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誠和鄭謙來到沼澤府已有一段時日,鄭太尉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掛念他們,想來沼澤府看看兩個兒子很正常。
對鄭太尉要來沼澤府看望他們一事,鄭誠是高興的,但是鄭謙卻有些不樂意。鄭謙覺得他爹來沼澤府的目的並不是爲了他們,而是特意過來看看沼澤府的情況。
鄭謙是反對鄭太尉來沼澤府的,但是他的反對無效,鄭太尉鐵了心要來沼澤府看看。
“殿下,我爹不懷好意,您直接把他拒之門外吧。”他們在沼澤府好好的,不想他爹來了,破壞了他們在沼澤府平靜的日子。從小深深見識過鄭太尉的光環,鄭謙擔心他爹一來,就會給沼澤府帶來麻煩。“殿下,我爹就是個麻煩,還是個老狐狸,您最好不要見他。”
鄭誠見鄭謙這麼嫌棄鄭太尉,滿臉的不敢置信。
“小弟,你怎麼能這麼說父親?”哪有兒子說父親是麻煩,是老狐狸的。
鄭謙冷着臉反問道:“我說錯了嗎?”
鄭誠被鄭謙這句反問問住了,因爲鄭謙說的一點都沒錯。
“你這樣說父親……”父親的確是老狐狸,但是不能當着殿下的面這麼說啊。
鄭謙打斷鄭誠的話,繼續跟趙曜說道:“殿下,如果讓別人知道我爹來沼澤府,不僅會給您添麻煩,還會讓您陷入危險。”鄭謙深知京城朝廷對他爹的拉攏,如果讓代王他們知道他爹來沼澤府,他們一定會懷疑殿下拉攏到他爹,屆時他們一定會把殿下視作對手。
殿下對奪嫡不感興趣,也不願意捲入奪嫡的腥風血雨中,所以纔會跑來沼澤府。如果因爲他爹的到來,害得殿下被京城那邊盯上,京城的那幾位王爺一定視殿下爲眼中釘肉中刺,那時殿下的處境會非常險峻。
鄭誠雖對政事不感興趣,並不代表他在這方面一竅不通。現在聽鄭謙這麼一說,他立馬明白他爹來到沼澤府會給趙曜帶來什麼影響。
他之前對鄭太尉來沼澤府看望他們一事非常開心,現在則忐忑不安,忙附和道:“殿下,小弟說的對,我爹不能來沼澤府。”他怎麼沒想到這方面來。
趙曜聽了他們兄弟倆這番話後,心頭掠過一抹感動。
“鄭太尉是你們的父親,他擔心你們,來沼澤府看望你們,是父子情深,我沒有理由把鄭太尉拒之門外。”趙曜看到鄭謙他們眼裡的擔憂,朝他們安撫地笑了笑,“我想鄭太尉不會以太尉的身份來沼澤府看望你們,而是會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來見你們。再說,你們許久沒有見到鄭太尉,你們就不想見見他麼。”
鄭謙毫不遲疑地說道:“不想。”
鄭誠沒有回答,因爲他心裡挺想見鄭太尉的。
“鄭太尉打算怎麼過來,應該是從泉亭縣那邊坐船來沼澤府吧?”鄭太尉的老家就在泉亭縣附近,那邊靠海。自從海禁開放後,泉亭縣的海邊就變得十分熱鬧,海上運輸也變得非常繁華便利。這次來參加貿易大會的內陸商人,基本上都是從泉亭縣的碼頭乘坐海船來沼澤府。
鄭謙黑着臉說道:“他已經在來沼澤府的途中,差不多等貿易大會結束後,他便抵達沼澤府的碼頭。”對於鄭太尉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爲,鄭謙很是不滿。
“那沒幾天了,到時候你們兄弟倆就去碼頭邊接鄭太尉。”趙曜並不打算去碼頭接鄭太尉,畢竟鄭太尉是以父親的身份來沼澤府看望兩個兒子,而不是以官員的身份來沼澤府拜見他這個漢王殿下。再者,他要是去碼頭接鄭太尉,就太顯眼了。他敢打賭,過不了幾天鄭太尉來沼澤府一事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到時他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殿下,還是直接趕他回去吧。”
“於公於私,我都不能趕走鄭太尉。”趙曜好笑地看着滿臉不悅的鄭謙,“等鄭太尉到了,你們兄弟倆好好地招待他,帶他看看沼澤府。”
鄭謙見自己勸說沒用,在心裡把他爹狠狠地罵了一頓。他決定等鄭太尉到了沼澤府,他再好好地跟他“算賬”。
“行了,鄭太尉來看望你們,你們兩個身爲兒子,高興點。”
鄭誠心裡又變得歡喜期待起來,但是鄭謙心裡還是滿滿的不爽。
趙曜沒有再說鄭太尉,繼續說最後幾天的貿易大會。
等用完午膳,鄭和鄭謙兩兄弟離開漢王府,繼續忙他們的事情。
離下午的蹴鞠比賽還有一段時間,趙曜沒有急着去蹴鞠場,而是回到書房,準備休息一會兒。至於鄭太尉即將抵達沼澤府一事,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聽到書房外傳來的輪椅軲轆聲,趙曜沒有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俄頃後,書房門口就傳來賀蓮芳聲音。
“是我。”
趙曜:“二叔,進來吧。”
賀蓮芳推着輪椅,慢慢走了進來,見趙曜坐在桌前,正在看着什麼,問道:“你在看什麼?”
“合同。”趙曜擡眸看向賀蓮芳,笑着問道,“這個時辰,二叔你不應該在午休麼,怎麼跑來找我呢?”賀蓮芳看了看趙曜,開門見山地問道:“鄭溪林要來沼澤府,你有何想法?”
趙曜沒有問賀蓮芳怎麼知道。他聳了聳肩說:“我什麼想法都沒有。”
賀蓮芳聞言,微微挑了下眉頭:“你想讓他來嗎?”
“二叔,鄭太尉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來沼澤府看望兩個兒子,我有什麼理由拒絕。”趙曜朝賀蓮芳眨了眨眼說,“他沒跟我說,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對於趙曜這個回答,賀蓮芳有些意外。
“鄭溪林主動來沼澤府,你要錯過這個機會嗎?”
“二叔,你想讓我趁機拉攏鄭太尉?”趙曜說完,自嘲地笑了笑,“父皇都沒有本事讓鄭太尉回京城繼續輔佐他,我又有什麼本事讓他來幫我?”
趙曜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道:“鄭太尉一直隱居在山林,明顯是不想再管朝堂是是非非,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再說,我又不奪嫡,沒必要討好鄭太尉。就算我真的有本事收買鄭太尉,讓他老人家輔佐我,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鄭溪林輔佐你,怎麼就暴殄天物了?”
“我不奪嫡,讓他老人家待在嶺南輔佐我一個小小漢王,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麼。”趙曜覺得讓鄭太尉輔佐他,未免太大材小用。“像鄭太尉這樣的經緯之纔在我這做官,太委屈了,他應該繼續輔佐父皇,讓大周變得越來越好。可惜他不願意回京城。”父皇並不是夢中趙耀歷史中的漢高祖,鄭太尉沒必要像張良一樣急流勇退,但是鄭太尉還是離開了朝廷,回到老家做一個老農。說實話,對於這樣有大才的人,卻不好好地發揮他的才能,造福百姓,他是不理解的。不過,人各有志,不能說鄭太尉提前退休是錯的。
“如果你覺得鄭溪林有用,何不嘗試讓他留在沼澤府幫你。”
趙曜擺擺手說:“算了,我已經有了鄭誠和鄭謙兩兄弟。”如果他想要奪嫡,那他會想盡辦法拉攏鄭太尉,但是他只想在嶺南做漢王,鄭太尉兩個兒子的才能夠他用了,他不需要鄭太尉的才能。“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他現在已經夠忙了,可不想因爲鄭太尉,被京城那邊誤會,然後害得自己捲入麻煩和危險中。
“二叔,你要是對鄭太尉感興趣,可以去看看他。”
賀蓮芳道:“我會去見他。”他要去試探鄭溪林一番。
趙曜沒有再說這件事情,跟賀蓮芳說起貿易大會最後一天的閱兵儀式。
下午的蹴鞠比賽,趙曜還要去,沒有跟賀蓮芳久聊。
賀蓮芳上午看過蹴鞠比賽,下午就不打算去了。
回到自己的書房,賀蓮芳頗爲頭疼地嘆了口氣:“送上門的寶貝不要,真是……”
話說回來,鄭溪林來沼澤府到底有何目的,趙正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此時,遠在京城的皇帝正在伸懶腰,但是因爲突然打噴嚏,閃了腰,直叫疼。
孫奎見狀,趕緊走上前去給皇帝按摩。
“朕老了。”皇帝揉了揉還在疼的腰,“身體都變得遲鈍了。”
“皇上,您正值壯年,哪裡老了。”
“朕長年累月地坐在這張桌子前,身體變得越來越遲鈍。”皇帝滿臉哀怨地說道,“如果朕不是皇帝,是一個閒散王爺,那朕現在的身子會非常壯實。”
孫奎:“……”
“這破皇帝當的朕都要折壽了。”皇帝趴在桌子上,語氣幽怨道,“朕想當太上皇了,臭小子什麼時候能讓朕如願?”
孫奎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提醒皇帝道:“皇上,漢王殿下才十七歲。”
“如果臭小子今年二十七歲,朕早就退位,讓他當皇帝。”皇帝一心想要退位,做太上皇,過逍遙快活的日子。“朕再等十年。”一想到還要再做十年的皇帝,趙正一臉的生無可戀。
“對了,也不知道老鄭到沒到沼澤府?”
“皇上,鄭太尉去沼澤府是要幫漢王殿下嗎?”
“不知道,老鄭自己要去沼澤府的,說是看兩個兒子。”皇帝道,“想要老鄭幫他,得看臭小子有沒有本事說服老鄭了。”皇帝倒是想讓趙曜能說服鄭溪林幫他。有了鄭溪林的幫助,趙曜如虎添翼。
孫奎在心裡默默地想道:漢王殿下會請鄭太尉幫他嗎?
如果趙曜在,一定會告訴孫奎: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