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盛航的逼視,近距離之下,他火光四射,憤怒蔓延的瞳仁,莊寧恩已經不能挪動一絲一毫。
這一刻的寂靜,只有彼此無法控制的呼吸在空氣裡囂張的粗喘,還有莊寧恩“撲通撲通”狂亂跳躍的心臟。
“你還想瞞着我是麼?莊寧恩,給我說實話!”
從盛航口中逸出的咆哮聲,像是猛虎攻擊獵物那般,發出滲人的嘶吼。
“盛航,你冷靜點,我們能好好說話嗎?你這樣……我好怕……”她誠實的說出自己這一刻的內心感受。
“冷靜?你現在叫我如何冷靜?我們的孩子在哪?你說,在哪裡!如果你當初不瞞我,如果當初我知道我們的孩子還在,所有的事情就不會弄成今天這個局面……莊寧恩,我們現在弄成這樣,你還不跟我說實話……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
盛航的情緒完全失去了控制,扼住莊寧恩的手腕骨,活像是要將其生生碾碎那般。
莊寧恩讓他疼,讓他深入骨髓般的疼。
所以,這個時候,他也要讓莊寧恩嚐嚐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莊寧恩耳畔不斷緊繞着盛航的質問,她到底有沒有良心?
是啊,她沒良心。
她可以明確的告訴盛航,她就是個沒良心的女人。
若是還有一點點良心,有一點點良知,當初就不會讓陸成去送死,這是她一輩子都不能饒恕自己的事情,所以,就因爲此,他們的孩子,他們的樂樂,也被無情的從她身邊奪走了,這是對她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最狠的懲罰。
她害了別人的性命,因此,孩子被奪走,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再問你一遍,孩子在哪!”盛航徹底怒了,全身上下猶如火團一般的炙灼,傳染給莊寧恩時,她身上亦是難以承受的灼燙。
除了能清清楚楚感受到盛航身上的憤怒和怒氣之外,莊寧恩亦能深刻的體會到他的痛苦不堪,他的話語裡,莊寧恩也約莫猜到,盛航應該只知道當初她瞞着大家把樂樂生了下來,卻不知道樂樂在很小的時候失蹤了。
而這幾年,無論她怎麼尋找,樂樂始終沒能找到。
“莊寧恩……”
“死了!孩子死了!在出生後的幾個月就死了……”莊寧恩再也承受不了盛航的逼迫,大聲叫嚷着。
莊寧恩倒不是詛咒自己的孩子死了,只是,她和盛航都應該要斷了這個念想,孩子找不到了,註定了他們兩個都要受到懲罰。樂樂的失蹤,就是對他們的懲罰,這個懲罰永遠也不會有結束的一天。
“……”這個消息讓盛航萬分的震驚,臉色驟然大變,完全無法承受這個結果。
他在從機場得知莊寧恩隱瞞了孩子的事情時,毫不猶豫的從機場狂奔至莊寧恩的住處,這一路上,他腦海中有過很多遐想,他們的孩子還在,到底在哪裡?在美國?還是被莊寧恩藏了起來,但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孩子死了。
甚至,他還會想着,因爲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和莊寧恩或許……
或許還會有一些交集的。
然而,得來的消息,卻是如此震撼。
“死了?”他不敢置信,由剛纔瘋狂的怒吼,到此時說出短短兩個字對他而言,也是異常的艱難。
“……是的,死了。”莊寧恩已歸於平靜,臉上的平靜,卻愈發凸顯出她內心深處如瘋如狂的波瀾起伏。
只要想到樂樂被失蹤的情形,無數的自責和埋怨,讓莊寧恩幾欲被淹沒。
曾無數次的想,爲什麼失蹤的人是樂樂?爲什麼當初死的人是陸成?爲什麼不是她!
她寧願一個人揹負所有,也不願意身邊最親最愛的人遭受如此沉重性的災難!
頃刻,盛航眼裡有淚霧朦朧了他的視線。
這個孩子,在從機場來的路上,帶給盛航極度憤怒和火氣的同時,其實更多的是期盼和興奮,還有快樂,他會不由自主幻想着孩子的模樣,到底是像他,還是像莊寧恩!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第一次開口說話時,叫的是爸爸,還是媽媽?
這些無數個疑問,匯聚成了盛航內心強大的渴望和亢奮。
可誰知,結果卻是這樣……
莊寧恩臉上有一滴滴溫熱的淚珠滑下,她親眼見到盛航淚流滿面的模樣,就像那次得知陸成的消息那樣,甚至,這一次盛航更加的痛苦不堪。
但盛航一次的痛苦,總好過她心底還有絲絲的期盼着樂樂能完好無損的回到身邊,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每一次以爲見到了希望,以爲終於可以和樂樂團聚了,誰知,終究是一場空。
“怎麼死的?”盛航扣住莊寧恩的肩膀沒有放鬆,幾乎是全身的力道都加在了莊寧恩身上,話語裡隱着滔天的沉痛,聲音更像是如死灰那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裡。
莊寧恩此時也是淚水瘋涌,每說一個謊言,她倍感自己在死後就會多下一層地獄……
“病死的。”
“你到底是怎麼看孩子的!既然當初偷偷摸摸把孩子生下來,就應該好好照顧他……你爲什麼總是這樣……生病的時候,孩子生病的時候,爲什麼不告訴我?”
盛航言辭裡無不是對莊寧恩的痛斥。
她習慣性的遇到任何事情,都一個人扛,一個人擺平,即便擺不平,寧願向身邊任何一個人求助,也不要回頭看看他在那兒!只要告訴盛航,他會義無反顧的去幫她。
莊寧恩沉默了,只有彼此兩人的淚水,在莊寧恩面容上交匯,盛航臉龐是絕對的陰森恐怖,但也是絕對的痛苦不堪,孩子的事情,在多年前以爲孩子沒了的時候,是一個深沉的打擊。
多年後,終於得到了一點好消息,孩子當初生下來了,卻最終的結果依然擺脫不了毀滅性的打擊。
盛航心底的恨意十足,莊寧恩越是沉默,便越是讓盛航難以褐止怒火,掌心已經像帶着報復式的撕扯莊寧恩身上的睡袍,原本在剛纔被丟向沙發時睡袍的繫帶就鬆開了,此時此刻更加容易被撕裂,盛航不管不顧的貼近她的肌膚,沒有任何的憐香惜玉,更是堅決如鐵的要讓莊寧恩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