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蓮的話同時引得另外兩個男子的主意,赫連宵手放在自家娘子手背處,當他感覺到那股踢動時,薄脣抽了抽,他赫連宵的兒子怎會如此喜歡貪小便宜?
而那客棧老闆目光掃過即墨蓮的腹部,眸子閃了閃,又爲即墨蓮斟了一杯。
“夫人請。”
既然有人請,即墨蓮自然不會客氣,她又喝了一杯,一股暖意自胃部緩緩升騰,由內而外,讓她白皙的小臉漸漸浮起一股豔色來,見自家娘子這番模樣,赫連宵單手放在娘子背背部,緩慢送出內力,直到娘子體內的熱氣係數化解,即墨蓮的面色又恢復成以往那般嫩白,這才收回手來。
“夫人可還要再來一杯?”這邊即墨蓮恢復,這老闆又問。
即墨蓮沒提的是這茶水對一般修爲,乃至一般武林高手皆有用,可對赫連宵以及身旁這位客棧老闆來說,那作用是極小的,而她則因多了宵的內力,修爲也見長不少,這茶水的效用則與之相反。
即墨蓮的拒絕顯然並未得到腹中寶寶的贊同,腹部上方交疊的兩隻手同樣感覺出又一陣波動來。
赫連宵緊緊盯着自家娘子的腹部,陰測測地說道:“臭小子,若是你再敢動一下,等你出來,我便多揍你一頓。”
任何人動了娘子,他都要報仇,連這臭小子都不例外。
不知是心疼自己孃親,還是真被赫連宵嚇着了,腹部的震動逐漸小了下來,直至最後的平靜。
“呵呵,果然是一對好玩的父子。”
這種絕無僅有的父子互動讓對面那掌櫃的一臉笑意跟興趣。
不喜歡旁人放過多的心思在宵跟寶寶身上,即墨蓮索性直接開門見山:“我們餓了,你的問題還是快些拿出來吧。”
即墨蓮話中的肯定讓對方怔了怔,而後嘴角的弧度逐漸加深,他欠了欠身體,笑道:“夫人稍等。”
雖然話說的悠然,可離開的步法卻說明了他的焦急,眼見着青灰身影離開,赫連宵皺眉:“娘子,不管會不會那題目,等午膳一過,我們便離開。”
這人的所爲讓赫連宵想起了巫族的事,若赫連宵看得不錯,這人的步法跟巫族長老還有些許相似之處,或者說這人跟巫族有關。
上一次自己被當做目標,赫連宵渾不在意,而這回目標顯然是娘子,如此,赫連宵自然無法淡定了。
兩人簡單說了兩句,那青灰身影再次出現,這一回,他手中拿着一張宣紙,宣紙是摺疊起來,他並未展開,而是直接遞給即墨蓮。
“就麻煩夫人了。”
即墨蓮打開宣紙,待看清上面的東西時,她跟赫連宵相視一眼,眼底的驚奇顯而易見。
“二位可見過上面的東西?”時刻注意着即墨蓮面色的男子問,無人發現他緊握着的手掌微微發抖。
“見過一隻。”即墨蓮闔上宣紙,又遞給這男子,她疑惑:“你的問題就是認不認識這上的東西?”
男子失望地嘆了口氣:“自然不是,不過夫人可否告知鄙人你們是何時見過這戒指,你們又可否見過持有這戒指的人?”
“半年多以前,拿着這東西的是位老人。”即墨蓮回答的有些謹慎。
這事關隱族的事,是宵孃親,及陌玉的家鄉,此刻還不明白這男子的目的,她自然不會透露很多。
即墨蓮謹慎的模樣並未讓男子有異議,不過他也因此而確定即墨蓮是知道某些關於隱族的事。
男子心中告訴自己,他不能着急,幾番告誡之後,男子終於平緩了心底的激動,他接過即墨蓮手中的宣紙,小心地撫平上面的些微褶皺,這才又問:“夫人,以下才是我的問題。”
“說。”見男子與其沉重,即墨蓮也不多說。
“很久之前,有一隔世之族,他們遠離紛爭,生活安逸,物質生活上自給自足,族人善良,信豐神明,他們覺着自己能有如此平靜的生活皆是神明的賜予,不過這種安逸的生活卻因爲一人的預言而有些許改變。”
客棧老闆這麼說的時候目光始終未離開過即墨蓮跟赫連宵身上,如他預料一般,赫連宵兩人並未有特別的表現,是以,男子越發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他說道:“鄙人講到這處,你們該知道這就是隱族,你們也該知道你們所遇到的老人便是神者吧。”
既然已被猜出,即墨蓮也不隱瞞,她很乾脆的承認:“的確,我們曾遇到過一個老人,而且也跟陌玉傾玉相識。”
“真的?你們也認識陌玉跟傾玉兩了?”男子雙眼終於迸出驚喜來,他頻頻點頭:“這就好,這就好,實不相瞞,鄙人便是你們遇到過的那老人的兒子。”
即墨蓮皺眉,她自然不相信:“呵,你如此說着倒真是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嫌疑了。”
“夫人此話何意?”男子終是有些疑惑。
“以我看來,那老人起碼是耄耋之年,而你——”即墨蓮看着男子不過二十五六的年歲,自然是不信的。
“夫人有所不知,鄙人今年已是不惑之年。”
見即墨蓮還有些不相信,男子解釋道:“或許是心態平和,加之隱族的山水,族人衰老的很緩慢,至於鄙人的父親,他已經出門很多年,自然會跟外面人一般,而且父親他不過七十而已。”
即墨蓮認真回想當日所遇的老人,那時是夜晚,光線本來就是暗淡,月光加燈火打在老人身上,反射出點點銀白及那蒼老褶皺的皮膚,而老人落魄的生活自然會讓他的身體越發的衰老,是以,七十歲的年紀有八十的樣貌也是不足爲奇,不過,關於這點,即墨蓮卻不予置評。
客棧老闆許是看出即墨蓮的心思,他苦笑:“在父親未出來之前比我還年輕,這些年父親受苦了,敢問兩位是在哪裡見着父親的?”
“大赫京都。”
男子點頭,另一隻始終緊握的手徐徐展開,即墨蓮兩人赫然發現他掌心落着一隻戒指。
“怎麼在這裡?”即墨蓮脫口而出。
她記得當日便是她發覺這戒指該是成對的,那老人當日的情緒也是很激動:“這是否是同一只?”
即墨蓮問的自然是這人手中的戒指跟那老人給她看過的是否爲同一只。
“不是。”男子將手緩緩收緊,直到手背青筋直跳,眼中被痛苦佔據,他嗓子突然之間有些乾啞:“這是另一隻。”
“當初父親預言說是隱族必將遭受大難,族人皆不信,可父親就像是魔怔了一般,非要出門,那時我還很小,自然更是不明白父親此舉的含義,我只知道父親即將出門,而且還可能再不會回來,是以,在父親離開的前一晚我偷走了父親一直珍藏的戒指其中一隻,我想,父親沒了戒指,自然就會回來,哪知父親卻是如此固執,寧願在外孤苦漂泊這麼多年,也從未想到過回去。”
一直含笑的終於沒忍住,哽咽出聲:“夫人可否跟我說一下父親此刻的生活?”
聽即墨蓮之前的一提,他知道父親此刻定是生活困苦,否則則會表現的如此蒼老。
誰料,即墨蓮並未開口,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即便告訴你又如何?徒增你的內疚罷了,你有那時間不如早些找到他。”
這老人是否活着尤未可知,即墨蓮不會給他一個不能肯定的希望。
“我又何嘗不想找到父親,可是情況不允我如此做。”這人收起傷感,又恢復成之前一副萬事淡薄的模樣。
即墨蓮挑眉,並未接話,男子也不在意,他說道:“過了這幾十年,族人依舊安然無恙,可最近幾年卻發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族人接二連三的死去,族中老一輩這纔想起父親的話,他們後悔卻也是無濟於事,而我則自告奮勇出來尋找父親,及父親口中的能救下整個族人的人。”
“這跟你問我們問題又有何關係?”即墨蓮納悶。
救下隱族,即墨蓮相信隱族定有很多醫術高手,光從赫連宵的孃親及陌玉傾玉就知道。
“不,這恰恰是我的問題。”
“夫人,你可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不過我可不保證能否答出來。”這大概就是男子口中的困擾了。
“既然夫人已經知曉我的來歷,如此,我也不妨直說,我們族人開始還是跟以往一般,生活平常,可近幾年來,族人已經有數百人死去了,他們的症狀很是奇怪,按說我們族人大部分都是會醫術的,卻無人見過此種病。”
“你描述一下你們族人的情況。”
“好,發病的族人一共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他們整日含着頭痛,頭痛,嚴重時甚至會渾身抽搐,有的長相會逐漸有所變化,會變得,變得——”
男子似有難言之隱,即墨蓮心下一緊,她脫口問道:“是否是長相會變得畸形?”
即墨蓮的話讓男子一臉驚異,他粗喘一聲,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激動,剛準備伸手,卻被赫連宵一聳,整個人失了重心,往後退了兩步,男子這才尷尬地道歉:“對不起,我,我太激動了。”
在一片黑暗的時候突然被注入一道光明,莫說對方是一介凡人,便是能通天的仙人也不會有多鎮定的表現,是以,即墨蓮並未多在意,她接着問:“你所言的還有另一種呢?”
提及另一種,男子臉色頓時嚴肅。
“另一種更是嚴重,缺血,卻又容易出血,身上若是有一點的破損,便會血流不止,而且還會時常發熱,高熱不退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沒了意識,這些症狀再嚴重時,族人只有死路一條。”最後一句,男子說的低沉沙啞。
而即墨蓮在聽到男子的描述時,臉色就開始奇怪,等男子說完,她眉頭已經無意識蹙緊,在她失神的時候,突然,一隻溫熱的手放在她眉心,輕柔地揉捏,耳邊是赫連宵的話:“娘子莫急。”
這是赫連宵自知道對面男子其實跟他孃親是同一族後說的第一句話,即墨蓮這才發覺自己忽略了宵的心情。
雖然宵一直沒怎麼說及他孃親的事,可即墨蓮就是知道,宵對他的孃親懷着一種愧疚,而由此愧疚延伸的是宵不想直面這些孃親的族人。
“宵,不是你的錯。”即墨蓮將赫連宵的手拿下,握在手中,她輕聲說道。
赫連宵勾脣:“我不在意。”
雖這麼說着,可即墨蓮仍舊知道他的心情。
“宵,若是救了孃親的族人,你是否不會再愧疚?”即墨蓮突然問。
“娘子?”赫連宵不贊同。
這是他的事,孃親爲他而死也是真的,愧疚之事他無法否認,不過若是娘子始終在他身邊,他慢慢總會忘了那些。
而即墨蓮跟赫連宵想的卻不盡相同。
在即墨蓮看來,赫連宵這種心理負擔若得不到釋放,便會一直放在心底,即便他平日裡表現的再無異樣,可那種深入骨髓的內疚還是存在的,即墨蓮不想宵活在這種時刻糾結的想法裡。
而即墨蓮這話卻讓另一人激動的就差熱淚盈眶了,哪裡還有之前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他渾身顫抖,問:“夫人,你,你可是知道我族這種災難?”
即便再厲害的醫術,也有他所觸及不到的地方,這種很容易要了人的命,且無法在短時間內被解決的情況通常被稱作是災難。
即墨蓮卻並未直接點頭,她道:“沒見着那些人,我無法做出判斷來。”
緊接着,即墨蓮問赫連宵:“宵,我還記着你要將孃親的骨灰帶回隱族,不如我們回去一趟吧。”
因爲自己的事,宵的問題一直被擱置,若是以此機會他們一起去趟隱族,如此,也算一舉兩得。
“可是,娘子,你的身體,還有你師傅?”凡是遇到娘子的事,他總要考慮的周全些。
“我們先看看師傅,若是師傅跟師孃無事,這樣,我也能放心,到時一起去隱族,可好?”即墨蓮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赫連宵自是知道他家娘子對他的心疼,他無法說出感謝的話,用娘子的話說,他們是一家人,不用道謝,不用致歉,他們共同進退,同時也爲對方着想,可這種被人時時放在心裡的感覺還是讓赫連宵難掩激動。
顧不得有人在,即墨蓮傾身過去,吻住宵的嘴,輕咬了一口,這一回即墨蓮沒有用力,赫連宵的脣上倒是未破,她盯着赫連宵的泛着銀光的薄脣,意猶未盡地說道:“若是宵再如此跟我見外,我就生氣了,以後不給你親。”
“好,我以後不說,娘子爲我考慮那是理所當然的。”順着即墨蓮的話,赫連宵笑道。
“恩,如此想就對了,我們不分你我。”
兩人就差來一個深度擁抱,而一旁被視作空氣的人再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赫連宵兩人這纔回神,卻依舊未做收斂,男子也不介意,眼前這兩人如此美好的感情,就該不吝表達,不過,他卻有問題。、
“夫人,你說你們的孃親也是隱族的人?”男子這麼問的時候,腦子卻也在運轉,有了這麼大的兒子,那麼她的娘子也該三十有餘,四十不足,這麼年紀段的隱族女子,只有一個。
會不會是她?
男子覺着今日就是他的幸運日,或者是他不幸的日子?
遇到赫連宵夫婦,他得知了父親的情況,可父親的身體不容樂觀,他又可能即將會知曉她的情況。
至於她,男子心中一陣絞痛,聽即墨蓮跟赫連宵的對話,男子知曉赫連宵孃親已經過世,他想知道傾陌的下落,可他不想知道傾陌已不在世上。
赫連宵卻未給這男子選擇的機會,他冷聲說道:“孃親已經過世二十年,她的願望便是葬回隱族。”
男子終於承受不住,臉色蒼白,一口鮮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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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明明已經猜出答案,可真的聽到確切答案,他依舊忍受不住心口的那股無法紓解的疼痛。
即墨蓮眸子閃了閃,這男子表現如此明顯,她似乎猜得出男子的心思。
抹着嘴角的血紅,男子澀笑:“傾陌她走的可痛苦?”
這話也觸及了即墨蓮的晦暗心理,想也不想,赫連宵回道:“死不瞑目。”
是啊,剛生了兒子,僅見兒子一面,她又知道兒子將來比不會一帆風順,如何能死的瞑目?
“宵!”
即墨蓮眉頭蹙着,宵這是在自虐。
而那男子在聽到赫連宵這毫不留情的話時,噗地一聲,又是一口血紅,噴滿了前襟,讓青灰衣衫瞬間沁成了深褐色。
“赫連宵,你是如何答應我的?”即墨蓮怒了,她連名帶姓地叫着煞王。
赫連宵越是如此表現的默然,說明心中越是在意,以她對赫連宵的瞭解,若是宵真的不在意某個人,他甚至會連想都懶得想一下,更別提用如此冷漠的語氣說話。
這已經成了習慣,赫連宵一時竟是忘了他答應娘子的事,赫連宵有些委屈,有些擔心,還有些孩子氣,他扯着即墨蓮的長袖,低低叫道:“娘子?”
“別這麼叫我?”即墨蓮扯出自己的長袖,身體一轉,明顯是不想理會赫連宵。
雖是表現的不悅,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此時心中除了心疼,沒有別的感覺,若不給赫連宵一個教訓,他還是記不住,以後自然會經常犯錯,即墨蓮無法再幹看着赫連宵自己折磨自己。
這是她跟赫連宵一直以來都逃避的問題。
“娘子?”袖子又被扯動一下。
“我說了別靠着我那麼近。”忍着心疼,即墨蓮說的狠心。
一連被拒絕兩次,赫連宵以爲娘子是真的生氣了,他其實剛說完便後悔,可習慣又豈能是說改就改的?
十幾年的時時惦記,他無法在一朝該的徹底。
可這種辯解的話赫連宵又說不出口,在赫連宵看來,不管是何原因,娘子生氣就是生氣了,只要惹得娘子生氣,那便是他的錯,他沒臉說出爲自己開脫的話來。
爲今之計,就是不要再讓娘子生氣,赫連宵想了想,起身,來到即墨蓮對面,白皙的面上一片豔霞。
這倒是讓即墨蓮奇了怪,她還真想知道宵到底要做什麼。
赫連宵見娘子終於擡頭看了自己,他臉更紅了些,而後看向一旁明顯還有問題的客棧老闆,聲音明顯夾雜着寒冰:“轉過去。”
這種命令的語氣讓男子一時枉然,不過看着赫連宵跟傾陌有些相似的容顏,男子倒地也沒說什麼,轉身離開,臨走時,留下一句話:“你們快些。”
瞪了赫連宵一眼,即墨蓮一板一眼地問:“你有什麼話說?”
“娘子,我錯了。”赫連宵直接承認錯處。
“哼,宵,現在這三個字已經快要成爲你的口頭禪了,我誰教你的?”上來就認錯,這倒是個好辦法。
赫連宵面上不顯,心中卻是苦笑,他家娘子真的很聰明,什麼都能猜得到,不過,這次他是絕對不會招的。
因爲在娘子眼中,朝北那些招數都是下乘的。
“娘子,是我自己想的,娘子,我真錯了,你別生氣。”赫連宵手悄悄牽起娘子的手,一臉真誠。
差點就笑了,即墨蓮還是繃住了,她冷哼一聲:“你沒錯,錯的是我,我不該將自己跟你綁在一起。”
其實,即墨蓮也就這麼一說,可她沒想到赫連宵反應會如此劇烈。
即墨蓮話尾還未落,只見赫連宵一臉受傷,他起身,擡掌,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
這一掌,赫連宵用了足有三成力道。
口腔中血腥味涌動,卻又被赫連宵生生壓下,他知道若是吐血,娘子定會傷心。
不過,如此的赫連宵又豈能瞞得過即墨蓮。
她身體晃了晃,赫連宵聲音抖動的厲害,她伸手,抱住赫連宵:“宵?你,你爲何要這樣?我,我剛剛不是真的這麼想的。”
什麼鎮定,什麼淡漠,在對上赫連宵受傷的紅眸,統統被拋棄,即墨蓮只知道她無法看着宵如此狠心傷害他自己。
“娘子,以後說也不能說。”這是赫連宵張口第一句話後終於還是沒忍住,血腥在鼻尖縈繞。
“好,我不說了,宵,過來,我給你把脈。”此刻,赫連宵說什麼,即墨蓮都會同意。
她這麼答應的時候也在反省,她明明知道宵的底線跟禁忌,還肆無忌憚的碰觸,即墨蓮覺着自己呼吸有些困難,白皙的面上再也留不住晶瑩,淚滴劃過臉頰,在小巧的下巴處彙集,最後低落在素色衣襟上,留下一滴深痕。
赫連宵卻未動,他固執地想要得到娘子的原諒:“娘子,我錯了,你可還生氣?”
即墨蓮拼命搖頭,她哭道:“我一直就沒生氣,嗚嗚,宵,我剛剛是故意那麼說的,我其實不是那麼想的,我忘了宵的忌諱,宵,我——”
已經語無倫次的即墨蓮還想說什麼,紅脣卻被突然而來的軟軟觸感堵住,緊接着是洶涌而來的情,潮,兩人中間不留下一絲空隙,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方感受的到自己的濃烈到幾乎無法抒發的感情。
你來我往見,即墨蓮終於嚐到一股腥甜,這讓她有些失神的心緒才驟然清醒,即墨蓮推開還沉入其中的赫連宵,她擔憂道:“宵,先服藥。”
說着,不由分說地將掌心的一粒藥送進赫連宵口中,而後執起赫連宵的手腕,隨着時間推移,即墨蓮面色凝重。
見不得娘子這副模樣,心情很好的即墨蓮笑道:“娘子,無事。”
“還說沒事,都吐血了。”即墨蓮低喊:“赫連宵,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你說,以後若是再做出如此行徑,我,我也會傷了自己的。”
即墨蓮就知道不該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想赫連宵。
嚥下口中的藥丸,赫連宵聲音越發的委屈了:“娘子,你說不生氣的。”
“我沒生氣!”即墨蓮翻了個白眼,冷聲說道。
“沒生氣那你還連名帶姓的叫我?”聽聽這話,還不屈不饒了。
即墨蓮告訴自己,宵現在受傷了,得讓他心情順了,至於有些事,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也不遲。
剛喊完這話,赫連宵覺着背脊一涼,卻又被他忽略過去,現在誰也沒有娘子重要。
“好,宵,讓我給你療傷。”即墨蓮儘量放緩語氣,咬着牙說道。
“娘子,你的口氣跟以往不一樣。”
也就是說你還在生氣。
即墨蓮怒了,她一把將那道紅影拽了過來,再顧不得形象,在煞王耳邊喊道:“赫連宵,你再給我唧唧哇哇,我真怒了。”
“娘子,娘子……”知道娘子不會真的生氣,赫連宵這會兒真的放下心來,一遍遍地叫着娘子。
“閉嘴。”沒回赫連宵這麼一叫,即墨蓮總覺着自己的心就會軟的一塌糊塗。
“娘子,娘子…”見即墨蓮又看了過來,赫連宵討好地說道:“難道娘子忘了,我的身體自我修復能力很強的,一會兒就沒事。”
“那你就不疼?”任誰拍自己一掌,那也得疼啊。
心中不疼那就不疼,赫連宵搖頭:“不疼。”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即墨蓮抱着赫連宵的腰,整個人嵌進他的懷中,低沉的語氣說道:“宵,以後別這麼打自己,我會心疼。”
我會心疼。
這四個字卻讓赫連宵也跟着疼了,他重重點頭,給出了自己的保證:“好。”
“那娘子也不能再說不理我的話了。”赫連宵趁機也要求道。
即墨蓮怎麼還敢再試,她敢保證,若是自己搖頭,赫連宵會毫不猶豫再給自己一掌,這個人哪,如此扭曲,卻又如此讓她放不下。
即墨蓮也肯定回道:“好。”
如此,兩人又回到原來,情誼甚至要更濃些。
對於吵架能離間感情這事,即墨蓮一向不贊同,她不覺着這適合她跟赫連宵兩人,在即墨蓮看來,每一回她跟赫連宵鬧彆扭後,她總能找到兩人之間的細微差別,也更能瞭解赫連宵,相信赫連宵亦是如此想的。
不過,有一點卻是即墨蓮堅持的,不管什麼彆扭,她跟宵總會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掉,所謂夫妻沒有隔夜仇,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即墨蓮暗自想着,或許有一日,她跟宵會再無間隔,成爲相容的一人。
兩人相視一笑,這邊,那青灰身影適時出現,他問:“二爲可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你還有事?”阻擋了自己跟娘子的單獨相處,赫連宵的語氣自然沒有那麼好。
男子覺着不該問,可他又無法做到視而不見,他想知道傾陌到底出了何事,猶豫片刻,男子開口:“你姓赫連,那麼,你是赫連錚的兒子?”
“不是。”赫連宵否認。
即墨蓮在一旁補充:“宵,是煞王。”
這麼一說,再看赫連宵跟即墨蓮的神色,男子明白,心中也瞭然,傾陌的死定然跟赫連錚脫不了關係。
男子點頭,他已經知道自己要的答案。
“我想見見傾陌。”的骨灰。
最後三個字,男子說不出來。
“在王府。”身旁有娘子,赫連宵不再試圖躲避,他一字一句回答男子的問題。
通過赫連宵跟即墨蓮的對話,男子已經猜出,即便沒有隱族的事,他們也會去隱族一趟,男子索性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動身?”
這個問題赫連宵沒有回答,他看着自家娘子,一切由娘子決定。
思及男子之前的描述,即墨蓮心下有一種猜測,她對男子說道:“你可以先回隱族,若你相信我,就先回去好好安置他們。”
“安置?”
“極有可能是你們目前所居住的環境有問題,不過,不管是不是,搬離現在的地方總是不錯的。”對這種還不確定的事,即墨蓮也無法解釋清楚。
男子有些爲難,那裡是族人住了那麼久的,他怕族人不會輕易搬離,可如今他已經沒了辦法,只能如此,男子點頭:“好。”
“而我們解決了這邊的事,會跟陌玉傾玉一起回去。”即墨蓮又說。
“好。”提及陌玉,男子臉色終於有些許回暖,他說道:“見着他們,還勞煩夫人告知他們,冷叔很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