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關於裴子讓的素描畫正是他們在法國蒙索公園錯過的證據。慕薇雖已記不清這張畫是什麼時候畫的,但蒼琥在素描的背面標上了日期和地點。
一年前某個陽光明媚的春天他在法國蒙索公園散心,走過一個長廊在一顆大樹的石頭旁撿到了這幅畫,他猜想肯定是有人在樹下的長椅畫了畫而遺留下的。他在那張椅子上坐了很久,只看到一個長髮飄飄的女子端莊典雅地走過長廊,最後消失於晴朗。
而那個陽光明媚的春天她在法國蒙索公園寫生,因爲忽然颳起的一陣風吹散了她的畫,她撿拾了半天卻沒發現缺了一張,只是收拾所有的畫準備離開。
慕薇也沒想到這張畫正巧被蒼琥撿到,也就是說同一天他們相距不會超過三十米,但彼此仍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琴房,到猛虎幫這麼久心情從沒如今天那麼放鬆過,心情好的只想一個人靜靜彈琴,想到昨天蒼琥的那句“原來我們之間還有這種緣分啊”和給蒼琥畫素描的場景,心情不由得輕飄飄起來。
指尖流瀉出的樂章猶如天籟,似乎在解放他們之間的小小奇蹟,讓慕薇自己也有些陶醉,原來在法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擦身而過。風停了雨頓了,外面的陽光正如一年前的法國,那麼耀眼那麼燦爛,鑽着花邊窗簾的空子立體地照進來。
鍾叔卻打斷了美妙的琴音,“夫人,堂主很久前就來電話了,今晚不回來吃飯,看您在彈琴就沒有打攪您。”
慕薇很投入,完全沒聽到鍾叔的腳步聲,聞言只是輕輕擡起手,臉上的笑容依舊動人溫和,“喔,還說別的了嗎?”
鍾叔面露爲難之色,頓了半天才,“堂主說,今晚會有人和他一起吃飯,是位美麗妖豔的有夫之婦。”
笑容僵在了臉上,陡然響起的無規律琴音暴露了慕薇的忐忑,一隻手按在琴鍵上,她努力掩飾着心中的不安,有夫之婦?慕薇很明白這是一種暗示——他現在正在和慕薔在一起共進晚餐,那他之前和她講的那些話又算什麼?
不對。蒼琥故意打電話回來示威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慕薔肯定主動找蒼琥去了,也很有可能把自己做過的事告訴了蒼琥,否則他怎麼可能讓鍾叔帶話——還是這麼諷刺的話。
“夫人,堂主一定不會做令您失望的事,請您信任堂主。”鍾叔本不想說,但堂主交代這話一定要帶給夫人他也是無可奈何。他們夫妻倆是吵架了嗎?可是看夫人的品性怎麼可能會和人吵架呢?
“鍾叔,我有點頭疼,不想吃飯了,我回屋去了,不好意思。”
“夫人怎麼了?要不要請醫生?”
“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一會就行。”
慕薇魂不守舍地走回房間,慕薔到底和蒼琥說了什麼?蒼琥爲什麼變得如此絕情?她已經想象了一切慕薔能說的,包括最壞的——告訴他自己偷了蒼琥的資料。
剛打開房
門,一道肉麻的聲音令慕薇眉頭緊皺——根本就是噪音, “蒼少,人家已經等得心急了!”
“你是誰?”那個女人渾身上下只裹着一條毛巾,動作勾人表情嫵媚地躺在她的那半邊炕上。
慕薇用樸素的口氣質問:“你又是誰?爲什麼躺在我的炕上?”
那位小姐沒有自報家門,而是出言不遜:“原來你就是蒼少那個不稱職的太太啊,——”
“這位小姐,我想你是爬錯炕了。”慕薇一雙驕矜的眼睛放射着光芒,那位小姐看來並不識趣,翻了個身擺出更嫵媚的姿勢,“我沒爬錯,是蒼少讓人家在這裡等他的。”
慕薇本不想計較,可是那副搔首弄姿的樣子她實在看不下去,“那麼請你躺對地方,你躺的那半是屬於我的,另一邊纔是蒼琥的。”
“我就不,那半邊是蒼少的,我躺這邊豈不是理所當然,何況你居然把炕分的那麼清楚,你是不是有病啊?難道蒼少不碰你?不過想想也是,這麼不懂情調的女人——”
“這位小姐,請你適可而止。如果你能禮貌地請我把炕給你用一用,我一定會答應的。”慕薇很少打斷別人的話,但實在忍不住,這個女人大張旗鼓地在這兒撒潑,恐怕影響的不只是她的心情。
“你——”那個女人坐起身來,氣急敗壞地跑到慕薇面前,連鞋子都顧不及就想直接給慕薇一巴掌,“你個失疼的女人還敢這麼和我說話!”。
慕薇擡手抓住她的手,語氣依舊平和不失大家風範,“我一點不稀罕他的疼愛。”
那女人臉上的表情就像被慕薇抓在半空中的手一樣僵住。
“既然你如此喜歡我的炕,我一定成人之美。”慕薇放掉她的手臂,狠狠地給了她一個白眼,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能欺負她!
慕薇落落大方地走出房間,下一秒卻背靠在牆上嘆了口氣,蒼琥太過分了!就算她算不上真正的妻子,至少對外她還是明媒正娶的堂主夫人!而且他居然把女人帶到家裡來!還躺在她的炕上!慕薇一點都不在乎蒼琥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但是他不應該這樣侮辱她!這些行爲已經喪失了最起碼的尊重不是嗎?
就在慕薇靠着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打開,她反應不及便被一股力量拽回屋裡,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巨大的慣性讓她狠狠地往地上撞得腿生疼。
“你給我回來!你的嘴巴真是厲害啊!看不出長得這麼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嘴巴挺不饒人!”趁着慕薇摔倒在地,她上前又想打慕薇,慕薇機靈地躲過了。
“鍾叔!鍾叔!”慕薇一點都不想和眼前這個蠻不講理的女人糾纏,不如直接找人來把她趕走。
“還想搬救兵?我告訴你!沒用!是蒼少讓我來的!”那女人繼續撒潑,阻止慕薇喊人幫忙,慕薇站起來,壓制住怒氣,“那麼就讓我走!”
“我最討厭你這種表面高高在上的女人
,裝什麼正經清高!”那野蠻的女人動口又動手,說着就趁慕薇才站穩就狠狠一推,慕薇往後退了幾步撞到了梳妝檯,把梳妝檯上的東西都打翻,剪刀落在了地上。
這女人要不要這麼野蠻?她以爲這是在打架嗎?她也沒有提過分的要求,既然她要這張炕她都讓了,還有什麼不滿意要纏着她不放?
“蠻不講理的女人和粗魯的男人一樣很令人反感,小姐,我覺得作爲女人,我們應該注意自己的教養,隨便大呼小叫很不禮貌。”
“輪不到你對我說教!”那個女人咄咄逼人地逼近慕薇,慕薇只能是往後退,她從沒見識過如此野蠻的女人,要比姐姐慕薔強悍千遍萬遍!
她依舊保持鎮定,企圖曉之以理,“你有什麼不滿不妨直說,我們解決便是,暴力不會發揮任何作用。”
慕薇看着那野蠻女五官扭曲在一起,“你這個女人腦子是不是有病啊?你的態度、你的臉讓人不滿,你的整個存在都令我不滿!我看一個女人不順眼沒有任何理由!”
說着那位野蠻女撿起地上的剪刀刺嚮慕薇的臉,猙獰地說: “或許你沒了這張漂亮臉蛋就不會這麼清高了!”
慕薇竭力抓着她的手不讓剪刀劃到自己的臉,跟這種人多說無益,根本就是瘋子!
就在剪刀離慕薇的臉還有一釐米的時候,一個人闖了進來,幾近粗暴地拉掉壓在慕薇身上的野蠻女,野蠻女當場摔倒在地,她不甘地望着來人,“蒼少!”
蒼琥的忽然出現讓兩人都措手不及,慕薇總算鬆一口氣,把剪刀放回梳妝檯。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你不該來這惹是生非。”蒼琥的冷漠冰凍了她所有的氣焰,那個野蠻女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坐在地上,“蒼少,人家沒有,不是你秘書告訴我在家裡等你的嘛,還指定是這裡呢,我知道,雖然你有老婆了,她不會滿足你的。”
她坐在地上嫵媚地朝着蒼琥拋媚眼,蒼琥有點心煩地轉移視線看見蹲在地上一聲不吭地撿拾散落的物品,氣不打一處來,被人欺負了跟沒事人一樣?
“出去!給我滾出去!”蒼琥咆哮道,嚇得那個女人連自己的衣服都來不及拿便跑了出去。
蒼琥走到慕薇身後,粗暴地拉起她的胳膊,“你給我過來!”
慕薇賭氣般甩掉他的手,“你走開!”
蒼琥扳過慕薇的身子,雙手用力的握住她的胳膊,捏到慕薇疼得皺眉,“你鬆開!疼!你弄疼我了!”
“你還知道疼?”蒼琥一點沒有減小力道,像是惡作劇般的更用力了,他知道慕薇手臂上的傷口還沒有痊癒,但此時他一點都不想放過她。
“爲什麼不反抗?只會嘴巴上厲害有什麼用!人家動手的時候你就別逆來順受!你已經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了你自己也意識到這點了,動口不動手這種謬論在我這裡不成立,打人我沒教過你嗎?爲什麼不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