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一點,林琅家的樓下,這片居民樓裡,有些安靜的,人們現在都不是坐在家裡,就是趕往家裡,路上都沒有無聊的人們,不時的響起一兩聲的鞭炮聲,平素繁忙的人間,彷彿都落到了安穩裡,街道上乾淨而清冷,偶爾走過的人,手裡都拎着年貨。
許墨白站在這裡,看着林琅,“新年快樂,林琅!這個……”他邁步走到車門邊,打開後座車門,從裡面拿出一個禮盒來,禮盒半開着,露出裡面藍色的花朵,他剛剛來的時候,想着買些什麼,他極少送花給林琅,路過一家花店,人家都快要打烊了,他在熱情的賣花小妹的推薦下,選了這一束花,淺米色的盒子,繫着藍色的綢帶,映着裡面一把藍色的玫瑰,賣花的小妹說它的名字叫“藍色妖姬”,女孩子都喜歡的。
他遞到林琅的面前:“林琅,送給你……”,林琅愣了愣,花兒很漂亮,這樣的修飾也漂亮得耀眼,她猶豫了下,接了過來,看到許墨白如釋重負的表情,她心軟了下,許墨白現在的樣子變了許多,他對着她,是這樣的討好着,她抱着花,站在這裡,不想看他爲難的樣子,向着他微微的點了下頭,轉身欲走開。
手臂不出意料的被許墨白拽住了。
許墨白不捨得這樣的放林琅上去,他知道她這樣一上去,他就再沒有理由追過去,在這個千家萬戶都充滿喜慶的日子裡,偏他因爲林琅不理他的關係,而變得心裡很難受,他剛剛來的時候,許公館裡是很熱鬧的,許老太太帶領着劉媽在廚房裡忙着,茱莉在一邊打下手,還說學些手藝,黑三與葉添都是孤家寡人,每一年,也都是在許公館裡過年三十的,他們陪着明明,大呼小叫的在客廳裡進行搖控車比賽。
就如許墨白親口說的那樣,今年的許公館比哪一年都熱鬧,不再是他與黑三、葉添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覷,可是,看着他們每個人都興致勃勃的樣子,許墨白臉上露着笑,卻想着林琅,如果林琅也在那裡,就好了,他這樣想着,就再也坐不住,說是出來買些東西,就一路開到了這裡,他等了半天了,又怕林琅不理會他,這樣忐忑不安的待到現在,眼看着林琅又要離他而去,他再也按捺不住,立時的拉住了林琅,可是,拽住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許墨白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時刻,像個執着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只是將捨不得的東西,牢牢的把在手心裡。
“林琅,你的氣也該消了吧,你要知道,我和茱莉沒有什麼了,你說,你要我來怎麼補罪,這些天
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想到你就心疼,林琅,別離開我,我們說好的,永遠不分開的,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是不是?”許墨白說道。可是,他的手向下,摸到林琅的右手上,那裡,竟沒有他那天親自戴上的鑽戒。
他愴慌的低下頭,果然,林琅纖細的指間,空空……
“林琅……”他喃喃叫道。
林琅看到他的目光中滿是傷感,她不想看着許墨白這個樣子,在她心裡,他總是強勢的,受不得他這樣低聲下氣的來求她,她搖搖頭,一點點的抽回自己的手,慢慢的手語道:“我不知道,我也很難過,可是,我不想欺騙自己,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可是,沒辦法接受你和……,別的女人的親密,我以爲我會不在意,你以前說過,那些都是過去,可是,我感覺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的簡單,茱莉姐,她喜歡你,而你……”林琅說不下去了,手無力的垂下去,她那天看到,許墨白也不是無動於衷,他似乎也沉入了那個纏綿的吻,如果不是明明的突然闖入,他們吻得那樣的忘我,她縱然沒有什麼經驗,可是,如果沒有感情,男與女之間,怎麼會那樣自然的擁吻呢,在她已有的道德觀裡,她是無法接受的……
許墨白急切之下,看着林琅的手語,竟有些沒有瞧得明白,只大致的明瞭着她的意思,他看她說,她也喜歡自己,可是,她不相信他了。
許墨白在感情上頭一次受到拒絕,他在女人堆裡,向來所向披靡,他想得到的,從來沒有得不到,與林琅的開始雖然不順利,但也終於走到了談婚論嫁的一步,可是,一招棋錯,步步皆輸,他發現,與林琅交流,要比旁人更困難,她雖然溫柔,但是固執,她認定的事情,很難改了立場的。
她的善惡觀更像是小孩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當她不喜歡時,許墨白的親近,也被她推開,而許墨白不敢造次,他知道林琅性格里的潔癖,當她不喜歡時,他再有所親密,必然是被視爲登徒子的,前面有過兩次,見她失控的樣子,他不敢輕易的嘗試,林琅在他的心裡,更像是瓷器,輕拿輕放,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碎了,完復不得。
他要拉她的手,被她抽出甩開,他跟着她,她生生的止住腳步,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她的眼睛裡,露出的神色,就是,不要跟着我,好像再纏上一步,她就會報警一樣。
沒有絲毫辦法,看着林琅抱着他送的花,這還有讓他欣慰一些,畢竟林琅沒有當面把它們扔開,眼看着她走進樓裡,許墨白靠在車邊,垂首站了良久,直到餘光裡,有人正在狠狠的
看着他,他扭過頭去,卻看到林峰正從小路上走過來,林峰拿着兩大包東西,可以看出來,都是年貨之類的,林峰見了他,更是沒話,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蹭蹭的走上樓去了。
許墨白知道現在自己更沒有辦法去見林琅,求她來原諒自己了。
無奈之中,他只有開車離開了。
林琅在樓上,一直看着許墨白的車消失在樓羣裡。她收回目光來,不用回頭,也感覺到弟弟走了進來,剛剛她也看到弟弟回來了,她正在洗一些水果,裝作不經意的擡手,抹了下臉,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哭的,她在樓上望着許墨白的時候,其實心裡還是很難過的,她不捨得看着他那樣的難受,可是,卻也沒有勇氣跑下樓去。她不知道,她要和許墨白說什麼,不是不原諒,而是沒有信心堅持,他的愛有些執拗,卻也讓她怕,他的動搖,他的心猿意馬,還有他,不在意時的左擁右抱,那些女人,真的能在他的心裡雁過無痕嗎?
林琅是純淨,但也乾脆,她的世界裡,愛就是愛了,怎麼還可以愛着她,而抱着別人呢?她的愛情觀都是許墨白一點點的幫她豎立起來的,他教會她愛,卻也讓她體會到了愛中附加的種種,譬如嫉妒,譬如專一……
她自認爲自己臉上已經沒有了多餘的情緒了,纔回過頭去,笑看着弟弟林峰,林峰正在脫鞋,看到林琅看見了他,就笑着說道:“你比我要早一些啊,我剛剛特意又去了趟超市,以前,我們總是把年過得很簡陋,現在,我們都上班了,我還得了老闆發的現金紅包,剛剛就花了……”
林琅臉帶責怪的,手語道:“不要亂花錢……”
林峰知道她會說教,就笑着截住她的話:“一年就這一天,可以揮霍的,看看,我都買了什麼?”
林琅走過去,兩個大袋子裡,五花八門,吃的,用的,玩的,還有一個很是精緻的紙盒,林峰一把先掏了出來:“林琅,給你,這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
是條絲巾,林琅打開盒子,白色的絲巾上,有着暈染成中國畫的圖案,很是別緻,絲巾的一角有着價籤,林琅看了下,馬上拉着林峰,示意他,太貴了,怎麼可以亂花錢!
林峰笑道:“這是原價,打折後很便宜的,我想你一定喜歡,別掃興,戴上給我瞧瞧……”
林琅搖搖頭,笑着向他手語:“你是富翁了?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不要過了……”林峰拉住她的手,笑道:“知道了,我從來不亂花一分錢的,你是知道的,不要說我了,你喜歡不?你的喜歡纔是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