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代行的工具,容天音直接從範峈的手中先奪過了馬兒,將車廂留在那處,車伕也一併留了下來。
所以,當落峈回到原處看到的就是一臉尷尬的車伕和一截讓他無言以對的車廂,眼底閃過的盡是無奈,車伕戰戰兢兢的將頭顱壓低。
容天音策馬沿着城北方向繞過去,避免蒼海城的方向,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能靠得太近了,就讓一切迴歸平靜添。
雖然嘴裡沒有答應那幾個長老會的,行動上卻忍不住跟着實行了起來。
回頭望了眼蒼海城的方向,調轉馬頭就回城屋。
穿過一片平林,遠遠的就可以看到皇城大門了。
“駕駕!”
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叫容天音趕緊策馬偏到了一邊,擡頭遠遠的就看到一輛馬車飛馳奔來,身後是一批黑衣蒙面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兇,褚國真是越來越亂了,太平盛世只怕不太長久了,容天音搖了搖準備將自己掩藏起來時,一眼就瞥見那方駕車的人有些眼熟。
確切的說,是馬內的人讓容天音覺得熟悉。
眼眸一眯細細望去,可不就是有一段時間沒見的佘妃娘娘嗎?
當即容天音心中一跳,來不及去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再藏着自己,馬兒一打就直接攔在了路上。
此時容天音攔在正中央的位置,看着馬車越靠越近,卻沒有避開的意思。
嗤!
容天音還沒有真正的接觸到對方,突從兩方奔出數道身影,將容天音打得一個措手不及,還沒有看清楚對方,容天音就已經先一步就着地往下滾了出去,一支支泛着寒光的箭羽正紮在她剛剛滾過的方地,看那入地三分的力量,容天音黑眸都眯了起來。
好強的箭術!
是誰?
還是沒等她找到人,對方又朝着她連射了好幾下,根本就不容允許她接觸那輛馬車。
容天音知道他們是想支開自己,想來對方也是沒有想過會在這裡碰上了容天音,一時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了起來。
“攔下她。”
空氣中炸開一道低沉的聲音。
容天音細聽不出對方的聲音,顯然是刻意掩飾自己。
外面的陽光雖有些微弱卻也是明亮的,可是叢林裡卻一片陽暗,厚實的枝葉將微弱的陽光線擋在了外面,叢林裡只有那股悶熱的溼氣,一股清涼的涼風不緊不慢地吹了進來。
騎着悍馬的黑衣人如閃電而來,快且狠地朝容天音劈頭蓋臉的就殺來,容天音幾乎是狼狽的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從馬上飛身下來的那一刻,他們就沒有讓她有機會反擊,殺得她竄來竄去,連拔身而起的動作都壓制得死死的。
若不是清楚她的身手的人必然不會這麼緊追不捨,由此來看是熟人無疑了。
箭矢飛竄左右,還有數道黑衣人頻頻向她發動進攻,特別是束縛她手腳的黑衣人猶爲聰明,不給她動手的動作。
容天音眸色一冷,他們竟然連這點都知道,而且不近身,只用功力不斷的將她逼到死角的位置。左右夾擊,容天音就算是再有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這樣的頻繁襲擊。
“該死。”
容天音從嘴裡低咒一聲,突地從地上彈跳而起,冒着受傷的風險。
果然,沒等她有意識的回擊,右手就被扎進了一支短箭。
沒顧得去查看,咬咬牙扭身一擋,拉過旁邊的一人,一邊擋一邊對起了招。
如此他們根本就沒法看到正確的方位無法前進,也沒法射擊。
容天音趁着這個機會,揚手就拔出紮在地上的箭矢,利用手中的那支箭頭髮出雷霆一擊,就着前面的一個人從脖子被箭頭穿了過去。
頓時血涌如泉,沒有來得及驚訝,容天音猛然抽出箭,染血的箭頭橫劃出去,被斬過來的劍給削斷了,拿着半截的杆,容天音氣極了。
好傢伙,還是讓他們佔盡了上風。
叢林後方一處隱蔽地,一身着煙青色的衣袍,毫無華飾的男子靜靜揹着手立,在偏暗的光線下,隱隱約約折射出一種暗冷的魅力。
“大公子,這些人只怕攔不住壽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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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晟邢聞言沒有半點的慌意,只是淡淡的問:“壽王的人可拖住了?”
“已經拖住了,只是難不保壽王不會第一時間回過神來,到時候他們追來,事情會生變。”
“將佘妃拿下,不輪死活。”他緩緩地說道,“不能讓壽王有機會再見到她。”
身後的屬下低聲回道:“是。”
只要他們大公子決定的,必然沒有錯。
前面雖說要活的,但現在情況只怕不允許了,在大公子的指示下,這件事只能轉嫁禍給某個人了。
正是這時,後面又鑽出了一道黑影,疾步走到他的面前揖身道:“大公子,容侯來了。”
水晟邢沉默了會,手一揚,道:“別讓壽王妃完發無損的回去,將容侯引來,我們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也是該撤了。”
嘴角,在話落之際揚起抹高深的笑。
“砰!”
前方馬車被整個摔了出去,頓時支離破碎。
容天音一個回頭,就清清楚楚的看到馬車朝前衝摔出去,馬匹前肢被砍斷,血涌不止,嘶鳴着,掙扎着。
她的目光落在摔到不遠處的佘妃身上,只見佘妃被砸得滑出去許遠,身上某個地方顯然是摔斷了,幾次都沒有辦法爬起來。
容天音柳眉擰緊,眼中冰渣子猛涌上來。
“娘娘!”
那護送佘妃的車伕已經自顧不暇,幾次都用生命來護佘妃的安全。
可對方人多,他一個車伕根本就沒有辦法應付得過來。佘妃一下子就落了單,在幾次的掙扎之際,佘妃拖着不知是斷了還是傷的腿跳着朝前跑。
容天音離他們越來越遠,眼看着佘妃被人殺死在眼前卻無能爲力,那感覺真的不太好。
“去死吧!”
容天音後背被人劃了一刀子,火辣辣的疼。
但是對方也爲付出了代價,迎面就是容天音的毒粉香撲面來。
“啊!”
容天音的毒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能抵擋的東西,她的毒特別是運用到這些武功高強的古人身上,自然是不給他們運功的機會。
只見剛剛還包圍着容天音的黑衣人,此時被某種東西折磨着身體,一片的朝地面倒滾出去,極是痛苦地壓抑着自己,不斷的揪着自己的心臟部分,卻還是抵擋不住容天音的劇毒,倒地抽搐而死。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瞪眼露出懼意,早知容天音的毒不簡單,沒想到連高手都沒有辦法抵擋下來,容天音的出現果然給他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大公子,怎麼辦。”
“擋者,殺。”
從水晟邢的薄脣溢出冰冷的字眼,身後的黑衣人不得不咬牙奔涌上前。
容天音覺得自己還是太過仁慈了些,人還沒起來後面就跟着涌出一大票黑壓壓人羣。
“好不容易有個空子,你們就往裡鑽,還真打算讓我死在這裡。”
冰冷的視線盯緊着一個方向,正是黑衣人大批涌過來的方向。
看來背後指揮的人就在那個後方,可是容天音現在不能傻X一樣衝過去,眼看着佘妃就要死於他人的刀下,她就地奮然躍起,手中的擲出從地面拔出的箭矢。
“砰!”
就在那人揮劍斬殺之際,身體被狠紮了一箭,低頭一看,身體已經被一支羽箭射穿。
殺人的同時,容天音也爲此付出代價。
她再次光榮受傷了,捂住腹部的位置,容天音的眼神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好傢伙,敢傷我這麼重的人早就死翹翹了。”
不由分說,容天音已經冷然一笑,抽出另一支羽箭,只握在鋒利的部分,就近的前面的黑衣人從他身後狠狠的刺入了他的頸部大動脈。
噗噗兩聲悶響,氣管被割斷,鮮血噴涌,血沫從對方的嘴裡潺潺涌出口令他發不出聲音,只能無力的抽搐着。
對方不給她歇息的機會,她也不會給對方得逞的機會。
想要佘妃的性命,她偏要將她救下來,看誰敢殺佘妃。
瘦小但卻靈活如鬼魅的身影就着他們圍攻的勢頭遊走,撕殺間一邊朝着佘妃的方向奔去。
眼看着容天音一步步的靠近,而他們竟然不能在最後關頭將容天音截殺。
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再拖下去根本就沒法實施最後的目的性計劃。
“撤。”
眼看着容天音拼殺出一條血路,他們在不能耽誤時辰的情況下只能放棄截殺容天音的計劃,眼下撤退要緊。
“想走,還沒那麼容易。”
聞得他們要離開,容天音就知道後面還有詐,同時也看出剛剛他們是想殺了佘妃,然後將她殺死在這裡,後果由誰來承擔,只怕纔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想到嫁禍那一條,容天音眼神越發的冰冷。
“拖住她。”
眼見容天音越發的英勇的往前,每次差不多得手的人又被迫從佘妃的方向離開。
背後那道沉然的聲音響起,四面八方的殺手越發的狠辣了起來,容天音連連罵娘,但這不能讓她第一時間將佘妃救回來。
只能看着佘妃被追離她的視線越來越遠,眼見着佘妃就要被逼入絕境而無能爲力。
不能想像得到如果佘妃就這麼死在了這裡,秦執會如何的傷心欲絕。
到了那個時候,她容天音又何以向他交待。
思及此處,容天音下手的動作更狠更快速,沒敢停歇一分。
視線所及之處,只見佘妃已經被兩名黑一劍揮斬而下,容天音連牙都咬出了血,可遠不可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佘妃落入他人之手,然後死於非命。
怎麼能,怎麼能讓他失望。
容天音身子一旋,淡淡的香氣四溢,容天音趁着他們避開之際奔了出去,可還是晚了。
只見兩柄鋒利的劍刃朝着佘妃的面門揮砍而下。
“當!”
正是容天音以爲一切都晚時,一道身影疾風而出,手中的劍一橫,當即挑開了兩名黑衣人的招式,佘妃終得救。
看到這一幕的容天音暗鬆了一口氣,正要回身將這羣人剮殺時卻見他們已然撤退許遠。
機會一失,就沒法再挽回。
容天音沒再追擊,飛快的來到了佘妃的身邊,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發現除了一條腿扭傷外,並沒有其他的重傷。
可謂是大難不死了。
容天音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微喘着息,不由抱怨,“姓範的,怎麼遇上你就沒有好事。不過,還是多謝了。”
範峈擰眉,低首凝視着她。
容天音轉身過去看驚魂未定的佘妃,奇怪佘妃怎麼會在這裡,伸出手去扶了佘妃一把,“母妃,感覺怎麼樣?”
容天音一邊扶她坐起,一邊四顧環視了眼。
範峈和他的那個屬下四下看察了起來,似乎他們也對佘妃突然出現在這裡有些奇怪,更不覺得壽王會出現這樣的錯誤,讓佘妃在皇城之外發生襲擊,可不像是壽王謹慎的性格。
思及此處,範峈心魂一震,猛然回頭。
“唔!”
“容天音!”範峈從嘴裡發出驚慌的聲音。
容天音擰着眉,捂住心口的位置頻頻後退,反手打掉“佘妃”手中染血的匕首。
“該死,又被坑了!”
一手捂心口兩腿一手着地,血涌如泉。
範峈哪裡敢多想,飛快的將容天音護在身後,“佘妃”再想補上一刀已經來不及了,被範峈那猛烈的回擊擊得節節退敗,但這個女人身手了不賴,竟然在轉招之間隱隱有與範峈平手的作勢。
越是看女人的身手,範峈心裡頭不由咯噔一聲。
溫雅的眼神慢慢地眯成一線,裡邊是深淵般的黑幽。
“神隱家族。”
四個字從範峈脣邊溢出,夾着陰寒之氣。
女人腰身一轉,手中匕首
橫劃,虛空中可隱隱見深厚的內力帶風衝來。
範峈不由暗暗心驚,好強悍的內力。
“生與死,且看她的造化了。”女人丟下一句話,旋身憑空而去。
範峈收手,不敢追急急回身扶起容天音,此時容天音臉色蒼白無血色,只見她緊緊咬住牙關,眼神盯着某一處,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嘴裡抖動着,“姓範的,你可不能讓我死了……”
範峈蹙眉,急急在她的穴位上點了幾下,可血還是止不住多少。
“你現在需要一個地方療傷,我不會讓你死的。”
言罷,範峈蹲地橫出兩手,猛地一收將她整個人橫抱而起,招呼身後的屬下飛身躍往一個方向。
容天音哆嗦着手,死死地糾住範峈的乾淨的衣袍。
不能倒,絕對不能倒。
“給我找個大夫後……你,你給我去殺了那個女人……否則……我不能安心養傷……”容天音失血過多,眼前漸漸模糊,卻強撐着自己,滿眼的憤恨。
想她容天音竟然會被這種小把戲給騙到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範峈擰眉,腳下生風般疾馳飛驚過一片又一片的地方。
範峈並沒有將容天音帶進伏誅塔,而是在蒼海城邊給容天音找了一個大夫後,就讓他的人守在原地,自己則真的是離開了,至於是不是去找那個女人替容天音報仇,就不得而知了。
容天音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勢,並沒有真正的刺到心臟位置,可謂是險中帶幸了。
容天音是女子,範峈帶來的那名屬下一直守在外頭,屋裡只有大夫和容天音,也難得容天音的意志力堅強,並沒有因爲這一刀就暈得亂七八糟的。
範峈哪裡又知道容天音根本就沒有讓大夫多看,只是從大夫的手裡拿了藥箱自己處理了起來,大夫一直守在屏風外面候着。
給重傷口上了傷藥後,容天音的衣服已經溼完了,又痛又暈的感覺真不好受。
在大夫的眼皮底下,容天音給自己吃了兩粒止痛藥丸。
含有毒素的東西當然不能給大夫查看,她的身體在毒物催化下,雖然不同於上世的身體那樣可怕,但終是與普通人的不同,萬一這大夫把出個什麼來,外面那人彙報一聲給範峈,再由範峈的嘴巴傳到秦執的耳朵,沒毛病都得給秦執急出毛病來。
踏着虛步走出,大夫已經候着多時了,好不容易見容天音出來了,暗送了一口氣。
“姑娘,還是讓老夫把一把脈,免得那位相公回來責怪。”
“也好,”容天音沒有糾正大夫的用詞,朝榻邊一躺,然後出聲警告道:“我的身體和常人有不同,大夫,有些話該怎麼說你自己可掂量着。”
容天音的意思是說,有什麼特別的話要說的話,就和她說,至於範峈隨便交待一兩句。
大夫自然聽得懂了她的話,連連點頭坐下,伸出略蒼老的手指搭在容天音細膩白皙的手腕上,容天音折騰出來已經承受不住了,眼皮已經粘在了一起,額頭不斷的冒着冷汗。
看來,是副作用來了。
腹部位置隱隱傳來一陣抽搐的痛,讓她整個人失去了血色。
大夫把着脈,眼神閃爍着古怪。
容天音微微睜開些眼皮,發現大夫的眼神不太對,容天音虛聲再警告,“大夫有什麼話就和我說就好,外面的那個人,你隨便應付就成。”
“夫人……”
“怎麼?”
見大夫猶豫的樣子,容天音疑惑地強撐住自己的身體,蹙緊了眉,心忖着,果然不能讓這個老傢伙把脈,萬一真有什麼事,擔心的可是她。
“夫人方纔可是服用了某種壓制疼痛的藥物?”
沒在意大夫變稱呼的話,容天音到是有些驚訝這個民間高手,竟然連她的藥都能看得出來,到是她小瞧了這位大夫。
可正是因爲這樣,容天音才更覺得麻煩。
“是又如何?”容天音聲氣虛弱地道。
不想老傢伙下一刻就板起了臉來,斥道:“夫人怎可如此糊塗,你的身體到是不要緊,苦就苦了肚子裡的孩子,你們這些年輕人
當真是胡來。”
容天音被罵得莫名奇妙,不由來氣,“喂,老傢伙我現在可沒有氣力和你吵,你只要記住,到了外面不要亂說話……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孩子?”
“當然是夫人肚子裡的孩子。”老大夫氣得鬍子一抖。
彷彿是被一塊大石頭砸中,容天音完全懵了,傻了。
孩,孩子?
有沒有搞錯?
“等等……”容天音頭不暈,傷口不痛,眼前清明瞭。
伸手將氣得不行的大夫抓住,瞪着眼咬牙道:“你再說一次。”
“夫人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
大夫的話像是一記重硾,砸得容天音一陣天眩地轉。
嘴角在艱難中抽動着,“你,你開玩笑的吧。”
算算日子,現在已經十月初,六月份被諸葛猶設了一計,難道就是那個時候中招的?
可是,不對啊。
“難道夫人在質疑老夫的醫術?”大夫不樂意了。
容天音喃喃地道:“大夫,會不會是你把錯了?不如,再把把!”言罷,擼起袖子遞前。
大夫氣得鬍子一歪,“夫人,老夫在蒼海城是歷久的老醫者,又怎麼會把錯。”
“可是,我沒有一點孕顯的症狀啊。”
只是覺得身材微胖了些,再想想這段時間的折騰來折騰去的,怎麼可能沒掉?
開玩笑的吧。
不想大夫一邊提筆寫藥單一邊說:“有些人因爲特殊體質並不會出現嘔吐等症狀,與常人無異,但嗜睡這一點還是有些相似的。最近夫人可覺得特別懶惰,食慾是不是不太好,又或者脾氣上有些沒有把控。”
揉着發疼的腦仁,容天童努力的回憶前面時間確實是如這位大夫所說的,症狀確是如此。
難道,真的有了?
“那個,大夫,我還沒有做好準備,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保密啊。”容天音朝榻上一倒,兩眼瞪直,連疼痛都沒有了,腦子嗡嗡響。
大夫後面說了什麼話,容天音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但大夫還是挺有節操的,知道替她保密,至於外面的那個抓藥的人知不知道這方子的作用,那就是他們自個的事了。
看着容天音一眼,大夫搖頭晃腦提着藥箱離開了,心想着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胡鬧了。
容天音發了高燒,一燒就是一個晚上。
如果不是前面的那位大夫把了脈,說晚上她可能會出現發燒的症狀,早早就開好了藥,他們非把就皇宮的御醫請出來不可。
且不說容天音之後,在範峈離開後就碰上了匆匆去到案發現場的秦執,如果不是碰上範峈,只怕執就要與他們錯過了。
原來是秦執得到了消息,知道有人趕在身後冒充了佘妃去取容天音的性命,在妥善安排好了佘妃另一個安全點後,秦執直接錯過了容侯的人,直接繞了過去追趕容天音。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結果還是看到一身傷的容天音躺在這裡。
夜裡發燒,幾次上上下下的燒着,着實將秦執一顆心吊得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早上,容天音的燒才慢慢退。
範峈站榻前,看着緊緊捏着取下來的溫毛巾,溫雅的聲音有幾分的低沉,“是我沒有及時。”
“這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
秦執病態的蒼白更甚了些,眼神正緊緊盯着榻間的人兒。
“他們鐵了心要取她的性命,不能再留了,你更不能再猶豫了。”
“再等等吧,我不想將她牽扯進來,”秦執擰緊着眉。
“那絕不可能的事。”
“那就讓它變成可能,我說過,不要將她牽扯進來。”
身後的範峈止了話,知道這個時候談論這件事只會惹惱了秦執。
“他們只派一個人刺殺她,警告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言罷,範峈轉身出門。
凝視着榻間的人兒,秦執閉了閉眼,差一點,他就要失去了她。
側目盯着小窗的位置輕輕一笑,笑容清淡,美得令人炫目卻有股暗礁在不斷拍涌而來。
“小音,我會讓他們所有人都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
在渾渾噩噩中醒來之時,入目是秦執病態蒼白的臉。
然後是他溫暖的微笑,“醒了!”
容天音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睛,鼻間聞到了一股淡淡香味。
朝他的手裡一瞧,只見一碗肉粥正冒騰着一股煙氣。
聞到粥香,容天音的肚子適時的響起咕咕聲。
容天音眨巴了下眼,嘶啞着聲道:“是姓範的告訴你的?”
“你已經睡了許久,先把這粥喝了,來!”
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將她輕輕扶起靠着長枕而坐。
“我睡了多久?”容天音只覺得渾身沒氣力。
總覺得像是被人突然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突然想起昨天大夫的話,容天音拿懷疑的目光瞅着秦執,他是不是知道了?
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這個孩子卻來了。
當真不是時候。
“已經八個時辰了,”見容天音拿古古怪怪的眼神瞅着自己,秦執疑惑道:“怎麼?”
容天音搖了搖頭,虛弱地一笑,“沒什麼。”
秦執餵過容天音吃完粥後,她又沉沉睡了過去,也許因爲某些因素,或者是因爲肚子裡多了一個人,又或者是因爲她亂吃毒藥的原因,影響到了裡邊的胎兒。
在秦執離開屋子後,容天音糊糊塗塗的摸索着自己的衣裡找出一粒解藥服用了。
沒有止痛的效果,昨天那些被她壓制的疼痛不斷的涌來。
痛到她慢慢失去意識。
再次睜開,已經天黑了,容天音睡得昏天地暗的,早已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而這邊,先前看過容天音病情的大夫剛剛讓人送出了大門,秦執回頭看到容天音已經醒了過來,不由暗鬆了一口氣。
嘴角的笑意都沾了幾分蒼白,“醒了。”
看秦執的樣子,容天音就知道自己又昏死過去了,虛弱地一笑,“讓你擔心了。”
秦執已經坐在人她的身邊,伸手捋過她的髮梢,然後彎腰將她抱入懷裡,“小音,不許再受傷了。”
“好。”
感受到他的顫抖,容天音虛力笑了笑,回抱着他。
“我們回家吧,這裡挺難受的。”
這次容天音並沒有問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頭腦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回壽王府好好的養着。
至於這個孩子,她還沒有想好如何處理,又如何與他說。
現在秦執要與皇帝抗衡,更要與她的父親和兩個兄弟對抗,根本就不能再多出一份心來擔心孩子的事。
容天音看着轉身過去安排的秦執,想着,還是等風頭過後再告訴他吧。
以免到時候保不住讓他懷,容天音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在這樣亂糟糟的時期能夠保得住孩子,但她會盡量。
只是這個儘量中,難保不會出現意外。
瞞着纔是最好的處理方法,等肚子大了起來,不用她來說,秦執也會看得到。
想到這,容天音也就讓他順其自然了。
容天音在秦執餵過粥後,就帶着她回了壽王府。
蒼海城離壽王府並不用一天的時間回府自然是方便了許多。
範峈並沒有再出現,至於那件事處理得如何了,容天音也沒有過問
接下來,又是一場暗仗。
神隱家族將她害成這樣,她沒有不想報這個仇,只是這種時候,她要顧及這個孩子。
“唉。”
容天音回府後,秦執似乎忙得天天不見人。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容天音覺得自己越發的嗜睡了,連精神都變得差了,特別是發過高燒後,她的體質彷彿一下子間下降了許多。
幾天後,皇宮不斷的傳出某某官員落馬或者問斬的話題。
天,變了!
十月份的風吹得寒冷,比之去年,今年的寒風來得更快更猛烈了些。
容天竟不知道的是,神隱家族那些人不得逞後,神策來找過秦執,卻沒有能見容天音。
也就是這段時間,褚國內不斷的涌入奇奇怪怪的人,各國人士像是湊熱鬧一樣,踏入了褚國的土地。
只是這些,容天音並沒有去關心。
現在她專心看着自己,體內的劇毒還是影響到了孩子的成長和她自己。
不到十天的時間,容天音就肖瘦了不少。
“王爺今年不回府了?”
聽到容天音反問,站在身後的清苒抿着脣頷首。
“最近我沒有管着他去了什麼地方,今天到是直接不回府了,看來他真的夠忙的。”
話語裡有幾分不的善。
清苒將頭顱壓得更低,“王爺今夜有要緊的事情要辦。”
聞言,容天音眉頭一挑,“可有危險。”
“這……”清苒不敢說絕對是安全的。
容天音一見此,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我知道了。”
擺了擺手,示意清苒下去。
清苒猶豫了下,還是沒有離開,容天音已經轉身走進了內室。
再不過幾天的時間,容天音再聽到了康定王府傳出來的流放的惡耗,康定王被髮配邊境,康定王府一家都被遣散,而康定王在沒有聖旨的傳召下永不得踏入京師半步。
沒有抄斬已經算是萬幸了,康定王的下場總歸是比前太子要好了許多。
康定王總還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是嗎?
日日夜夜坐在蘭院內聽到這些明爭暗鬥的結果,容天音只予以一笑,對此並不關心,只要不是秦執出事,一切都好說。
步入十月後期的天氣,吹進屋的風已經帶了刺骨的寒。
容天音穿衣也越發的寬鬆了,孩子到了四個月並不太顯,更何況她偏瘦,再加上冬日穿上的大披衣,根本就看不出來,她也沒有噁心的症狀,想來是因爲她特殊物質影響了。
也正好,這樣能夠隱瞞得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