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個週末方靜都沒有睡好, 賀文昊的吻像按了自動重播的DVD片段,一直在她腦內回放。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浮現出賀文昊那張放大了的臉, 彷彿能再次感覺到脣上那柔軟的灼熱, 以及舌上那醇厚芬芳的酒香。
這個吻給她帶來的衝擊和撼動實在太大了!
錯愕、驚恐、羞辱、憤怒、委屈、難過、困惑、迷惘, 方靜的心情像打翻了的五味瓶, 從來沒有那麼混亂過。
而稍微冷靜下來以後,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賀文昊爲什麼吻她?
賀文昊給她的印象一直是一個優雅的君子,就算他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要快,但絕對不會強人所難, 這從他對冰山美人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賀文昊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從來不會追問她不想回答的問題, 說話也總會給她留有餘地, 行爲舉止更是適當得體, 從未有過越軌之處,所以方靜纔會對他毫無戒心。何況, 她知道賀文昊身邊一直有女人,他最近還就想要追求冰山美人一事問了她一些問題。
這樣的賀文昊之於她,像朋友,像知己,甚至是像……兄弟!
那麼他爲什麼會吻她?難道他那晚喝昏頭了嗎?
方靜回想起剛推開賀文昊時他的眼神, 她不確定他是否喝醉了, 但她確定從他眼中看到了迷茫、失意與憂傷。
這樣的賀文昊是她所不熟悉的。
賀文昊真的會因爲女人而喝醉失態嗎?抑或, 男人會吻不喜歡的女人, 特別是在他失戀時, 更不會在意懷裡的人是誰,只要能緩解寂寞就好, 賀文昊會是這樣的人嗎?還是說,以前她忽略了些什麼,賀文昊竟是對她有意思的?
對於最後一個問題,方靜馬上就自嘲地否定了。誠然,她想起自己生病時賀文昊溫柔體貼的照顧,他竟然會爲一個病人買菜煮飯,讓她至今仍然懷疑那是一個夢。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女人在生病時是極爲脆弱的,如果賀文昊真的對她有非分之想——噢不,就他們的條件來說,非分之想這個詞只適合用於她的身上——好吧,如果賀文昊真的對她感興趣,那時候正是下手的好機會,可是他一刻也沒有乘人之危。賀文昊對她的關懷更像是一種單純的保護欲,正如他曾經說的,他小時候想要一個妹妹,這是男人天生的保護弱者的慾望,和情愛無關。
那麼賀文昊會是失戀時隨便找個女人發泄的男人嗎?雖然偏向認爲不是的,但方靜不敢肯定,不是她對賀文昊的品格有懷疑,而是她對男人的行爲習慣不瞭解。但是即便賀文昊真的在失戀後會任意找個女人溫存,方靜也幾乎可以確定,賀文昊不會這樣子對她。
這麼一來,賀文昊吻她十有八九是喝糊塗了,他有可能是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有可能是迷糊之間把她當作了另一個他想要吻的人……
其實,無論賀文昊是因爲什麼理由吻她,現在她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以後該如何面對他?
這時,她猛然想起一個更爲嚴峻的問題,她需要面對的不止是賀文昊,還有她的丈夫啊!
她應該告訴丈夫發生了什麼事嗎?如果他知道了,會否原諒她?即使那是一個意外,即使她是不願意的,他能容忍妻子被另一個男人吻了的事實嗎?
方靜自問如果她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接吻了,她一定會介意的,無論那原因是多麼的可以被諒解。所以將心比心,方靜不認爲她丈夫會毫無芥蒂地接受這個事實。有些時候不知道真相可能還會幸福一點兒,就像她希望從來沒有看過丈夫結婚一月後寫的那封隨筆一樣。
那就讓她把這次的事件隱藏起來吧,永遠都不要對他說,永遠都不要讓他知道!
只是,心中有了愧疚,她還能坦然地面對他嗎?如果只是網上聊天或者談電話,她相信是沒有問題的,但兩個月後兩人面對面,她還敢正視他嗎?她還能自然地和他相處親熱嗎?她會不會因爲心虛而變得欲蓋彌彰?他會不會瞧出端倪?
方靜苦惱地抓了抓頭,強令自己:不行,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她必須儘快平復自己的心情,不能再想無關要緊的事了。她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做到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而事實上也的確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這個吻對她和賀文昊來說都只是一個意料不到的錯誤,她不需要也不想因此而影響到她的婚姻!說她自私也好,卑鄙也好,但她絕對不能讓這個意外的吻妨礙到她和丈夫一年來唯一一次可能和解的機會,所以她必須徹底地把這個吻忘掉!
於是,對於如何面對賀文昊這個問題,答案顯而易見。要忘記和某人的一些共同回憶,就只有不去想那個人,疏遠那個人,甚至是以後都不再去見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