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順後悔把蛇倒進火裡,但爲時己晚,不論他用杴揚土埋,還是挑了幾桶水澆,但也沒有多大的效果了。
要說起爲什麼徳順要拆房,這與-個人有關,村裡看風水的旺財。
幾年前的一個冬天的早晨,夜裡零零散散的飄了些雪花,把村莊塗染的白花花的,小西北風一刮,只往脖領子裡鑽。
林旺財打了一宿麻將,贏了有四十多塊錢,興奮得不得了。縮着脖子,揣着手哼唧着:“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興沖沖自己家裡走。
旺財是腿肚子上綁竈王,人走家搬,光棍。
分的二畝責任田,草比苗高,臥兔子藏狗是個好地方。人長的沒什麼大毛病,只是眼睛長的有些不得勁。人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可你從他的窗口看不到什麼,也看不透什麼。
因爲他的''窗口''拉着窗簾子,還是那種白色的。他白眼珠多黑眼珠少,斜眼。孫子兵法中聲東擊西遊擊戰術,在他眼上得到充分的運用與發揮,你永遠搞不懂他是否在看你,總在似看非看之間讓你糾結。
狗往前竄,雞往後刨,各有各的道。旺財卻會看風水,陰宅陽宅全能看,並且在這一帶名氣不小。時不時有人找他去看風水,這幾年不再是吃不上飯的年頭了,旺財的收費也不只停留在解決溫飽的前提下了。
每逢有生意做竟開始獅子大張口,否則請不動金尊大駕。
時不時得就見他揹着他特製仍黃土布大兜子,從外村喝的迷魂山道地踉踉蹌蹌的回來。大黃土布兜子不僅僅是幾本(撼龍經),(陽宅提要)和羅盤了,多的是肉食與瓶酒。
我一向對相面或看風水之類的神棍,沒什麼好的印象,只認爲是騙人的把戲。但對於旺財能在這一方混出這麼大的名聲,心裡原來的想法與偏見有了動搖。
當旺財走到牛德順家門口時,正碰見拿着掃帚掃雪的德順,徳順一看就知旺財幹什麼去了。順便搭訕幾句,便說:“旺財啊,才散局?沒吃飯吧?我家裡鍋裡還有兩碗,趁熱吃了吧!''
旺財肚子裡早唱“空城計''了,餓的前心貼後背。聽見德順這麼一說心裡高興的不得了,巴不得吃口熱乎飯。連忙跟着德順進家。
徳順本也是句客套,見旺財一讓就上炕,心裡說這飯你小子不能白吃。你不是會看陰陽宅嗎?得給我看看風水。
吃飯中,德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起自家房屋是不是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需改造。旺財自然是吃了人家嘴短,抹抹嘴,走出屋搓搓手斜着在院子轉了一圈,說出了一番道理。
“你看你這院子,屬高後低。還有屋前後屬高中低的都生女兒,陰所至。因爲你前屋牆頭,牌坊,高壓本身,阻礙風水,必然造成主絕丁。這一點己得到了驗證,咱們家只有小蓮妹妹。''
徳順聽得目瞪口呆,菸捲滅了還猛吸。
旺財又道:“你近幾年你身體不太好吧?''徳順忙說是呀,旺財又說:“是不是你老頭疼?還有頸椎疼?''。
“是呀,旺財,頭痛,脖子痛好久了,村醫曉梅老說讓我去縣醫院拍個片,那有空呀......''你咋知道呢?''德順真驚訝了。
旺財白眼圈子向天上一掄,瞧着一個地方不動說:“這不明擺着嘛,你看!''德順順着旺財眼神望去,灰濛濛的天空飛過幾只餓瘦的麻雀。
“讓你看這,你亂瞧什麼呢?你家大門。''旺財着急了。
徳順苦笑一下心裡說,這亊還怨我了?
“你們家大門太高了,大門爲陽之首,應平穩紮實,不宜太高太華麗。亥爲朱雀,龍頭,是家長做父親的命位。觸犯了自然你要得病,俺家嬸子也會有口舌之爭。''旺財慢慢說出緣由。
德順對旺財的話徹底打動了,當天夜裡就於小蓮女娘定下拆大門重新蓋的計劃。
徳順那年冬天拆的大門,我與志傑大年二旦幾個死黨還去幫了忙。
自從那拆房燒了蛇以後,好象真的有什麼因果報應,首先房沒蓋完,把幫忙的親戚從壘牆的架子上摔下來,摔折肋骨。賠進去近兩千。那時萬元戶是富戶,錢是個錢呢。
接下來們厄運從天而將,不斷襲擾着徳順家。
德順蓋完大門後的第二年,家裡種的大白菜長勢非常好,結心又實又沒腐爛病棵棵喜人。德順看在眼裡高興在心裡。
蓋完了房並把碰着親戚的事處理好,把積蓄也花了差不多了。沒想到眼前這九分多地的大白菜,今年長的這麼好,也算是老天餓不死瞎眼的雀,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白菜賣掉換個錢今年緩緩勁,到年底過個好年。
德順立冬後的第二天就把白菜砍了。裝了滿滿的一驢車,早晨三點多就與小蓮娘往縣城趕。指望趕個早市賣個好價錢,並還計劃好了賣的白菜錢派什麼用場。
小蓮娘說:“甭管賣多少錢,先給俺小蓮買雙時興的好旅遊鞋,跟她一般大的閨女都有。再一個去理髮店把你的灰白頭髮理理,然後咱們吃煎餅餜子老豆腐去!''德順點點說:“成,咱就這麼着!''
到了縣城菜市場天麻麻亮,市場上己是人來車往。兩口找了個地等着客戶買菜。不大功夫來了兩個年輕人,一胖一瘦。胖子穿着-身休閒衣服,胳膊裡夾着個包,走起路來大模大樣。瘦子騎着一個挺大的平板三輪車,在後跟着。
兩人看到德順的白菜後連連稱好,通過討價還價後,成交過稱。德順一驢車白菜賣了二百一十八塊五。四張五十的及零錢。兩人隨即卸車倒車拉白菜。
收拾完兩口子去趕集吃飯買東西。花完零錢後拿出五十的想在商場給小蓮買雙鞋,售貨員看看五十的錢說,你這是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