,給老子點菸送茶,最主要的是要你三姨子。孃的陳軍龍的三小姨子太漂亮了,在陳軍龍的公司裡當總會計。
公司上上下都知道陳軍龍與這三姨子有一腿,那都成了公開的秘密,當姐的雖心知肚明,可那敢過問?敢說半個不字,今離了明就娶了她。姐也是暗氣暗憋,你花天酒地沾花惹草,窩裡吃窩裡屙不幹人事,興你做的初一我就做的十五。陳軍龍老婆紅杏出牆的事也都在兄弟間傳播,可沒一個人敢把這事捅出去,陳軍龍若知道了不扒層皮也會割了舌頭。
這三姨子人雖風騷可是不是什麼人也看的上的,李文明雖有心但是也只有嚥唾沫,偷偷瞧瞧那圓滾滾的大屁股,鼓溜溜的大奶子的份,又不敢多看又怕她多疑,真要讓陳軍龍知道了,那小子說不定想出什麼幺蛾子來整他。越是偷看就越想看,越是想看就越鬧心,越鬧心就越氣,有朝一日得了勢,非把這娘們弄到手,陳軍龍!老子就要橫刀奪愛!
想到這兒李文明精神大振,爲實現自己的遠大理想這點委屈算什麼?受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古時候那個叫韓信的不也受過胯下之辱嗎?那個越王勾踐不也臥薪嚐膽了嗎?我操,這點事算神魔?毛毛雨啦灑灑水啦。
李文明跟個阿Q似的玩精神勝利。還裝模裝樣的想起電視裡的南方話,搞得自己雄心勃勃,意氣風發。
他看看這局面沒辦法還是先把他們打發出去吧,李文明轉過身招招手,其他的幾個人跟蒼蠅與見屎一樣趕緊圍過來,看李文明是什麼意思。
李文明從身上掏幾張錢來,有整有零說道:“兄弟們,今哥對不住大家了,這親戚也是犟種一個。大夥去村裡小商店買點酒買點熟肉,自已吃點喝點什麼去吧,給你們五十,足夠了!”
其中一個刀條臉一把把李文明手裡的錢全搶了過去說道:“兄弟們陪你來就不錯了,都知道你小子是鐵公雞死仙鶴,玻璃耗子琉璃貓,一毛不撥。今不行,怎麼也要讓你出出血,兄弟們說是不是呀?”條刀臉發動羣衆。
那幾個人也是趁火打劫,齊聲說:“是啊,李哥今帶兄弟們出來不能太小氣了,將來我們還指望着你混呢,老這麼摳摳索索怎麼能服衆?將來怎麼能登高一呼萬衆相應呢?”
“不是,不是,你們道是給我留點呀!別都拿了去啊!”李文明咧了嘴,一臉地苦逼相。
這幫子人你說有退的可能嗎?你見過有狗叨了骨頭再吐出來的道理嗎?跟本不管李文明再說什麼就揚長而去了。
李文明打發了幾個跟隨,回頭又討好祥義:“舅,我給你帶來了兩瓶好酒,咱爺倆一會好好喝點,一醉方休!”
“我不給你說好了嘛,喝我的酒你看你又帶來了,讓當舅的心裡多不得勁,跟騙你似的。”祥義半真半假地說着。
李文明也就坡下驢地說道:“當外甥的看舅掂瓶子酒正常嘛,小輩怎麼能空着手來看長輩哩?再說了你外甥在金城縣也算是放明光,也稱的上有頭有臉的人,輕易不走動舅門,來一次還是雙手握空拳,兩肩扛個腦袋,光來吃飯了。傳揚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往後我還怎麼在金城縣裡混?我這不是自己毀我自己的光輝形象嗎?那纔是正應那句話,老母雞跳進藥材鋪,自找苦吃。”
“幾年不見你小子長本事了,頭髮象狗舔,衣裳灑香水。身後有跟班,夜壺鑲金邊好嘴。相當初你八歲的時候說話還是大舌頭,讓你叫舅你都把吃奶的勁用上了,嘴裡還是一個勁地:‘球,球,球。’的,那時候我就跟你娘說,這孩子啊說話晚,都說貴人語遲,鬧不好將來大福大貴哩。你娘卻說,你甭淨撿好聽地說,這孩子是智商低,是老太太上雞窩,笨(奔)蛋哩。”
“你看你舅,哪把壺不開提哪把壺,小時候的事提哪個做什麼?再說了娘打小就恨我,嫌我淘氣,你說哪有男孩子不淘氣的?縣城的傻子春老實,打小發燒得大腦炎落下了後遺症,兩隻死魚盯着一個地方看,能瞧一上午,不知吃不知喝,屙尿還得讓人硬逼着問。他老實前年拾人家從汽車上扔下的飲料瓶子,不是讓汽車軋死了嗎?”李文明振振有詞,並有理有據的反駁道。
“嗯,嗯,你說得對,說得好。我看也是你只有拿那個傻子春來比喻了,你比他強多了,你比他優秀多了!”祥義笑着又道:“你說你小子那是淘氣嗎?小時上學時前桌女同學睡着了,你把人家的辮梢糸在椅子背上,還大喊一聲放學了。女同學一激靈噌站起來。扯的女同學頭皮生疼,哇哇哭讓人家家長找家去。這是淘氣?”
李文明臉一紅,嘿嘿地尷尬直笑:“那不都是小嘛,不懂事,舅老揭我老底。小孩子都是那樣,都是那樣。”
“都是那樣就壞了,別給自己找臺階下了吧,也就是今舅說說你,人家外人才懶得理你哩。小時候的事也就罷了,大了以後呢?跟在一塊的哥們擡了幾句槓,假意請人家喝酒解冤仇,酒喝到半道去拿酒往瓶子裡撒尿,讓人家喝不是你乾的?那可不是淘氣那是缺德啊!”祥義不依不饒專揭李文明的傷疤。
李文明心裡這個恨,你個老東西,你是不損我不甘心是吧,我這不是倒黴催的嗎?帶着酒說着拜年的話讓人損啊,唉,沒辦法看在陳軍龍三姨子面子就忍了吧。你個老東西也甭倚老賣老,若不是今有事,還有那一掐一股水,水靈靈的表妹林穎面子上,我會理你個老傢伙?得罪了你以後找藉口來看林穎就是個障礙,懶得跟你一般見識。
他臉上又堆起笑來:“都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人不輕狂枉少年嘛!那個不犯錯就不叫青春是吧。這不現在咱比那些口碑好的人混的也不差嘛,在金城縣咱也是橫着走,牛逼任咱牛,出了事有人兜。這才叫生活!”
說話也就近中午了,祥義想想還沒有把話拉到正題上,還是邊吃邊聊吧,於是把嫣紅叫過來炒菜很李文明喝點。嫣紅應着去大白桃商店買菜,準備做酒菜。這李文明還假模假樣的站起身阻攔一番:“妗子,喝點行咱別整的太複雜了,拍個黃瓜,炒個土豆拌個海帶絲行了。弄的太豐盛了我可走了!”
嫣紅說,這個你就甭管了,坐着和你舅說話吧,說完就出去了。
祥義說:“這人呀,光動嘴不行真要是有本事,還得要看實際。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