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胡曉梅站在病房門口,我還有點驚訝。
她此刻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髮型也弄回去了,穿得端端正正的,看上去像個鄰家小姑娘。
胡曉梅笑着說:“三瘦哥,總算找到了。阿姨在休息?”
我接過水果籃說:“你怎麼找到這裡了?”
胡曉梅走到牀邊,俯身看了看我媽,我媽眯着眼睛也看到了她。
胡曉梅語氣中滿是關懷地說:“阿姨,您好些沒有?”
我媽看看胡曉梅,又看看我,一臉詫異。
我說:“媽,這是胡曉梅,是隔壁村的,比我矮几屆讀書,現在在城裡上班,我們比較熟悉。”
我說完後,又補了一句:“她正好回來辦點事,昨天我們遇到了。”
我媽“哦”了聲,說:“曉梅呀,謝謝你,這麼破費。我沒事,很好了。”
胡曉梅滿臉微笑,說:“阿姨,不破費,不破費。我辦完事了,就順便過來看看。”
她剛說完,就又俯身把病牀下的接小便的塑料袋閥門解開,用接便器把小便接完。
我看着她這麼弄,連忙說:“曉梅,你坐着就好,這事怎麼能你來做呢。”
胡曉梅一把攔住我,說:“三瘦哥,這事女孩子做才順手,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做?你別管了,我來弄。”
我爭不過她,便隨了她。
她蹲在地上,認認真真地把塑料袋的小便接完,小心翼翼地端着接便器,往房間的廁所走去,生怕撒在地上。
這哪裡像之前那個跟我卿卿我我的胡曉梅呢?
我看了我媽一眼,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胡曉梅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接着,廁所裡便傳來水流聲。
胡曉梅在裡面認真地洗接便器。
我媽給我使眼色,喊我過去看看,幫幫忙。我淡淡地笑了。
胡曉梅出來後,笑着又把我媽牀頭好好收拾了一下,收拾完之後,見我媽嘴脣有點幹,問我有沒有買水杯子。
我從牀頭櫃下面找出水杯子,遞給她。
“你等我一下!”胡曉梅拿着水杯子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水杯裡有半杯水,手裡拿着一包棉籤。
我說:“這是做啥?”
胡曉梅說:“阿姨,醫院裡空調打着,有點悶熱,皮膚容易乾燥。得經常用棉籤沾點水,塗抹一下嘴脣。”
我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胡曉梅。
胡曉梅又說:“阿姨,您聽我的就是。三瘦哥肯定不懂這些。”
我連忙插話說:“媽,曉梅說得對,她說醫科大學畢業的,在城裡大醫院上班,正好專業對口的。你按照她說的來吧。”
我媽很不好意思地說:“曉梅,這怎麼好意思。我一看你剛纔幫我倒小便的動作,就知道你是專業的。”
我媽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胡曉梅看,滿眼柔情,滿眼欣喜。
胡曉梅自從進了病房之後,就一直沒停過。
這倒顯得我像是個多餘的,我想插手,她便阻止我,給我講道理。
但畢竟她是專業的,她說得也對。
這可被我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睛,一直留在胡曉梅身上。
這讓我心裡有些不安,生怕老太太又要起什麼心思。
眼見快到吃晚飯時,我媽說:“三兒,你帶曉梅出去吃個飯吧,我都不餓。一會兒晚了,曉梅這孩子還不安全。”
胡曉梅連忙說:“阿姨,別擔心我。”
我見也沒啥做,便說:“也好,我們先去吃飯。”
胡曉梅說自己對鎮上比較熟,帶我去吃以前上中學時,和同學老吃的那家家常菜館子。
菜館子還在,在河邊的一個巷子裡。
河對面就是昨天晚上我們散步的石凳子。
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曉梅不看菜單,隨口點了兩菜一湯。
看得出來,她對這個飯館的飯菜,是非常熟悉的。
分別是:雙椒雞、熗炒油麥菜、紫菜蛋花湯。
說實話,菜味道還是不錯,兩個人三個菜,也正好,份量多,不浪費也夠吃的。
胡曉梅還喊了一壺梅子酒,說是這裡老闆自釀的,口感挺好,喊我嚐嚐。
我們倆邊吃邊聊,聊着以前那些小時候的事,聊着上初中時學校有趣的老師。
胡曉梅忽然說:“三瘦哥,你準備呆多久?不會一直在老家吧?”
這句話很快將我從對以前的往事回憶中,拉回到現實。
我說:“可能還得一個星期吧,我媽這手需要靜養,她這上年紀了,起碼得修養好幾天,穩定下來我才能走。”
胡曉梅想了下,說:“阿姨一個人在家的話,做飯之類的怎麼辦?”
我說:“就是等她穩定下來,一隻手能做飯就最好。我現在在城裡這麼個情況,喊她跟我一起去,她也不願意的。”
胡曉梅忽然說:“上年紀就是這樣子。以前我老喊我媽媽跟我到城裡住些時日,享一下福氣,但她老師怕麻煩我,再就是擔心住不習慣,最後還是去看病住了些時日。”
提起媽媽,她便有些情緒低落。我也不想咱倆這頓飯變得這麼氣氛低沉,便說:“曉梅,你媽媽那事辦得如何了?明天什麼時候走?”
胡曉梅收起失落的表情說:“已經辦好了,下午喊了個車直接回老家去燒了點值錢就返回鎮上了。什麼時候走,還沒定,晚點再看吧。”
我說:“這樣也好。今天謝謝你,曉梅,來,咱們嚐嚐梅子酒。”
這梅子酒,確實還行,喝在嘴巴里,酸酸甜甜的。
胡曉梅喝了一杯,又喊我倒了一杯,說:“還是當年的那個味道。我以前回鎮上,每次都會來喝。”
喝到後面,我感覺臉已經有些發燒了。
胡曉梅也看上去臉都紅了,明顯和吃飯之前,話也多了一些,一會兒笑,一會又很嚴肅。
看來這個酒有很強的後勁。喝的時候不難喝,喝完之後就容易有後勁。
好在只有一壺梅子酒!
吃完喝完後,胡曉梅喊我送她,她還住在昨晚那個酒店。
在酒店樓下,胡曉梅眼神迷離地說:“三瘦哥,今晚上去坐會兒?”
我看到她這眼神迷離的樣子,估計上去之後,可能不太好,便想拒絕。
胡曉梅沒等我拒絕,便一把拉住我往酒店走,說:“走吧,三瘦哥,我一個人還有點怕,你陪我一會再回去吧。”
到了酒店,胡曉梅一下子趴在席夢思牀上。
腰上的肌膚都露出來了,雪白雪白的。
很顯然,她不勝酒力,此時已經有些上頭了,躺在牀上,就像一條鹹魚放在砧板上了。
她大概是在等我這個廚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