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動了動嘴脣,還是把話嚥了下去,她眼角的淚水還是滑落了下來,雙手掩面。
“悠悠,你沒什麼想說的了嗎?你覺得我們能在一起嗎?”
秦悠悠搖着頭,“我不知道。”便只剩下了嗚嗚的痛哭。
哭了半晌,秦悠悠平靜下來,容澈坐在花壇上,看着遠處天邊的落日,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那一刻秦悠悠想到,如果容澈的眼睛能夠看到,那他肯定能欣賞到那落日的美景,映紅的晚霞,看到那輪漸漸西沉的太陽,可是,現在他什麼都看不到。
秦悠悠心裡痛極了,她無法體會看不到光明、看不到這個世界的痛苦,但是無疑,失明對於容澈來說太過殘酷,他的風華,本不該如此。他應該是風華絕代的,是絕世無雙的,是讓人仰慕的。容澈有着敏捷的身手,但是在秦悠悠看來,卻是在折損他,看的她心疼。
“容澈,你去做個手術吧,把眼睛治好。”
一聽這話,容澈勃然大怒,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一問到能不能在一起,她就開始討厭他了嗎?討厭他眼瞎腿瘸,怪不得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他冷哼一聲,“呦,原來是介意我眼瞎了啊,討厭我了啊,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早就習慣了當個瞎子,你說讓我做手術我就手術嗎?”
秦悠悠搖的頭像個撥浪鼓,她想說不是這樣,可是越是着急越是說不出來,她有什麼資格去討厭容澈,她只是覺得他本不該這樣。
容澈脾氣上來了,惱怒了,誰都攔不住,他氣咻咻的指着秦悠悠的鼻子,想破口大罵,可是卻氣的張不開嘴,他顫抖着手指,恨恨地放下來,一甩手,頭也不回,一瘸一拐的走了,留下秦悠悠一個人在那欲言又止。
秦悠悠還是沒有勇氣對容澈說出那個理由,她和侯韜的那一次在她心裡留下了太深了傷害,她一直無法從那個陰影中走出來,也無法對任何人講起。她的心裡介意着,如果沒有侯韜該多好。
看着容澈消失的身影,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龍老太奶,你教我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感情,可是我做不到,我沒有那麼豁達,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不敢想象,如果容澈知道這孩子是她和侯韜所生的,會不會離她而去,她受不了那種打擊。
太陽已經落了下去,只剩下明晃晃的一片,明天太陽還會從東方升起,然後再從這個位置落下去,開始又一天的循環,她也將開始一天循環往復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子不會太多了,對蒼蒼來說,更是不多了,她要找到蘇皎月,她要救蒼蒼。
容澈回到自己暫住的酒店,還是氣咻咻的,這時候來了電話,拿起來一看是龍家的號碼,不知道龍家出了什麼事,便接了過來。
“小四啊,你在哪兒呢?”
一聽是龍老太奶的聲音,懸着的心也略微沉了下來,如果龍家真的出了什麼事,那肯定是爸媽或者大伯給他打電話。
“奶奶,我在酒店呢,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沒事能找你嘛。我可跟你說好了,悠悠那邊我老太婆可是盡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你要是敢把我的好孫媳婦丟了,那你也別回龍家了。”
還以爲是什麼事,原來是龍老太奶興師問罪來了,那看來她來z市,是去找秦悠悠了,可是也沒看出秦悠悠有什麼轉變啊,反而更看不起他了。
“好了,奶奶,我知道該怎麼辦了,這麼晚了,你趕緊休息吧。”
容澈又說了幾句身體安康的話就匆匆掛斷了電話,把龍老太奶氣的頭髮都豎了起來,心裡咒罵着,你現在別搪塞我,等你把悠悠帶不回來,看我不收拾你的。
z市,已是風雲暗涌,容澈、秦悠悠、顧慕凡、楚鵬飛、侯欣,還有蘇皎月和安寧,似乎在醞釀一場不小的動盪,當然其中的主角是秦悠悠。
蘇皎月在安家一直被安漠然看守着,哪兒也不能去,哪兒也不敢去,只是照看着尚未完全康復的安寧。安寧雖然出院,但是身體還是十分的虛弱,加上安漠然不同意她去龍家,又染上了心病,就需要時常臥牀調理。 •Tтkд n •¢O
看着已經並無大礙的安寧,蘇皎月稍稍安了心,安寧出車禍在她心中留下了後怕,她不敢再讓安寧獨自去遠的地方,更何況綁架安寧的人也還沒有找到。
蘇皎月私下裡請了偵探幫她找失散的女兒,但是花了重金,卻依舊沒有找到,這讓蘇皎月很是心痛。失散了那麼多年的女兒,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更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活着。她惱火,對着偵探大發脾氣。
“我給了你那麼多錢,你竟然還沒有找到,你是幹什麼吃的?”
蘇皎月氣的渾身顫抖,嘴脣發青,眼睛卻是紅彤彤的嚇人。
“蘇小姐,不是我不盡力,你要知道,你的女兒是剛生下來就被替換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找起來談何容易。若是被販賣到偏遠的山區,那就更如同大海撈針。您再多給我們一些時間,如果找不到,我願意把佣金如數退還。”
偵探不卑不亢,這樣的情況遇到的不在少數,更不會過分的放在心上。
蘇皎月揮揮手,扶着額頭坐下。她和偵探說的話恰好被從外面回來的安寧聽到,她躲在門外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纔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走了進去。
“媽咪,我回來了。”
蘇皎月聽到聲音,慌忙擦去眼眶裡的溼潤,勉強換上一副笑臉,“寧兒回來了,外面空氣還好吧?多出去轉轉對身體恢復有很大好處。”
“嗯,是啊,雖然有點冷,但也是豔陽高照,微風和煦,走走心情舒暢了不少。”
安寧一臉的笑意,給自己泡了一杯香檳檸檬水,慢悠悠的喝起來。
她養傷的這段日子,蘇皎月並不總是在她身邊,她很擔心蘇皎月會對父親安漠然說出她身世的真相。她不是安家的人,也就不配擁有安家的身份和富裕,安家的一切也再與她無關。沒了安家這棵大樹,她知道,龍家肯定不會再看得上她,她和容澈的緣分也會就此終結。她不想,不想做一個孤魂野鬼,沒人照顧,沒人疼愛。
她的心裡翻江倒海般的難受,臉上卻要裝出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知道。
她提心吊膽的過了這些天,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性格也越來越偏激,情緒越來越激化,有時候她就想,如果能讓蘇皎月永遠的閉嘴就好了,可是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她死,那她心中的秘密就永遠不會說出來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殺了養育了她二十幾年的母親,她怎麼能這麼狠,這麼殘酷,這還是人嗎?她全身一個激靈,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蘇皎月看出安寧的不對勁,以爲是她身體不舒服,趕忙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燒,“寧兒,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出了這麼多的冷汗?”
看着蘇皎月關切的眼神和溫柔的話語,安寧的心像是被蠍子蟄了一下,一陣抽搐。爲什麼蘇皎月對她還是那麼好,明明她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兒。
“我沒事,就是剛纔在外面小跑了一下,身體比較虛弱,有些心慌,休息一下就好了。”
蘇皎月扶着安寧慢慢躺倒在沙發上,倒了熱水,泡了毛巾,搭在安寧的額頭上。她是慈母,即使知道安寧不是自己的女兒,可是那二十幾年的母女情不是一個事實就能抹掉的。蘇皎月不想傷害安寧,就算找回了自己的女兒,安寧也依舊是她的女兒,永遠都是,她對安寧的愛也不會因爲什麼而改變。
安寧心跳的厲害,蘇皎月越是這樣,她便越是難受,蘇皎月肯定是在演戲,讓她放鬆警惕,一旦找到她的女兒,她就會翻臉不認人。
蘇皎月不放心,給安漠然打了電話,安寧喝了點水,放下了心裡的糾結,也就不再那麼難受,好了很多,等安漠然趕到的時候已經沒有大礙。
她不敢說出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心中的念頭更是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她有些害怕,做出弒母這樣令人髮指的行動,她是不是會遭到天打雷劈。
安漠然匆匆趕到,查看了下安寧的病情,便要給私人醫生打電話,被安寧伸手攔住了。
“爹地,我沒事的,我只是想讓你多陪陪我。”安寧委屈的表情讓人看了憐愛,又讓人心疼。安寧最近受了不少的哭,都是因爲安漠然沒有看顧好的緣故。
安漠然有些內疚,放下電話,坐在安寧的旁邊,將安寧緊緊地擁抱在懷裡,給她最溫暖的懷抱。
安寧幸福的閉上眼睛,伏在安漠然的胸懷裡。
良久,“現在感覺身體好了嗎?”
“嗯,好多了,我沒事。”
“那就好,去屋裡休息吧,我會一直守在這裡的。”
安漠然見安寧已經沒事了,就讓她回屋去休息,現在她身體虛弱,還不能到外面去做過度激烈的運動,散散步就行。又安慰一番,安寧便休息了。
屋子裡只剩了安漠然和蘇皎月,蘇皎月看安漠然的眼神有些懼怕,後者的眼神很凌厲,似乎能看透一切,讓蘇皎月心驚膽戰。
“你去找秦悠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