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都說減肥難,難減肥,只要按照這書上說的做,堅持二、三十天,包你減個十幾、二十斤肉,不在話下。胖子就是吃的,瘦子就是餓的。減不了肥,說到底,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慾。
肖堯來到遣送站,已經度過了二十多天,他和郭亮都瘦了一圈。臉色蠟黃,精神萎靡。力氣也沒有原來那麼旺盛了。站裡陸陸續續的也送來了不少人。單單肖堯這個省份的,已經有了七十多人,分在三個房間暫住。每個房間都住了二十多人,真是人滿爲患了。
“我估計,就在這兩天,會安排送我們走了,一節車廂滿員是一百多人,我們這些人,加上和我們同一方向那個省份的人,差不多到送走的時間了。”
這天晚飯後,經驗老道的錢爺爺,對坐在一邊,逗着靜兒玩的肖堯說道。靜兒聽到了,沒吱聲,只把身子往肖堯身上靠的更緊了些。在和肖堯住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裡,她就像生活在天堂一樣,她吃的都比大人多,穿的都是新衣服,鋪的、蓋的,肖堯都幫她洗的乾乾淨淨。隔幾天,肖哥哥都會奢侈的花上五毛錢,帶她去洗澡。每天晚上,她都可以在肖哥哥的懷抱裡,安然入睡。沒有了飢餓,沒有了髒亂,也沒有了恐懼。她每天就像一個快樂的天使,無憂無慮的嬌笑聲,充滿整個大院。她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延續下去。雖然沒有自由,沒有書讀。但她真的很願意,就這樣和肖堯生活在一起。可是她也明白,這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就是肖哥哥也做不了主。她只能希望回去的日子,晚一些再晚一些。
不出錢爺爺所料,第二天晚飯後,大院裡來了十來個穿警服的人,把肖堯他們全部集中起來,點名報數。胖站長來到肖堯身邊與肖堯告別:
“我知道你早已歸心似箭,不過,我還真有點捨不得你和靜兒走啊哈哈。告訴你吧,我已經把靜兒爺孫倆的地址,偷偷改了,他們到了原籍要走,就說是登記錯了,有人認識他們,也可以在那站走,不走,就可以隨你一起到省城了,你們自己商量着來,我爲靜兒也只能做到這些了。即使捨不得你走,但還是不希望以後再看到你,這地方地址都是保密的,你想找也找不到,這一別就沒有再見的可能了。除非你再被抓進來,那可是我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站長,這麼多天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到現在我連你姓啥都不知道,臨走了,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沒必要啦,你要是想起這段日子,只要記得,我是靜兒說的胖站長叔叔就好啦。”
“胖站長叔叔,再見。”
靜兒聽到站長提到了她,就乖巧的和站長打起招呼來。
“靜兒乖啊,我們不要再見,我也不想在這裡,再見到你。離開以後,記得一定要聽你肖哥哥的話,你要相信,這個世上,誰都有可能欺負你,但你肖哥哥不會。懂嗎?”
“嗯”靜兒使勁點點頭,似懂非懂的看着肖堯,秀麗的大眼睛泛起一些迷茫。
這時一個警察走了過來,把手中的長繩子挽個結,套在肖堯的左臂上,防止半路逃脫,接着又要給靜兒套上,肖堯攔住了靜兒那已經伸過來的小手臂。她已經習慣了臨走前被拴上手臂的程序。
“警察同志,她那麼小,個子也跟不上高度,就有我抱着她吧。”
“這..不合規定啊。”
警察既沒答應也沒繼續給靜兒套上繩子,正在猶豫之時,站長過來對他說道:
“兄弟,你就高擡一次貴手,真要是他倆路上亂來,一切可以算在我頭上。可以嗎?”
“那當然沒問題,對你站長信譽,我們還是知道的。”
“謝謝警察同志,謝謝站長。”
“我倆就別客氣啦。不也是爲了照顧好我們的小天使嗎哈哈。”
見到警察和站長都走了,靜兒眨巴着大眼,把肖堯拽着蹲了下來。
“肖哥哥,這次警察叔叔怎麼不拴着我啊?原來每次都拴着我的,說怕我亂跑找不到。”
“有哥哥抱着你,靜兒不會亂跑的對不對啊?”
“靜兒當然不會亂跑了,可是以前,爺爺也說過抱着我不亂跑的,也不行啊。還是會把我拴起來的,走起路來一拽一拽的,胳膊都會拽好疼。”
“這次不會再把靜兒胳膊拽疼了。哥哥抱着你啊。”
一百多人,被十幾條繩子拴在一起,乘着夜色,在郊外的小路上艱難的前行,十來個警察分開看管,散佈在這一百多人之間,他們如臨大敵,不時的提醒大家不要亂看,只許看前面腳下的路,吆喝聲此起彼伏。
“錢爺爺,怎麼不用車把我們拉到火車站啊?”
“我們這麼多人,用小車要好多輛車才行,用大車不安全,怕有人跳車逃跑。每次都是這樣,要走很久。你要是抱累了,就把靜兒給我抱會,也好緩緩手。”
“肖哥哥,我可以自己走的。”
“靜兒是擔心哥哥抱不動你嗎?”
“我來抱會吧,錢爺爺年級大了,這路又不好走。”
“我自己走。不要你們抱。”
聽到郭亮也要來抱自己,靜兒着急了,掙扎着就要下來自己走。她也是心疼肖哥哥抱太久了。但也是怪,這麼多天相處下來,郭亮對靜兒也是喜愛的不得了。可是,郭亮每次想要抱她玩時,她都會跑開。一次也沒讓郭亮抱過。這次依然不願。這二十多天來,就連她爺爺也沒抱過靜兒了。
“靜兒不動,哥哥抱得動,哥哥不累。”
“真的嗎?肖哥哥不許說謊的。”
聽到肖堯不讓她亂動,靜兒馬上就乖了,像個貓咪一樣,還往肖堯的肩頭上爬了爬。對這個帶給她安全、快樂、舒適的肩膀。她每天都靠着熟睡的肩頭,她已經很熟悉了的肩膀,她依戀不捨。
再遙遠的路總有盡頭,再苦難的日子總有盼頭。深夜時分,這一百多人,終於走到了一個很小的車站,有一節孤零零的車廂,停靠在軌道上,肖堯等人,在十來個警察的指揮下,陸續爬上車廂,肖堯抱着已經熟睡的靜兒,來到一個座位上,他想把靜兒橫着放下,讓她睡得舒服些,可剛離開肖堯的懷抱,靜兒就驚醒了,抱着肖堯的脖子,不願下來。肖堯只好還豎抱着靜兒,讓她繼續趴在自己的懷裡安睡。
沒多久,這節車廂,被路過的一列火車掛上牽引,向着肖堯的家鄉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