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邪妃驚華
佘煜胥的劍勢兇猛凌厲,速度也非常快,可顧惜若也毫不遜色,只零點零幾秒的反應時間,便持劍與之對上。
三兩招後,兩人被一股渾厚的內力分開。
段天諶從城頭上飄身而下,並飛掠至顧惜若的身後,將她整個人環在自己的懷抱裡,並命令跟在顧惜若身旁的龍鱗衛盡數撲上。
佘煜胥見狀,知曉自己是動不了顧惜若,也不再多作掙扎,喚回言暢並集齊剩下的手下,衝破那些援兵的阻撓,飛也似的離去。
一場戰鬥,突然開始,卻又突然結束。
段天諶心疼的撫摸着懷中之人柔軟的發頂,聞着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一時間竟心如刀割。
他欲要將他的小妻子翻過來,與他對坐,卻發現那顆小腦袋無力的低垂着,這一動,小腦袋也跟着晃了好幾晃。
他大驚,連忙側頭看過去,卻見他的小妻子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脣蒼白乾裂,面無人色,渾身上下竟隱隱透露出一股冷意,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凍僵了一樣。
“若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他拍了拍顧惜若的臉頰,不想觸手冰涼,心中一慌,連忙將她整個兒壓到自己胸前,快速的掉轉馬頭,往蒼京城內衝進去。
城頭處,段天昊望着他二人離去的身影,輕聲嘆息。
……
“王爺,皇上有旨,讓您立即進宮見駕。”
“不去。”
“王爺,東樑國三皇子攜映雪公主來訪,此時人已經在正廳候着了。”
“轟出去!”
“王爺……”
“靠!你有完沒完!”
段天諶火氣騰騰的站起身,惱恨的拍掉拂到臉上的絲絹帷帳,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瞪着前來稟報事情的路管家。
“王……王爺……”路管家默默的吞嚥了幾下口水,低垂着頭,小聲說道,“王爺,奴才是想說,王妃的藥已經煎好了。”
語畢,他飛快的退到一旁,露出被他擋在身後的青朵,和青朵手裡的托盤。
段天諶又瞪了瞪路管家,迎上前接過那托盤,不經意間瞥見青朵發顫的雙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不由得多打量了下跟前伺候的下人。
但見個個低着頭,身子緊繃,就連呼吸都不自覺的放緩慢了些,彷彿就怕呼吸快了聲音大了,惹到了他一樣。
他一口氣憋在心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指着頭越來越低的青朵等人,萬般無奈之下,憤恨甩袖,霍然轉身,“都給本王下去。若是駱宇和青擎來了,就把他帶到花廳。其他人,一概不許過來打擾。”
“是。”路管家帶頭應聲,帶着其他下人,有序無聲的退下。
不一會兒,臥房內安靜了下來。
段天諶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托盤,將其放到牀旁的矮几上,端起其上的藥碗,用勺子攪拌了好一會兒,直到確保藥汁喝入口中不會燙到時,纔將藥碗重新放到托盤中,而他自己則是靜靜的坐到牀沿上。
他伸出手,輕輕攬起顧惜若的身子,使她靠在他的胸前。
乍一離開被窩,顧惜若有片刻的不安分,雙手環抱在胸前,無意識的蹭進他溫熱的懷抱裡,喉間似乎還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段天諶心疼的撫上她的側臉,低下頭輕吻了下她光潔白皙的額頭,待看到她又不舒服的蹭了蹭,連忙拉起滑落至她腰間的錦被,將她裹得緊緊的,最後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腦袋。
他玩心大起,動作輕柔的揉亂她的頭髮,想到這個張牙舞爪的女人有一日也會淪落到任他胡作非爲的地步,那弧形完美的嘴脣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不經意間瞥過手邊的藥碗,他又無奈扶額,一隻手臂則繞過她的腰間並端碗,一手拿勺子舀了黑不溜秋苦不拉幾的藥汁向顧惜若脣瓣喂去。
藥汁入口,顧惜若無意識的吞嚥下去,下一瞬,就緊緊皺起了眉頭和小臉,甚至再聞到勺子裡飄溢出來的味道時,已經下意識的牴觸,嘴巴也閉得緊緊的,用勺子怎麼撬都撬不開。
段天諶愁了。
他垂眸看了看還剩下半碗的藥汁,再看看小臉皺成一團的小妻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輕聲勸道:“若若,再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回答他的,是某女無意識的蹭他懷抱掀翻他手裡的藥碗。
“哐啷”一聲,黑不溜秋的藥汁潑了一地,苦澀難聞的味道瞬間飄滿了整個臥房。
段天諶蹙眉,終於明白爲何他的小妻子喝過一口就不敢再喝了。
這味道,光是聞着都討厭,就別說喝了。
看來,下次他得特意囑咐好,務必要加點什麼東西來去去這股苦味。
藥灑完了,他既無奈又心疼,欲要將她抱到被窩裡繼續睡,不想,她卻像是貪戀上了他胸前的溫度般,一點都不想撒手,被推開後,小手還無意識的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讓他頗是無可奈何。
想到書房裡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他也歇了離去的心思,脫了鞋,掀起被子上了牀,將她攬到自己懷裡,一手在她後背上拍了拍,柔聲道:“若若,睡吧。我在這裡呢!”
許是感覺到他踏踏實實的存在,顧惜若砸巴砸巴下嘴,八爪魚般攀附在他身上,此後便沒再亂動。
自同牀共枕後,段天諶也早已習慣了她這樣“豪放”的睡相,饒是被她壓在上頭,估計他也可以睡得格外香甜。
……
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後便聽青擎和駱宇異口同聲道:“屬下參見王爺。”
段天諶連忙起身,將某個八爪魚般纏在他身上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挪開,這才走了出去。
彼時,駱宇和青擎已經等在了花廳,見到他走進來,欲要行禮,卻被他擡手製止,“此次叫你們過來,實際上是想問一些事情。”
駱宇和青擎心中瞭然,彼此對看了一眼後,便低下頭,默不作聲。
段天諶疑惑挑眉,向青擎問道:“青擎,跟我說說,玉老先生的事情,究竟是誰傳出來的?”
被他點名,想要裝傻充愣,亦是不可能的。
青擎默默吞嚥了幾下口水,字斟句酌道:“啓稟王爺,屬下在得知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將蒼京城翻了個遍,可對方實在是隱藏得太厲害了……”
“這麼說來,你就是沒找到了?”段天諶不動聲色的挑眉,神態一如既往的優雅,語氣也是一貫的輕淡無痕,彷彿口中所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再波瀾不驚的事情。
可青擎知道,這個一向優雅尊華的男人,已經生氣了。
膝蓋一彎,他就直直跪了下來,硬着頭皮抵擋來自上方的無形而強大的壓迫氣息,呼吸似乎還有些難以繼續,“王爺,屬下辦事不利,請您責罰。”
段天諶忽然傾身過去,淡淡問道:“說說看,你想要怎樣的責罰?”
“王爺……”青擎霍然擡頭,不敢置信的盯着段天諶,怎麼都沒想到,他隨口而說的一句話,竟會引來自家主子不假以辭色的懲罰。
以往,他也有辦事不利的情況,可從來都沒鬧到如此僵的地步。
這究竟是爲什麼?
他心中狐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發現自家主子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黑亮的眸光裡盛滿了瞭然之色,彷彿能夠看穿他的內心。
他忽然有些心虛,不敢對上這樣的視線,連忙低下頭,默不作聲。
駱宇在旁看不下去了,也撩起袍子,跪在青擎身旁,爲其求饒:“王爺,青擎不過是一時失手,查不到真相,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又何必如此較真呢?”
較真?
段天諶垂眸,遮住眼裡一閃而過的冷芒,隨意把玩着腰間的翡翠玉佩,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以爲,本王如此決定,是在跟你們較真?嗯?”
最後那個刻意拉長的音調,就如一根荊棘,慢慢劃過他們的心絃,鈍痛的鮮明感覺,驚得他們頻頻吸氣蹙眉,欲要抵抗,卻不敢抵抗。
他們都是自幼跟隨在段天諶身邊的,平日裡有何事情,也是盡心盡力的去辦,也從未見過他表露出如此怖人的神態,他不動,似乎也能將你大卸八塊。
這是第一次!
細細猜想下,跪着的兩人終於明白此事的關鍵,齊齊在心裡哀嚎嘆息了聲,靜心反思自己的過錯。
默了片刻後,青擎忽然低垂下頭,恭敬道:“王爺,屬下知錯。”
段天諶冷冷挑起一邊濃眉,極盡睥睨之姿,“錯在哪裡?”
“錯在……錯在不該盡心尋找事情的真相。”彷彿有些難以啓齒,青擎語氣裡頗多顧忌,停頓了會兒,卻猛地擡頭,情緒略顯激動,“王爺,可是屬下有一事不明白。玉老先生可是當年陷害國公爺和貴妃娘娘的人,是那些卑鄙小人的幫兇,您爲何非但不趁機嚴懲他,教他身敗名裂,反而是要屬下去尋出背後散播消息之人,遏制流言?”
“這就是那消息可以傳出蒼京的理由吧?”段天諶輕笑,走到旁邊的椅子上落座,視線落於虛空,也不知在想什麼。
青擎一時語塞,求助的看向駱宇,卻見對方也衝自己搖頭,眉頭緊皺。
從一開始,玉老先生陷害鎮國公雲同奉的消息是從蒼京傳出來的。其實,以諶王府暗衛的本事,要保證那消息不傳出蒼京,是絕對可以的。
之所以不想制止,便是希望當年國公爺滿族的冤屈得以平反,而那些罪大惡極之人,更應該遭受百姓的譴責。
最好,在這天下之中,尋不到一席立足之地。
可顯然,這樣的想法,自家主子並不贊同,甚至是極其反對的。
原因麼……
除了王妃,他還真是想不出別的什麼。
可就是這個原因,越想越讓他無法接受,越想就越覺得心裡紮了根刺,極其不舒服。
到了最後,他也顧不得所謂的尊卑之別,猛地擡起頭,看向段天諶,頗是不甘道:“王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您難道忘記了當年午門前斬落的上千顆人頭了嗎?您難道忘了,這些年您是怎麼過來的,國公爺和貴妃娘娘等人又是如何被人忌諱爲人所不齒的嗎?如今,機會正好擺在了面前,也正是將當年罪大惡極之人繩之以法予以譴責的時候,您怎麼能夠因爲一個女人而放棄了呢?王爺,請您三思啊!”
語畢,他就猛地磕下頭,咚咚咚的聲響,不停的迴響在花廳之內,越發襯得此間氣氛的詭異。
駱宇在旁看着,忍不住嘆息。
青擎的爲人秉性,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冰冷堅忍,此次若不是被逼到沒法,恐怕也不會做出此般陽奉陰違的事情來。
別說是他,就是自己都忍不住爲王爺擔心。
眼見王妃對王爺的影響越來越大,若是繼續放任下去,待到將來君臨天下榮登大寶之日,事情恐怕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
思及此,他也連忙從旁規勸:“王爺,屬下覺得,您也毋須去怪青統領的失職之罪。相反的,青統領這麼做,對您將來成爲人上之人也有着很大的幫助。您不能因爲王妃而忘記了身上肩負的重任啊!”
他說得情真意切,字字誠懇,不想,段天諶聽了,卻是止不住冷笑起來。
“誰說本王忘記了?”他道,“本王沒忘記,該討的債還是要討的。不過,當年那事兒,也不是隻有玉老先生一個人參與了,本王還愁找不到平冤昭雪的機會?”
他都已經想好了,若只是爲外祖父和母妃正名,也不一定要把玉老先生牽扯在內,用其他人的鮮血,不是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
而玉老先生,他就暫且放過。
否則,他和他那小妻子未來的路,也不用走下去了。
這輩子,他從沒真正爲誰退步過,可在此事上,若真是需要一個人做出抉擇,那就讓他來做吧。
青擎和駱宇滿臉頹喪,怎麼都沒想到,他竟會是懷着這樣的心思。
那麼,他們所做的事情,豈不是都白費了?
“青擎,你跟在本王身邊多年,也該懂得本王的習慣。下去後,自去領罰。此事,就交由青冥去解決,務必讓他想出法子,把這消息給鎮壓下去。一天爲限。王妃醒來後,若是再做不好,就讓他捲鋪蓋走人!”
段天諶淡淡吩咐下去,跪着的兩人聽着,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能是吶吶應聲,牢牢記下。
頓了頓,又聽他繼續道:“此事,就暫且告一段落。青擎,駱宇,你們給本王聽着,以後王妃就是你們的另一主子,對待她,就如對待本王一樣。不許有任何陽奉陰違的想法,也不許給王妃使絆子。若是讓本王知道,決計不饒過!”
這話,他也曾經對整個王府的人宣告過。
不少人,已經將他的話聽入了耳中,而不少人,如青擎,依舊不放在心上。
如今,他的小妻子對此可是敏感得很,若是因爲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而惹得她不快,他不介意將這些人生吞活剝了。
而鑑於青擎自小跟隨他的情意,他可以再多警告一次,若是此次過後,依舊做不到讓他滿意,那麼,他或許該好好考慮一下,到底該不該把人繼續留在身邊。
青擎顯然也曉得他話中暗含的警告,心神巨震時,一種若有似無的懼怕情緒瞬間翻滾起來。
他像是突然失去了聲音和靈氣般,木訥的點頭,神情僵硬,宛若木偶。
駱宇心下不忍,知道他是受了打擊,卻也無可奈何。
好在,在南下之行中,他已經見識到了王妃的變化和本事,打心底裡已經能夠接受這麼個好吃懶做的女主子。
不過,青擎這模樣,怕是要緩一陣子了。
段天諶又隨口問了幾句,便將他二人揮退,起身走回內室。
剛轉過屏風,卻見一道纖瘦的身影正抱膝坐在軟塌上,呆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彷彿陷入了什麼沉思當中。
他展顏一笑,快步走到她身旁坐下,長臂一攬,就將她攬入了自己懷裡,柔聲道:“若若,你可終於醒了。你都睡了好幾天了,可是餓了,要不要我找點吃的給你?”
“你做的嗎?”顧惜若懶懶擡眸,有些不舒服的在他懷裡蹭了蹭,肆意撕扯起他的麪皮,甕聲甕氣的宣佈,“段某人,我要吃你親手做的。”
段天諶狂囧。
眼見額頭上齊齊掉下無數根黑線,而某個女人竟然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尊貴的諶王爺自尊心大受打擊,大手覆住她的小手,面上卻是笑吟吟的道:“若若,要我做給你吃,自然也是可以的。橫豎我也餓了,咱們一起吃吧。”
這回輪到顧惜若傻眼了。
手下這張麪皮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膩,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張口欲說什麼,卻在這時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就被段天諶打橫抱起,一起倒在了牀上。
她的身子正陷在軟被當中,隱約傳來細細麻麻的疼痛,她纔想起,當時在山林裡揮劍殺人時,自己也受了很多傷,還不知道恢復到什麼程度了呢!
如今被某個沉到家的人一壓,那疼痛似乎還更明顯了些許。
她心下發惱,一個翻身就把某個訝異到來不及換下笑容的男人壓到牀上,趴在他的胸膛上,惡狠狠的叱道:“段某人,你個禽獸,我還受着傷呢,你不體諒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這麼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負我!你說,你安的是什麼心啊!”
說着,她就義憤填膺的揮拳過去,一捶就捶在了那溫熱堅實的胸膛上。
段天諶連忙抓住她的小拳頭,笑吟吟的安慰着她,“若若,我可沒欺負你!你看,如今是你把我壓在牀上,誰欺負誰,那簡直是一目瞭然啊!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我沒眼睛了?”顧惜若的小拳頭從他的大手中掙脫,又挑眉轉了下手腕,滿是挑釁,似乎他一旦承認是,那張妖孽般的笑臉立即會變成大花臉。
段天諶自然不敢說是,雙手環抱着她的腰,直起上身,凝視着她,“若若,你的眼睛是最雪亮最漂亮的,誰敢這麼說,沒眼睛的肯定是誰。”
顧惜若哼哼了兩聲,“算你識相。”
於是,便要從他胸膛上爬下來。
段天諶卻瞅準機會,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似乎還怕她扯到痛處般,一手扶着她的腰肢,另一手則託着她的後背,在陷入軟被中時,速度也變得格外輕柔。
顧惜若因這體貼的動作而感到無比暖心,在他覆上來時,不自覺的環上他的腰,埋首於他的頸窩處,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乾爽清新又滿含陽剛的男子氣息。
覺察出她的異樣,段天諶微微詫異了下,隨即眼瞳裡漫上層層的狂喜,不自覺的將她擁緊了些,彼此身子緊緊相貼着,亦可以聆聽彼此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規律而又有力。
他嘴角噙笑,伸手撫着懷中之人流瀉於香肩枕畔的三千青絲,心裡忽覺無比滿足。
但見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指在其間流連穿梭,柔軟順滑如綢似緞,彷彿也撫在了他的心房裡,那感覺,美妙得不可思議。
“若若,等你傷好了,咱們去玩吧。”他忽然柔聲道。
顧惜若卻是搖了搖頭,也不說願意還是不願意,段天諶心下詫異,正要把她推開,卻發現脖子裡忽然沾染了些許溼潤,他吃了一驚,連忙扶着她的腦袋,使彼此推開一點距離。
一看,他雙瞳一縮,立時手忙腳亂起來,“這是怎麼了?誰惹到你了?”
顧惜若搖搖頭,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微顯沙啞,“沒事。就是覺得有些鬱悶,控制不住。”
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伸手理了理他胸前的衣襟,眉目含笑,淡淡道:“段某人,我似乎還從來沒服侍你穿過衣服吧?”
段天諶心下狐疑,可也不忍心去博她的話,便也笑着回道:“嗯。你的確沒給我穿過衣服,相反的,似乎每次都是我給你穿的。我上輩子是有多倒黴,纔會在這輩子娶了這麼懶的一個你。”
顧惜若扯了扯嘴角,手指在他胸前打着轉。
她眉眼低垂着,嘴脣紅潤飽滿,許是恢復得不錯,也已經不復之前的乾裂慘白,此刻卻緊緊抿着,教人一眼就看出她心情的不悅。
“怎麼了這是?”段天諶勾起她的下巴,望進她明亮的雙瞳裡,滿是不解,“跟我說,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出氣。”
顧惜若搖頭。
若是有人惹她不高興了,那還不簡單,一個拳頭砸過去,那便萬事大吉了。
可如今這種情況,她要怎麼說?
再三斟酌後,她猛地擡頭,看向段天諶,想到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心裡就惱怒得很,毫不客氣的問道:“段某人,我們和離吧!”
“你說什麼?”段天諶聞言詫異,脣角的笑意也跟着僵硬了下,有些不敢相信,“若若,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麼說着,他猛地湊到她的眼皮子底下,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彷彿想要將她內心裡的想法看清楚。
奈何顧惜若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顧惜若,這一路的歷練下來,已經懂得如何去掩藏自己的情緒,在面對他的逼視和無聲質問,她依舊能夠平靜對待。
她絞了絞手指,絞盡腦汁想着那所謂的理由,有些磕磕巴巴道:“我說,我們和……和離吧!嘶……你幹什麼啊……”
感覺到肩膀上驟然加大的力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拍他的手,不悅叱道:“段某人,你謀殺啊!”
“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殺死你,然後把你的腦袋都剝開,看看你整日裡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段天諶臉色頓時繃得緊緊的,扣住她的雙肩,眸光裡滿帶狂風暴雨,“和離?虧你說得出來!說說看,這次又是誰給你打擊了,竟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該死的!
究竟是誰,竟然敢在他的小妻子面前說起這些糟亂糟亂的事情?
若要讓他知道,絕對要將那人碎屍萬段。
顧惜若心裡有些發怵,不自覺的想要往後退去,可惜段天諶這次是被她的話氣到了,在沒得到一個準確的回話前,絕對不會給她退縮的可能。
她縮了縮脖子,沒來由的感到心虛,卻還死犟着不鬆口,“沒人跟我說,我就聽到了你和駱宇他們的談話而已。既然你要報復我外公,我們這夫妻也做不下去了,還不如和離,這樣你動手也沒那麼多顧慮……哎……你幹嘛咬我……”
段天諶扯掉她肩頭的衣裳,一口就咬了上去,瞪着她臉的眼睛裡波濤翻滾濃烈激動,幾欲將她淹沒其中。
她抿着脣,只覺肩膀上的疼痛入心,不自覺的抓緊了被子,溼了眼眶。
說是和離,可又哪裡容易?
許是經歷過此前的生死一線後,她忽然就變得消極起來,對未來的日子也沒了以往的期待,甚至還隱隱有些疲憊和厭倦。
她努力的想要壓制這樣彆扭的情緒,可越壓制,心裡的傷感就越多,到了最後竟也像潮水般,將她沖刷上岸。
可天知道她有多不願意上岸!
她寧願一直沉溺在他給的情海里,縱然潮水翻滾海浪騰掠,也依舊能夠在他的地盤裡他的掌控之中。
而且,要分開,似乎也有些捨不得,以後晚上誰找個又暖又軟的枕頭給她抱?
又一想到,不久後,他君臨天下,坐擁後宮三千,縱然她有再多的精力和能力,也抵擋不住那麼多女人的進宮。
她瞬間就萎蔫了下去。
忽覺跟着段天諶這個男人,實在是麻煩太多了,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輕輕鬆鬆的,足夠逍遙自在。
“知不知道,在你面前,我總是十分清楚的感覺到那股挫敗感。”段天諶鬆開了嘴,看到她肩頭兩排明顯的牙齒印,眸光微暗,連忙掏出帕子擦了擦,滿心滿眼裡都是疼惜。
他伸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視線與其相平,淡淡道:“若若,你老實告訴我,你剛纔都偷聽到了多少了?”
顧惜若偷偷瞥了下他,縮了縮脖子,弱弱道:“我就聽到了駱宇問你爲何如此較真的那句……哎,你幹嘛又打我?”
這人,怎麼那麼喜歡動手動腳了?
段天諶真想拍死她!
話都沒聽完,就跟他說什麼和離!
他的心意呢?
爲何這個粗神經的女人就總是看不見聽不到?
越想就越不甘心,段天諶心中怒火騰騰,看到她那張小臉就來氣,一把將她翻過身子,使其趴在軟被中,衝那臀部就狠狠拍了下去。
“啪——”
顧惜若整個人都懵了,待反應過來時,小臉兒上頓時閃過紅白黃綠青藍紫等諸多顏色,想到自己長這麼大,居然被自己的枕邊人拍了屁股,脾氣也跟着上來了,二話不說就翻身做主人,伸手把他推倒,學着他的樣子就打了下去。
某個人的臉色比她方纔的還要難看,看到她惡意挑釁笑得得意的模樣,眸光中劃過一絲明亮,也不試圖跟她多講什麼道理,直接以實際行動說話。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又被某人壓到了牀板上,啪的又是一聲,又見她翻身做主人,樂此不疲。
於是,伴隨着一聲聲有規律的“啪啪啪”聲,臥房內兩個身份尊貴的人像是兩個小孩兒,互相較上了勁兒,上上下下,不停不休。
……
等到室內重新恢復寂靜時,兩人疲憊的平躺在雕花大牀上,伸開手腳,四仰扒拉,絲毫沒有形象可言。
段天諶側頭看向她,恰好她也扭頭看過來,眉目含笑,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伸手撫了撫她黏到臉頰上的頭髮,“氣消了?”
“嗯。”某女拿手做扇子,煞有介事的扇了扇,想着上下姿勢還真不是誰都可以領會的,這才折騰多久,就已經累得出汗了。
果真是老了啊!
老姑娘自顧自的扇着,忽然不知自己那雪白的頸項已經惹得某人眸光發暗心頭癢癢,待感覺到脖子邊溫熱微癢的呼吸時,整個人就已經落入了尊貴的諶王爺的懷抱中。
她難得發愣,隨即一巴掌拍上那張臉,“流氓!”
“做你身邊的流氓,那也是需要本事的。”段天諶咬了下她的手心,癢得她趕緊縮回來,又憤恨的瞪了瞪他,卻也被他拿手遮住,“若若,別那樣看着我。否則,我會控制不住的。”
顧惜若氣得磨牙,粗魯的扒掉他的手,繼續惡狠狠的瞪着他。
不想,段天諶難得把持不住,傾身覆上,手一揮,牀幔立即合上。
“喂,段某人,我還沒跟你說清楚呢!該死,你咬哪裡?”
“……待會兒再說……”
“靠!你給我停下!你再欺負我,我就跟你和離。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好,你肯定會愉快的……”
“……唔……你……你混蛋……”
……
那牀幔再被挑開時,已經是日近薄暮時分。
段天諶起身將窗子半敞,深秋微冷的風鼓鼓吹入,室內有些曖昧的氣息瞬間消散。
他還欲打開另一半窗子,卻聽到某人囂張而又有些有氣無力道:“冷死了,趕緊把窗子給我關上。”
很大的火藥味!
段天諶咧嘴輕笑,連忙把窗子關上。
男人嘛,嘴皮子上吃虧些,還是無所謂的。
某個大度的男人這麼想,緩步走向牀邊,掀起被子鑽進去,躺在她身側,攬她入懷,親暱的點了點她的額頭,聲音柔得幾乎可以滴水,“若若,餓了嗎?醒來後,你可是還沒吃過飯呢!”
顧惜若瞪了他一眼,不見任何威懾力,卻顯得嬌嗔嫵媚,看得他又是好一陣心旌搖曳,對着那紅腫的嘴脣便覆了上去。
直到兩人氣息不穩時,他才慢慢放開,額頭抵着她的,指腹一遍一遍的描繪着她的脣形。
顧惜若靜靜的望進他那雙黑亮的眼眸,看着裡面那個小小的自己,面布紅潮,眼睛明亮,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習慣了他,怎麼辦?
還要跟他和離嗎?
“還要跟我和離嗎?嗯?”聽到這話,顧惜若險些以爲自己沒控制住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衝他嚷道:“不和離了!沒力氣!”
段天諶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額頭使勁兒的蹭着她的,“早知道這方法如此有效,我就應該早點使用。把你弄得沒力氣了,看你還怎麼跟我和離與我叫囂!你爹我岳父說得真是太對了,若若,你就是太矯情!這毛病,得給我改改。”
改泥煤!
顧惜若猛翻白眼。
原諒她,現在除了翻白眼瞪人,她還真是不知道能做什麼了。
本來,上上下下還是個值得商討的問題,可真到了商討的時候,她才發現,他想折騰死她。
靠!
她堂堂將軍府嫡女,自幼舞刀弄槍,在牀上除了任由他擺佈之外,居然還反抗不了,以至於到現在累得手腳都擡不起來。
一想到這個,她就惱火,努力的擡起手,捧起某個人的臉,死命的撕扯着。
段天諶笑得得意而滿足,伸手抓住她作亂的小手,湊上去,曖昧的問道:“怎麼?到現在你還有力氣?不覺得累?”
“累!”顧惜若聞言,閃電般憤然抽出自己的手,縮在被窩裡,半點都不想動,閉上眼睛嚷他,“給我躺好點。拱着被子還讓人睡覺不?”
段天諶笑着躺到她身旁,將她攬入懷裡,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撫着她光滑的後背,柔聲道:“若若,玉老先生的事兒,你不必擔心。儘管當年,他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我也暫且原諒他了。”
顧惜若沒擡頭,埋在他頸窩處,悶聲悶氣道:“原因呢?”
“我以爲你知道的。”段天諶將她的小臉捧起來,眼裡閃着認真而鄭重的光芒,“若說以往,我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你,我希望你可以永遠幸福快樂,也希望能夠爲你撐起一片天,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必受任何的委屈。所以,即使玉老先生跟我有仇,我也願意爲了你的笑顏,不追究那些年的責任。”
“我說,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煽情?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顧惜若反脣相譏,下意識就咬脣,結果卻不小心咬到舌頭,疼得齜牙咧嘴眼淚狂飆。
段天諶連忙給她找帕子拽棉被,給她擦眼淚。
見到他還有點良心,顧惜若頓感安慰,這男人,終於懂得關心她,改用帕子棉被,而不是粗糙的桌布來給她擦眼淚了。
精神可嘉,值得表揚!
這麼想着,她拉下他的臉,在那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段天諶愣了愣,而後眸光裡迸射出狂喜的光彩,手指顫抖着,撫上她白裡透紅的面頰,笑意盪漾。
顧惜若拍了拍他的臉頰,卻是愁眉不展,“段某人,可是將來你坐上那個位置後,會有很多女人。”
如今,段天昊已經表明了態度,而以蒼帝的狀況,要傳位給段天諶,也是遲早的事兒。
一旦坐上那個位置,便會是各種無奈。
“那就不要了。誰愛要誰拿去。我就守着你過日子了。誰都不可以從我這裡搶走你的。”段天諶埋在她頸窩,悶聲悶氣道。
顧惜若氣得想撓他,“你別那麼幼稚行不?出息點,你都應該說,若若,爲了你,我誓必要跟蒼朝所有人爲敵了。這樣纔可以讓人看出,你可以保護好你的女人啊!我做你的女人也驕傲啊!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把到手的鴨子給丟棄了,那不是明智,那絕對是傻瓜,而且是傻到沒人要的那種!”
末了,她還挑眉問道:“你覺得,我是要你呢還是不要你呢?”
“要吧。像我這樣的好男人,可不多見的。”段天諶湊上前,颳了刮她的俏鼻,笑着道。
顧惜若冷哼了聲,十分不屑。
卻又聽段天諶道:“不過,那些老臣子,最喜歡拿皇家子嗣說事兒。所以,爲了不讓他們有機會說出這個藉口,咱們還是加緊努力吧。”
顧惜若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問,“努力什麼。”
某人牀幔一合,被子一蓋,豪氣萬丈的道:“努力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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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章先小小的溫馨下,明天開始打怪獸升級!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