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是站在門口,回過頭看着蒼琥拿起關於裴子讓的素描,他眉頭緊鎖,嘴裡唸唸有詞,“裴子讓,又是裴子讓。”
“這都是我以前畫的。”慕薇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開口解釋。
蒼琥拿起畫走到慕薇面前,把畫放到她眼前,“看到這個我忽然想起我是在哪裡見過裴子讓的,就是新婚之夜你問我的問題。”
想到蒼琥口中的新婚之夜,慕薇又不覺臉紅,不自然地低下頭望着腳尖,問他,“在哪裡?”
“你想知道答案?”蒼琥挑眉,不懷好意的一笑。
慕薇無言地點了點頭,不是他要告訴自己的嗎?現在又露出有所企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蒼琥攬着慕薇的肩膀往畫室退,“首先,給我畫幅畫,你一直給裴子讓那傢伙畫是不是不太公平?如果別人進你的畫室一看,我的老婆畫的都是別的男人,這說不過去吧?”
慕薇拉掉蒼琥不安分的手臂,“想讓我給你畫何必找那麼多借口。”
慕薇動手支開畫架鋪平畫紙,“坐在那兒吧,我很快就畫好。”
“可我還沒說完,還有個要求,你要幫我把袖釦縫上,否則就沒答案了。”蒼琥往凳子上一坐,一副坐觀其成的得意樣。
慕薇開始下筆,擡眼給了蒼琥一個優雅的白眼,這個貪心的傢伙,“如果有第三個要求,一併提出,過了追訴期千萬別抵賴。”
蒼琥的聲音親暱得無從捕捉,“是不是我要什麼你都答應?”
慕薇拿着筆仔細觀察蒼琥的輪廓,琢磨落筆的角度,蒼琥五官大氣中帶着精緻,與他平時玩世不恭的性子一點不協調,劍眉黑濃,硬朗的線條盡顯男子氣概,和蒼珀溫和斯文的印象比起來,他顯得更瀟灑乾脆,是一種介於蒼玦蒼珀之間的剛柔並濟。
慕薇看得入神,並沒有回答蒼琥的戲言,她在搜尋蒼琥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並且將之輸入腦中。
慕薇凝視蒼琥將近一分鐘之後開始下筆,那種行雲流水的感覺活躍了她所有的細胞,他的眉他的眸他的薄脣在她的腦中組合運轉,揮之不去的輪廓敦促着她手中的筆飛速來回。
“下筆如有神吶——”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慕薇手中的筆猛地掉在地上,
回過頭差點碰到蒼琥的嘴脣,“你幹嘛?”
蒼琥不知何時已經俯身來到自己身後,而且距離已經算得上親密,如果她再傾斜十五度恐怕就吻上蒼琥了,想到這兒,慕薇紅着臉轉過頭不看蒼琥——太尷尬!
“只是有點好奇,你已經一分鐘沒有擡頭看我了。”蒼琥不甘寂寞的樣子讓慕薇只想呵斥——天天沒個正行!
“你的樣子我剛剛已經記在腦海了。”慕薇實話實說倒給了蒼琥再一次戲弄的機會,“把我深深烙在你的腦海,以後不用看也能畫出我的樣子?”
“你這是故意曲解,化簡單爲複雜。”慕薇繼續下筆,“快坐回去,哪有你這般的模特?擾亂我的思維。”
“我讓你春心萌動?”蒼琥大大咧咧往下一坐,把腿交叉着掛在桌上。
“你讓我心煩意亂!蒼琥!別再出言不遜!”慕薇爲蒼琥露骨的問題倍感窘迫,他能不能別像土匪一樣直接粗俗?居然還把腳掛在桌子上?這算是豪放隨性還是粗鄙隨便?
慕薇很快完成了,可謂一氣呵成,她滿意地把作品交到蒼琥手上——太久,太久沒有過這種連自己都滿意的作品,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受。
蒼琥仔細端詳了一會,點着頭讚歎,“雖然畫的不比本人帥,神韻都在。”
慕薇不明顯地瞪了自命不凡的蒼琥一眼,要不要這麼自以爲是?
“有時候收斂一下你的自以爲是,會更好一點。”
蒼琥把這張畫揣進自己的口袋,湊到慕薇的耳邊輕聲說,“法國。”
“什麼?”慕薇不敢確定,“你在哪裡看見他?”
“法國。”蒼琥異常篤定,但是慕薇卻不相信,因爲據她所知裴子讓從沒去過法國,蒼琥似乎早料到慕薇會不相信自己,他摟過慕薇的腰準備走出畫室,慕薇掰開他的大手躲開一米遠,蒼琥滑稽似的笑着撐起傘——他習慣性摟站在自己旁邊的女人,他一直認爲這是個好習慣,沒想到在慕薇這兒次次碰壁。
用眼神敦促慕薇,“給你看樣東西,跟我去書房。”
兩人肩並肩走在雨中,畫面異常和諧,蒼琥把傘全部往慕薇那邊傾斜,根本不管自己的左邊肩膀已經溼透。
走到書房要經過荷花池,走
到荷花池時慕薇停下腳步,“我們看會荷花再走吧。”
“夫人興致如此好,爲夫怎麼能不奉陪呢?”蒼琥故意用這種腔調打趣慕薇,慕薇笑了,“你這般說話很古怪,本來是很正常的,可經你一說總有點不倫不類。”
“夫人這是在怪爲夫不倫不類?”蒼琥繼續裝,慕薇已經不打算理會,“雨天的荷花池別有一番韻味,可謂是別樣的風光。”
雨滴像是珍珠一般墜在荷葉上,到了適當的時機就義無返顧地下墜。鬱鬱蔥蔥的荷葉幾乎是籠罩住一整片荷塘,連挺起腰肢的荷花在雨中也顯得分外妖嬈,粉色的蓮花像是抹過腮紅清麗可人的綻放在荷葉中,宛如穿着荷葉裙起舞的舞者,一陣風吹起慕薇裙襬的同時也吹來陣陣荷香,沁人心脾。
慕薇伸出手讓雨滴落在掌心,噙着溫婉的笑容回過頭來看蒼琥,“你知道嗎?荷花是種特別的花。”
她看到自己和蒼琥的對比,蒼琥的半邊身體已經被雨淋溼,她收回了笑容,“你的肩膀溼了。”
蒼琥顯得非常不在意,“早就知道。”
“你不該把傘都撐在我這邊。”慕薇伸出手想把傘撥過去一點,沒想到觸到蒼琥的手,沒來得及縮回來便被蒼琥的大手包住,“如果是一人一半,你和我都會溼掉,如果傾斜,我們當中只有一個人會溼掉,而在我進你的畫室前就已經溼了,所以這不是虧本的買賣。”
這真的只是一樁買賣嗎?在他眼中一件事只有虧不虧本沒有值不值得對嗎?不是說忠於內心的關愛而是算算這樣比較划算?
蒼琥這樣的行爲無形中增加了慕薇的愧疚,她不想蒼琥被淋得更溼,如果感冒她會更愧疚,“去書房吧。”
慕薇站在書房門口沒有移步的動靜,蒼琥比劃了個請的手勢,“請吧。”
慕薇猶豫了幾秒還是邁開步子,她不是在等待蒼琥的邀請,而是在害怕,她曾經偷偷地進來翻過桌上的資料,還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蒼琥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書裡夾着一幅畫,那副素描正是裴子讓,也是出自她之手的素描。
“我說過我見過他,在法國。”
慕薇接過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沉默半頃才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幅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