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接上回書。
“這……有啥事改天再說成不?我這真有事兒呢。”韓澤林緊張起來,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了。
“幹嘛幹嘛呢這是?什麼態度?”我上前拍下來陳金的胳膊,心裡暗罵着陳金,丫也忒心急了,狗脾氣。我站到倆人中間,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澤林大哥,別跟金子這小子一般見識啊!這小子屬狗臉的,你甭搭理他,還有事兒是吧?那你先忙去。”
韓澤林嘿嘿的笑着連說沒事兒沒事兒,卻不敢挪動腳步,生怕陳金從後面給他來個冷不防。
我見狀將陳金往旁邊兒推開一步,擺手說道:“哎呀澤林大哥,儘管走,有我在這兒呢。”
韓澤林這才一邊兒小心着陳金,一邊兒邁步開溜,。我在後面又說道:“澤林大哥,明兒上午可別出去啊,兄弟我來向你請教捉黃狼子的事兒,上次學到太急了,有些該注意的都給忘了。”
“啊?”韓澤林怔住,他心虛呀,確實沒有實打實的把捉黃狼子的絕招告訴我們,停了有大概三四秒鐘,韓澤林轉過頭來說道:“行行,明兒上午我不出去。”
“那咱說準了啊!可別放了兄弟們的鴿子!”我這句話的語氣已經有些硬氣了。
韓澤林急忙答應着往遠處走去。
大概是我們的說話聲韓澤林媳婦兒在屋子裡聽見了吧?屋子裡傳來了低聲的哭泣,時不時還大聲的指桑罵槐的罵兩句,連帶着孩子無力的哭聲。
哥兒幾個當然聽得出來我們就是那槐樹,不過咱不在意,畢竟現在還有求於韓澤林嘛!爲人做事還是儘量的不要過分,動不動來橫的不是明智之舉。因爲人都是要面子的,真把人給惹急了,要命一條,愛咋咋地吧,你能怎麼着?大不了打人家一頓,難不成還能把人抱井裡去麼?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人品確實很差,我也不拿年輕不懂事兒當理由。咱年輕時就是太自私,太霸道,太蠻橫……總之真不是個好人。在這裡先自責了,大家也別罵我,當然,更別學當初的我,不好。
話說當時我們幾個對於韓澤林媳婦兒在屋子裡的指桑罵槐不以爲意,既然韓澤林已經走了,那咱們也就打道回府,明兒個再來吧。
陳金一邊兒走一邊兒說道:“銀樂,咱明兒個還得多做些夾子呢,今晚上還不直接把韓澤林給拉走問清楚,你也真是的,裝什麼好人啊?這下可好,你們都是好人,就他孃的我一人兒是壞蛋了。”
“你看你,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差這點兒時間,幹嘛非得做壞人呢?”我得意的笑着,心裡想陳金你小子自己願意唱黑臉,那這紅臉不就給我們留着了麼?
正打算再說幾句風涼話氣氣陳金呢,我突然隱約好像看見一個小小的黑影竄到韓澤林家的院牆底下了。
“咦,什麼東西?”劉賓指着牆根兒說道。
“快快,好象是隻黃狼子。”陳金的語氣有些興奮,這兩天一直惦記着黃狼子呢,瞅見小東西就往黃狼子身上想。
哥兒幾個都疑惑了,一起往牆根兒走去。看來不是我眼花,大家都看見了。
到了牆根兒,兄弟們貓着腰仔細的尋找一番,卻什麼都沒發現,難不成我們幾個都眼花了麼?正疑惑着呢,姚京在牆角處說道:“快來看,這兒有個耗子洞,黃狼子八成從這兒鑽進家裡了。”
奶奶的,真是說風就是雨,姚京這小子已經把那小東西肯定爲黃狼子了。我心裡暗暗好笑,他孃的人家黃狼子招你們惹你們了?什麼事兒都栽贓到黃狼子頭上,可真是冤死了……不對,黃狼子還真招惹我們了。
既然尋找無果,只有一個耗子洞,我們也只能走人了,咱總不能跑人家韓澤林家裡去再去找找吧?
哥兒幾個估計都把那東西當成黃狼子了,對於黃狼子的消失感到萬分可惜,紛紛搖頭嘆氣的走着。
沒走出多遠呢,劉賓忽然停下來說道:“哎哎,等等,先別走呢,不對勁兒!”
我們幾個都停了下來,這小子想到啥了?一驚一乍的。陳金不耐煩的問道:“什麼不對勁兒啊?”
“剛纔,剛纔那東西,要真是黃狼子的話……”劉賓有些害怕似的,說話都不利索了,“那,那那不是要去禍害人麼?韓澤林家就他媳婦兒自己在呢,這要是萬一,萬一……你們忘了京子讓黃狼子迷了心竅麼?”
兄弟們怔住了,奶奶的,衝着昨晚上發生的事兒,咱們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黃狼子進家,那絕對是沒安好心。陳金不屑的說道:“萬一個屁,人家韓澤林可是專門兒捉黃狼子的,黃狼子見了韓澤林準保嚇得打哆嗦,怎麼着?黃狼子還敢進他的家啊?”
弟兄幾個想了想都點頭,覺得是這麼個理兒,老貓教老虎,一物降一物嘛。
可是我卻覺得劉賓說的對,眉頭皺了起來,黃狼子這東西鬼機靈,而且把姚京給迷惑成那樣,那可是真真的,韓澤林要是在家裡還好說,可現在只有他媳婦兒自己,那就不安全了。想到這裡,我說道:“不行,肯定要出事兒,咱們得進去看看!”說着話我就往回走。
“哎別啊!”陳金一把拉住了我,說道:“出個毛事兒啊,就算是真出了事兒,跟咱有毛蛋關係啊?再者說了,咱這麼進去算啥?找不自在麼?韓澤林媳婦兒可不待見咱。”
“是啊!”常雲亮也在旁邊兒不滿的說道:“要真有事兒,咱們出手相助,人家應該感激咱,可要是沒事兒呢?一個少婦獨自在家裡,弄不好還說咱們是耍流氓呢!”
我猶豫了,他們倆說的也對,不過我這心裡一直總感覺不對勁兒,好像要出事兒。於是我說道:“他們家沒關院門,咱們悄悄的進去,要是沒什麼事兒再出來,韓澤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那要是他媳婦兒從屋裡出來了,看見咱們鬼鬼祟祟的,咱更說不清了!”姚京也不同意,他一聽我和劉賓的話,心裡就害怕的不行,畢竟他可是親身經歷過被黃狼子給迷了心竅的主兒。
“這……”我咬了咬牙,說道:“他孃的,老子不管這些了,非得進去看看,可別真出事兒就晚了。”說完,我不再管他們來不來,掉頭就往韓澤林家的院門口走去。
弟兄們一看勸不住我,也沒轍了啊,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糞坑膿田,哥們兒義氣在這兒擺着呢,不去不行啊!於是陳金打頭,哥兒幾個跟了上來。
到了院門口,我擡手示意大家小心點兒,悄悄的進去,儘量別弄出一絲的聲響,咱只是爲了進去看看,如果沒啥事兒就趕緊的出來,此處絕非可久留之地。
兄弟們衝我點了點頭,然後便一個個了拉開距離跟在我的後面向院子裡走去,像做賊似的。
大概是覺得我們都走遠了吧,韓澤林媳婦兒已經不再開罵了,只是在不停的小聲抽泣着,孩子的哭聲也沒了,大概是睡下了吧?
院子裡除了窗戶跟前兒不大點兒地方隱隱的有些昏暗的光線外,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夜空中西北風呼呼的刮過,偶爾還會響起嗚嗚嗚瘮人的聲音,吹動院子裡兩棵楊樹上的乾枯枝椏,吱吱嘎嘎的亂響。
我們幾個貓着要悄悄的走到窗戶底下,慢慢的直起腰來,隔着窗戶上髒兮兮的玻璃向屋裡看去。
屋子裡,煤油燈放在牀頭的一張漆成了深褐色的桌子上,豆大的火苗靜靜的散發着柔和昏黃的光,韓澤林媳婦兒坐在炕邊兒低着頭不停的抽泣着,孩子的頭就枕在她大腿邊兒一側的枕頭上,看起來睡的很香甜。白石灰刷成的牆壁上貼着些發黃的舊報紙,還有兩張娃娃畫。
一切看起來很安靜,很平和,沒有什麼奇怪和讓人不安的地方。
我鬆了口氣,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低頭彎腰,我準備擺手示意弟兄們離開的時候,赫然發現還沒有低下頭來的幾個兄弟臉色都變得驚愕起來,陳金更是伸手一拉我,臉色緊張的衝我指了指窗戶裡面,示意我趕緊看看,屋裡有情況。
壞菜!我心裡咯噔一下,急忙站直了身子往裡面看去。
只見一隻黃狼子在臥室的門簾下露出那狡詐的小臉來,目不轉睛的盯着韓澤林媳婦兒看,小眼睛裡散發着一股詭異的綠色光芒,亮晶晶的,小嘴一張一合間,有些嘀嘀咕咕的聲音從它的嘴裡發出來,聽着竟然像是人的說話聲。因爲我們在外面,那黃狼子發出的聲音又小,所以聽不清楚在嘀咕些什麼。
我瞪大了眼睛,他孃的,這隻黃狼子分明就是在楊樹坡太歲廟裡那隻大個兒的。按說黃狼子這種東西長的都一樣,可當時就是第一眼就讓人肯定是它,沒跑。
看了下兄弟幾個,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陳金感覺到我的目光,扭頭和我對視了一眼,點了下頭,轉過頭去繼續觀察裡面的動靜。我們倆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保持冷靜,看看這隻黃狼子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