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凝歡睜着眼珠子,待在他的懷裡並沒有動,他的懷抱裡沒有光,黑乎乎的包裹着她的視線,但又時不時的透進來一絲半縷的昏暗燈光,她捕捉到了,輕輕眨一下眸子。
“爲什麼?”她也輕輕地問。
爲什麼不會說話呢……
宮凝歡忽然意識過來一個很不正常的點,她初見南顧時,南顧就是一個很容易口吃、話都說不太好的小蠢龍,可自從他在那一夜之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後,好像並不只僅僅只是南顧的人變了,他的性格,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發生了難以想象的褪變……
就像這一刻,她亦無法將過去的那個南顧和如今擁抱着她的南顧聯繫在一起。
彷彿是分裂開來的兩個不同的人,可兩個人都是南顧。
而她究竟是更希望南顧是從前的模樣,還是如今的模樣……
關於這一點,宮凝歡發現就連她自己也無法能夠解釋的清楚,更別說去比較了。
“南顧本來是會說話的,他不僅會說話,還話很多,可是有一個人很討厭他說話,後來這個人喂他吞下了一塊炭火。南顧很多年,很多年都不會說話了。”
宮凝歡呼吸微微一頓,有些用力地攥住了南顧的衣衫,說不上話來,在這一刻也只剩下了這麼一種感覺——殿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此時聽來全然刺耳。
然後,她又聽到南顧用一種很緩慢很愉悅的語調慢慢的道,“我今日把這個人的舌頭給割了的時候,終於體會到她當年討厭我說話的感受了,真的,很煩,我聽到她的聲音,就很煩。”南顧說着,微微一笑,“不過以後不用聽到這個人的聲音了。”
宮凝歡緩緩地推開了他,有些不確定地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又皺着眉把目光慢慢從他的眼睛,嘴脣移落下去,最後落在了南顧的喉結上,宮凝歡盯着那裡看了看,有些後知後覺的伸了手過去,手指輕輕觸碰南顧的喉結,摸了摸,喃喃:“很疼。”
滾燙的炭火吞入喉中,宮凝歡想象不出來那對於當年的幼龍而言是怎般撕心裂肺的慘痛。
但如今南顧是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好玩的事情來告訴她。
這讓宮凝歡的心情一時之間變得更加複雜。
南顧低頭下去,嘴脣就碰上人兒光潔白皙的額頭,他忽然低笑了一聲,帶着點兒得逞的快感,說:“愛妃果然心疼了。”
宮凝歡擡起眸看他,南顧亦一眨不眨地垂眸瞧着她,過了好一會,還是南顧輕輕嘆息了一聲繳械投降:“不怎麼疼的啊。”
宮凝歡放下手,垂下了頭。
她並未在這個問題深究下去,只是心裡在想一個該不該問的問題……
煙妃爲何那麼恨南顧,就單單只是因爲南顧曾是龍族最低賤的龍種嗎?
直覺告訴宮凝歡,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但她不知道能不能問。
她不想觸及南顧的底線。
最重要的是,她爲什麼要問……
對啊,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