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可以肯定,這些所謂的通敵信箋絕對是這個女人僞造的,她竟然有此能耐?是樓夕顏暗中相助,還是夙凌、單御嵐也站在他們那一邊?視線在下面幾個微低着頭,一臉“無辜”的男人身上審視,楊芝蘭現在只後悔,當時爲什麼沒溺死她!
卓晴緩緩點頭,故作無知地朗聲問道:“原來如此,太后的意思可是說,謀反是重罪,私通敵國就不是?”
“你!”楊芝蘭指着卓晴的手氣得發抖,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迴應。
卓晴話鋒一轉,再次看向燕弘添,問道:“皇上,青靈現在只想知道,這些證據到底有效還是無效?”
鷹眸冷視,燕弘添語氣冷硬而危險地回道:“有效如何,無效又如何?”
這個男人的眼神,就像一根根針,就是這樣與他對視,都需要耗費所有的力量,尤其是隻要他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生死的時候,那種恐懼會讓人只敢匍匐在他腳邊。
卓晴暗暗心驚,每次與他對視,她都會想起那個差點被他掐死的夜晚。那種快要死去的感覺,每每想起,都讓她喉嚨灼熱,呼吸困難。暗暗調息好久,卓晴才又大聲回道:“有效就能說明,太后有可能私通敵國,天子犯法,都應該與庶民同罪,太后也就更應該入獄,接受刑罰調查;如果是無效,則說明這樣的證據在皇上看來,是微不足道、不足以信的,那麼以類似證據入獄的夕顏,即使不能無罪開釋,也應該可以回家休養,配合調查,而不是爲了那些莫須有的證據,關押在獄中!”
她絕對不會退縮,因爲她知道,自己在爲什麼而戰。
燕弘添暗暗挑眉,青家的女人是否都是異類?她居然不怕他?就像後宮裡那個敢與他對吼的女人一樣,他掩下眸中的興味,再次擡頭的時候,對上的又是那雙冷眼。
轉頭看向一旁顯然惴惴不安的楊蘭芝,燕弘添冷聲問道:“母后怎麼看?”
楊蘭芝想要爲自己辯解,思索一會兒之後又閉上了嘴,最後只是低聲回道:“一切由皇上定奪!”
看向一直默不作聲,脣邊居然還噙着淺笑的男人,燕弘添很不爽地問道:“樓相有何高見?”
樓夕顏輕輕搖頭,一如往常地淡定,“一切由皇上定奪。”他現在是戴罪之身,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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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瞪了樓夕顏一眼,燕弘添轉爲看向單御嵐,問道:“單卿家,黃金案你也查了好一段日子了,有何發現?”
單御嵐暗暗叫苦,這件事不是夙凌主審,他協助嗎?皇上爲什麼不問夙將軍?
稍稍側頭,單御嵐看向一旁的夙凌,誰知夙凌居然酷傲地側過身,當作沒看見他的視線。單御嵐沒有辦法,只有認命地上前一步,回道:“回稟皇上,亂賊頭目除了能拿出幾份往來書信之外,並沒有更多授命於樓相父子的證據。而七封書信中,有一封日期是兩年前的,上面蓋的是樓老將軍現在的官印,但是各地將軍的官印在一年前才統一換過一次,兩年前的書信居然加蓋的是一年後才換的官印,此處疑點甚大;二來,亂賊頭目之一,餘項,原籍武縣,二十四歲至三十歲時,曾是現任吏部尚書李紅民府上的侍衛總管,後離開不知蹤跡,審問時,餘項不承認曾在李大人家中做過總管,並且言辭閃爍,實在可疑。”
單御嵐話音才落,楊芝蘭的臉色已經變了又變,此時,前去相府的高進也趕了回來,站在殿中,如實回道:“回稟聖上,七皇子在樓夫人入宮之後,立刻離開了相府,現不知蹤跡。”
“這麼巧?”燕弘添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卓晴,卓晴一臉無辜地回視他。燕弘添又看向楊芝蘭,楊芝蘭輕咳一聲,回道:“皇上,這一定是燎越使的離間計,白逸必是早有預料,纔會看準時機逃脫,那些所謂的信函,實在不足以採信!”
私通敵國,這個罪名不僅她擔當不起,整個楊家也都擔當不起!
緩緩點頭,燕弘添朗聲說道:“既然太后也認爲,此類信函不足爲信,那麼所謂樓氏父子謀反之罪,也就無從說起了,即日起,朕御準樓氏父子出獄歸家、官復原職。”
“謝皇上。”卓晴暗暗長舒了一口氣,走到樓夕顏身邊,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樓夕顏回握她的手,溫柔地一笑。樓穆海一直旁觀着大殿上的一切,似乎有些看懂了,似乎又不甚明白,不過怎樣都好,總算是出去了。
燕弘添忽然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楊芝蘭,故作苦惱地問道:“對了,依母后看,其他大人應該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楊芝蘭渾身一震,暗暗咬牙,最後才微笑着回道:“大臣們只會讚賞皇上英明。”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假嗎?燕弘添胸中莫名地揚起一股火,忽然一掌拍在案臺之上,對着單御嵐沉聲低吼道:“案件尚未完結,單卿家還需繼續徹查。此等盜取國庫、陷害忠良的亂臣賊子,朕必要嚴懲不貸!”
燕弘添忽來的怒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爲人臣子,這些早已習慣,單御嵐如常地拱手回道:“是。”
“退下吧。”?燕弘添揮揮衣袖,不再看向他們。
兩人十指緊扣着,踏着夜色,在宮闈寂靜的青石小道上,夜風吹拂着二人的髮絲,流轉糾纏。緊握着的,依舊是那雙微涼修長的手,卓晴卻覺得此刻她的心滿滿的、暖暖的。
“夕顏!”原來低聲地叫一個人的名字,他便能立刻迴應你,竟也是一種幸福。
食指輕輕摩挲着她溫軟細膩的手背,樓夕顏微微一笑,低聲回道:“晴兒,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