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和宮,在邁入院子的那一刻,雪芙突然感覺到西宮的方向有一道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
猛一擡頭,便看到一絲得意的笑容自白玉琪的臉上隱去,她走之時,白玉琪就立在那個地方目送自己。幾個時辰頭回來,她仍在同一個地方迎接自己回來。
雪芙頓時就明白過來了,所謂的刺客,也許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促使的,而白玉琪便是最佳的幕後人選。
只是,雪芙並未因此而感到傷心難過,反倒是一身輕鬆了,也許在隱隱的心底下,她壓根就不想月夜死,儘管他壞到沒影!
他的身影,早在三年前就深深地植入她的心底了,這三年來雖不曾枝葉繁茂,卻也生了根發了芽。要狠心地將其除去,怕是沒那麼容易了!她的腳步未停,將目光自西宮收回,衝身後的香兒吩咐道:“爲本宮準備熱水泡身子。”
“是,娘娘。”香兒的聲音仍舊有些打顫,加快步子往屋裡行去。雪芙入層旋身關門,西宮白玉琪的身影已經不在了,也該安心地回去睡了,雪芙在心裡冷笑暗想。
同處一個院子,同爲白相國大人之女,皇上卻翻了她的頭牌,也難怪白玉琪會嫉妒了。
沐浴完後已是子時過去,外頭的捉拿聲慚慚地在消失,最終恢復了平日裡該有的寧靜。躺在軟*上的雪芙一手拽高絲被蓋過頭頂,將自己剛剛被月夜觸摸過的身子蜷縮成一團。
絲被剛剛薰過香,那淡淡的花香在她的鼻間瀰漫,清新怡人。絲被是上好的宮庭專用材質,暖暖的,柔柔的,彷彿是他的手指在她的肌膚上掠過。
帶着這種奇異的感覺,聞着被褥間的陣陣花香,雪芙就這麼蜷縮着睡去。
在清和殿與月夜的周旋,刺客,白玉琪……這些剛剛纔經歷過的記憶慚慚地在她的腦海中淡去,被她巧妙地遺棄在夢境的外頭。天,很快就會亮,一切都會成爲過去的......。
===========================天琴篇====================================
第二天雪芙是被香兒叫醒的,醒來便聞到了早善的香氣,慵懶地轉個身後坐起身子。意韻兒已爲她準備好了洗漱用具,一切都服待得這麼周到。
獨自坐在善桌旁,她突然感覺到了無限的孤獨,在這諾大的院子裡每天都只有她一個人在用善。
她和白玉琪本是姐妹,卻也生分得好似仇人一般。也許,這就是命,無緣的人即便是成了姐妹,也根本無法親密相處。
想到白玉琪,雪芙擡頭望了香兒一眼,有意無意地問道:“昨晚那個刺客找着了嗎?”那個巧合地救了她和月夜的刺客,她應該感謝他纔對的!不,應該感謝白玉琪纔對。
“回娘娘,那個刺客投河自盡了,也不知是何方人士,從水裡撈出來之時已斷了氣。”香兒答道,上前替雪芙挪了那善桌上的盆碟。
雪芙的喉處一緊,一口菜怎也吞不下去。被香兒的話刺激得胃部開始翻江倒海,直想吐。
韻兒見狀慌忙上前,用她的小手輕輕地替她拍着後背,橫一眼香兒責備:“娘娘正在用善,怎可以說出這麼讓娘娘倒胃口的話?”
香兒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頭一低愧疚地說道:“香兒該死。”
“無妨,把早善都收了罷。”雪芙再沒了用善的胃口,從椅子上站起幽幽地走出屋子,仰望那一樹的梨花時心下悵然,可惜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白玉琪,她的心不該那麼狠纔對的,以她在後宮中的地位,亦不該有本事設計這麼完美無缺的圈套纔對。
只是,她從清和殿回來之時,明明就看到她面帶得意笑容的,彷彿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正在不解中,院外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緊接着便是琉璃的身影突然闖了進來,顧不得禮數地在雪芙面前一站,急道:“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
雪芙的心頭一顫,捏於兩指間就要凋謝的那株小小梨花突然落地,在她的腳尖處散了一地花瓣。她最怕的就是哪天琉璃告訴她,三夫人或白依凝出事了,而今日終究還是來了。
她直覺得連聲音都快發不出來了,艱難地動了動嘴脣發出暗啞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琉璃自然知道她急,可事關重大卻不能不說,只好如實說道:“今日南宮御本要帶她回北國,大小姐卻在車隊出城不久時突然逃脫,失去了音信。”
“逃了......。”雪芙呆呆地呢喃一句,如果逃掉了還好,逃不掉的話,不僅南宮御不會放過她,月夜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放她生路。白依凝自小於白府長大,只不過是一介柔弱女流,自是不可能逃得過這皇族的重重追捕。
雪芙來不及多想,倏地說道:“我要去尋她!”語畢,旋身快步往院外行去。
琉璃一急,慌忙拽住她道:“小姐,你糊塗了麼?這乃後宮重地,沒有皇上的充許你是出不去的。”雪芙被她拽回原地,她自是知道這皇宮守衛重重,自己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她實在是心急了,方纔亂了陣腳,除卻她再沒人會幫助白依凝了。
自從她毀容以來,向天奇便不曾現身過,不知是出於對白相爺的畏懼還是對白依凝那張臉的失望。總之,他就如一滴落於泥土上的雨水,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