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帆船和滑膛炮的時代,軍事指揮官想要渡海發動一場大規模的登陸戰,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
因爲,若是在缺乏偵察與情報的前提下,貿然在遙遠而又陌生的敵方海岸進行登陸,那麼下場很有可能會是一頭撞上鐵壁或陷進泥潭。但若是讓船隊長時間在近海徘徊,慢騰騰地勘察海岸狀況,那麼也是十分危險的事——往往只要一場毫無徵兆的風暴,就能把數萬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部隊送入海底餵魚。
而在長途航海之中,幾乎是必然發生的迷航觸礁和掉隊失散,同樣足以讓指揮官感到頭疼欲裂。
因此,在這種情況之下,指揮官可以選擇的最穩妥的具體戰術,就是在正面攻擊主要目標城市或要塞之前,先在戰區附近尋找一處人口較少,防禦薄弱,基本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就能輕鬆奪取的小型海島,將其佔據下來,作爲登陸作戰的跳板、中繼站和艦隊錨地。然後一邊偵察對方的兵力佈防和調動狀況,一邊發動小規模的試探性攻擊,最後找到弱點、一擊斃命,或者就算髮現實在是無從下手,也可以從容退卻。
所以,盟軍在策劃江南攻略的時候,就很自然地把舟山島選定爲此次登陸戰的跳板和兵力集結地。
舟山羣島位於杭州灣以東,長江口東南的汪洋大海之中,乃是天台山脈向東北延伸入海的餘脈。各島普遍怪石嶙峋、地勢崎嶇,頗多深水避風良港。但也因爲同樣的緣故,導致大多數的小島上水源有限,難以保障大量人口的淡水供應……所以,舟山羣島的島嶼雖多,但可以充當臨時集結地的選項卻很有限。
——從一開始,華盟江南攻略部隊圈定的跳板目標就很明確,那就是面積最大的舟山主島。
對於指揮黎族山地步兵營的陣煥上尉而言,舟山島的登陸戰絲毫沒有什麼挑戰可言——爲了穩妥起見,艦隊沒有直撲島嶼中南部的定海縣城,而是在島嶼東端,後世普陀區朱家尖的一處沙灘上岸。
在來自海南島山區的陣煥上尉眼中,這裡的海邊風景比故鄉的熱帶海灘差得多,一眼望去都是難看的碎石和泥灘,後面的矮山上則是黑黝黝的松林。不過林邊的空地上倒是有一些積雪——對於他和他手下這些海南島黎人來說,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正的白雪,故而一個個都看得挺興奮,很想上去踩幾腳。
當地原本有明軍的一處水營,乃是昔日戚繼光平定倭寇的遺產,但隨着倭寇平息已久,海防日漸廢弛,如今已經退化得只剩了一座烽火臺。而更加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一直等到龐大的艦隊靠近到岸邊,也沒見烽火被點起來……於是,李華梅船長下令選出幾個水性好的人,每人賞了一碗禦寒的烈酒,然後跳進冰冷的海水,游泳上岸查探,結果很令人哭笑不得——烽火臺裡空無一人,估計早已回家過年去了。
於是,在沒有遭到任何抵抗的情況下,華盟軍隊開始登陸了。一個營的黎族士兵們揹着沉重的行囊,在陣煥上尉的指揮下,挨個兒爬下了掛在船邊的繩網,跳上了起伏不定的舢板。然後迎着略帶鹹味的海風,一起用力搖動船槳,划着小舢板慢慢接近了那片荒蕪的海灘……那邊有一條腐朽不堪的木質棧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大家先用纜繩把舢板繫牢,然後一個個身手敏捷地依次往棧橋上跳。
可惜這條棧橋實在太過於年久失修了,缺乏防備的黎族士兵沒走幾步路,就聽得“噗通”一聲,有人一腳踏穿朽爛的棧橋,掉進了海里……幸好,這樣的事情在每次登陸演習中都有發生,大家早已見怪不怪。很快就有人用長竹竿把掉進海里的倒黴蛋撈起來,而炊事班的人已經在岸上燃起篝火燒薑湯了。
全體上岸之後,黎族山地步兵們先是烤了一會兒的篝火,又好奇地搓了幾個雪球,打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雪仗,最後每人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紅糖薑湯,這才整隊出發,對登陸場周邊展開火力偵察。
舟山古稱昌國,雖然從唐代就建立了縣城,到宋代一度人丁頗爲興旺,但在明代,由於禁海和倭患的緣故,舟山的人口數量開始急劇下跌。在洪武年間,朝廷甚至一度對舟山進行毀城內遷,把全島百姓都強制遷移到內陸,讓舟山變成荒蕪的無人島。之後雖然政策稍有放緩,陸續有百姓回到島上生活。但各路倭寇也紛紛在舟山羣島設立據點、大肆劫掠,使得這座島嶼總是發展不起來。一直要到隆慶、萬曆年間,舟山的局勢才基本穩定下來,但早已傷了元氣——直到明末,全島也只有約莫三萬人口,故而顯得格外荒涼。陣煥率領的黎族山地步兵差不多搜索了定海縣城以東的半個島,也只發現了兩座軍寨和兩個村子而已。
接下來,跟之前完全是在跟空氣作戰的登陸行動一樣,攻打明軍寨子的作戰行動依然完全不值一提。
在陣煥上尉的眼中,這些所謂朝廷官軍的頑強程度,比臺灣那些土著人都要差得遠——他手下的黎族士兵們架起兩門輕型野戰炮轟擊了兩輪之後,其中一個寨子裡的明朝軍戶就統統出來投降了,雖然登陸部隊射出的四發炮彈,其實連一發也沒打進寨子裡……而另一個寨子裡面的明朝守軍,甚至還要更撲街,進攻部隊剛剛出現在寨子附近,都還沒來得及整理隊形,寨子裡的人就已經先自個兒嚇軟了腳,隨即更是發一聲喊,丟下山寨內僅有的一點兒破爛家當,爭先恐後地奔出寨門逃走了,就連竈臺上剛燒好的熱飯,也便宜了各位翻山越嶺跋涉了一天的黎族士兵,讓原本還在摩拳擦掌的陣煥上尉一時間看得目瞪口呆。
至於島上被發現的那兩座小漁村,面對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海上巨寇”,更是完全不敢抵抗。奉命前去進行偵察的先遣小分隊還沒走到村口,當地村民們就已經推出幾位長老,挑着幾籮筐臭鹹魚酸蘿蔔之類的東西前來“勞軍”。而村裡的人則是忙着關門閉戶,男人們絞盡腦汁地往地洞或草堆裡藏匿僅有的一點糧食和財物,女人則往自己臉上抹竈灰,或者抄小路躲到山上……顯然對海匪過境這種禍事已經很有經驗了。
於是,在這種“軍民融洽”的氣氛之下,陣煥上尉捏着鼻子收下了這些臭鹹魚酸蘿蔔,然後送給村民一小袋糖果作爲回禮,並且在村口升起一面紅底星環旗,宣告了對這座島嶼的初步佔領。
當孫陽少將終於走下旗艦,踏上舟山島的土地之時,一座臨時碼頭已經在工兵部隊的趕工奮鬥之下初步成型,而登陸部隊也已經對定海縣城完成了合圍,只要稍事休整之後,即可發動攻擊。
在之前的掃蕩作戰當中,盟軍一共獲得了一百多名明軍俘虜,不過……這些連最起碼的號衣和兵器也沒有,一個個面黃肌瘦看着像是乞丐的傢伙,到底能不能算是士兵,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到比較糾結的問題。
而且,這個數字也完全對不上號——“……怎麼才這麼點人?舟山這邊好歹也是一個衛所,按照規定應該有五六千軍戶吧!剩下的人難道都逃進了定海縣城?”孫陽有些不滿意地問道。
“……城裡也沒幾個人。據說自從倭患平息之後,上面就漸漸不再給沿海衛所撥發糧餉,於是就養不活那麼多的人了。而且這幾年雨水少,島上的耕地收成不好,所以軍戶逃亡很多。”他的副官如此解釋說。
“……就算種地不成,難道還不會靠海吃海?不是說舟山羣島就是中國最大的漁場嗎?”
“……剩下的這些軍戶主要就是靠打魚爲生,但這年頭漁民的日子也難過啊!木頭漁船又小又破,在近海也很容易沉。天然纖維的漁網很不耐用,一不當心就破。哪怕好不容易打到了魚,古代又沒有冷藏技術,想要賣到大城市裡賺個高價也是幾乎不可能的……此外他們還得跟島上其他的漁民展開競爭,頭上又有一幫坐享其成的所謂‘軍官’在盤剝壓榨,日子過得實在是慘不忍睹,能活下來這點人就不錯了。”
“……聽上去真的是很可憐吶!”孫陽少將嘆息着搖了搖頭,“……他們在這地方估計是活不下去了,而我們也用不上這些人,還是讓他們去北美吧。五大湖畔的土地,要多少都有。想繼續打魚的話,河魚和海魚也都隨便他們撈……先對他們進行剃頭淨化,然後如果隔離檢疫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組織移民了!”
處理完了俘虜的問題之後,孫陽少將便在一衆軍官和衛兵的簇擁下,對佔領區進行了巡視。
——雖然已經率領艦隊來到東方一年多了,但他之前要麼是待在巴達維亞之類的西方人殖民港口,要麼是待在臨高、三亞、澎湖和高雄,這些被未來穿越者經營開發起來的土地上。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踏上大明帝國統治下的土地,第一次親眼看到“原汁原味的大明風貌”,故而多少有些好奇。
然後,這位略帶文藝青年氣質的穿越者,就充分感受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極度的貧苦、破敗和麻木。
——舟山島上的這兩座小漁村,全都直接亂七八糟地建造在平緩的濱海小山坡上,四周是小塊的山谷和臺地,依照距離溪流和泉眼的遠近,分別被開墾成了水稻田和菜地。而在下面的沙灘上,則曬着紫菜、海帶和魚乾。雖然這些漁民們如此勤勞地發展多種產業,又種地又打漁,卻窮得連木板房都蓋不起,最多隻能住那種泥牆茅草頂的草泥房,既漏風又漏雨。爲了防止屋頂被大風颳跑,還不得不在茅草上壓着許多石頭。而且屋內也同樣是潮溼的泥地,在這種地方睡得久了,就會很容患上皮膚蘚和風溼病。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兩座漁村都擁擠得像個集中營,只不過更加缺乏衛生——骯髒的道路純粹是被人踩出來的,堆滿了各種垃圾,作爲飲用水源的小溪直接在村中流過,經常有大人小孩若無其事地往水裡大小便。村民的房子同樣污穢不堪,而且一家人往往只有兩三件像樣的衣服,唯有出來種地打漁的男人才能披上,而女人小孩則只能光着屁股躲在屋裡,透過門縫驚恐地望着外面的異鄉來客。
即使是走在田埂和海灘上,忙着插秧割稻和收拾漁網的青壯男人,看上去也顯得很邋遢——每個人的頭髮裡都爬滿了惱人的蝨子和跳蚤,衣服襤褸不堪,補丁上又打着補丁,簡直像是佈滿了網洞的舊抹布。
在村子裡,無論男女老幼,基本上全都臉龐瘦削、面色青灰,顯示出嚴重的營養不良症狀,還遍佈着許多膿包和瘡疤。雖然由於長年從事體力活的關係,他們的手腳骨節都很粗大,肌肉也很結實,但這種健壯其實是一種假象——長年累月的繁重勞動,確實是迫使他們擁有了一身發達的肌肉。但在營養不足、生活環境惡劣的情況下,像這樣過度榨取體力的做法,其實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因此,他們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皮膚顏色暗淡,缺乏光澤,顯得很是乾燥。在年輕的時候尚不覺得如何,但年紀一旦上了三十歲,就要開始爲過去的歲月“還債”了——這些人往往在三四十歲的時候,就會開始變得彎腰駝背、體弱多病,被風溼病、關節炎等痼疾所困擾。如果有誰能夠活到五十歲以上才死去,便會普遍被認爲是壽終正寢。若是成功活到了六十歲以上,就已經完全有資格被稱爲老壽星!
即使是村子裡僅有的幾個所謂“地主“,最多也不過是住上了瓦房,臉色稍微紅潤一點兒,衣服上同樣也點綴着補丁和洞眼。而他們家中的女眷,同樣是素面朝天,用不起任何最廉價的化妝品。
總之,當孫陽少將這一行身穿閃亮耀眼的華麗軍服,面容乾淨整潔的“短毛大官”,昂首闊步地走過破敗的村莊之時,一時間竟然收到無數敬畏和羨慕的眼神,被村民們認爲是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然而,根據軍隊裡那幾個西北籍貫的士兵的說法,跟此時赤地千里、到處啃樹皮吃人肉的陝北和河南相比,眼前舟山島上的這些貧苦漁村,居然已經算是老百姓日子過得比較“寬裕”的“好地方”了!
在巡視完破爛不堪的村莊和窮困潦倒的居民,隨手丟給那些留着鼻涕的髒兮兮邋遢小孩幾塊糖果之後,興致大壞的孫陽少將便無心繼續在這地方多待,而是以最快速度離開了彷彿泥潭或茅坑一樣散發着臭氣,處處骯髒不堪的村莊,返回了他的旗艦,然後便下令升火起錨,駛向被合圍的定海縣城,預備親自督戰。
——跟攻擊島上軍寨的行動一樣,定海縣城的攻略戰也堪稱平淡無奇。大約兩千名黎族山地步兵、日本治安軍和黑人僱傭兵,在一番跋山涉水之後,平安無事地相繼到達城外的預定位置。幾個指揮官碰頭開了個短會,便一邊安排士兵進食休整,一邊尋找靠近城牆、土壤結實的高地,預備按照條令展開炮擊。
另一邊,海上助戰的三艘蒸汽戰艦,也抵達了正對着定海港的小五奎山島海域。從望遠鏡裡看着這個所謂的“縣城”,扶着船舷的孫陽少將頓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地方說是縣城,他倒覺得更象是一個村莊或者鎮子什麼的,土壘的城牆居然還不到三米高,包在外面的磚頭也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其防禦能力簡直就是對中華傳統築城技術的侮辱。他原本思索了很多攻城的招數,看來這一回根本就不可能用得上。
片刻後,海上陸上的火炮一齊打響,年久失修的定海城牆隨即應聲而倒。爲了達成最大程度的恐嚇目的,孫陽下令讓黑人部隊擔任攻城先鋒,還吩咐他們按照傳統習俗,往臉上多塗些五顏六色的油彩,儘可能弄得好似地獄惡鬼一般……之後的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面對那麼多宛如夜叉的黑人“猛士”,城裡那幾個原本就腿肚子發軟的民壯,當即就嚇得一鬨而散,躲進各自的家中瑟瑟發抖。當陣煥上尉率領後續部隊進城的時候,整個定海縣城家家關門閉戶,軍靴的踢踏聲在空蕩的街道上顯得異常寂寞,開始還有幾聲狗叫傳來,可惜叫了幾聲就嘎然而止,彷彿是被什麼人忽然卡住了喉嚨一般。
前後不過半小時,攻城戰就順利宣告結束,定海縣令照例抓緊最後的時間,在衙門裡上吊自盡了。不過他僱傭的幕僚清客,還有自典史以下的一干小吏,倒是全都很沒骨氣地成爲了俘虜,被五花大綁捆得結結實實,然後押送到城外的碼頭上進行審問——孫陽少將目前已經對明朝的居住條件感到絕望,即使打下了縣城,也沒有搬家到縣衙的打算,而是繼續把指揮部設置在旗艦上。
與此同時,北上前往岱山島、衢山島和嵊泗列島等地,搜索明朝水師或海盜蹤跡的那一支分艦隊,向旗艦發來了電報。說是在岱山島和衢山島除了少量嚇得魂不附體的漁民之外,沒有發現任何海上武裝力量。至於嵊泗列島更是渺無人煙,除了早已荒廢的建築殘骸外,連一根海盜毛都找不着,根本就是一串無人島。
然後,在卸下了黎族山地步兵營之後,到南邊去巡航了一圈的李華梅船長,倒是帶來了幾艘小破船和一羣怎麼看都像是乞丐的所謂“海盜”,據說是看到諸位“短毛大當家”北上,特意前來投奔的……不過在一番盤問之後,孫陽少將失望地發現這幫只會在自家島嶼附近划着舢板打轉,依靠勒索漁民或者自己打魚來餬口的孬種,甚至連當嚮導都不合格,相當一部分人連最近的寧波府都沒去過……
總的來說,明末的舟山羣島實在是荒涼得夠嗆,那麼多星羅棋佈的島嶼統統湊起來,總人口恐怕還沒到十萬。很多後世赫赫有名的漁港小鎮,這年頭乾脆就是無人島。就連舟山南部的六橫島,也就是嘉靖年間大名鼎鼎的倭寇巢穴和貿易私港“雙嶼”,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地殘垣斷壁,搜遍全島也沒看到幾戶人家。
這樣的情況對於盟軍來說有好有壞——壞處是,就跟太平洋戰爭時代的美軍一樣,無法從前線島嶼上就地籌集到任何物資補給;好處是,也跟太平洋戰爭時代的美軍一樣,完全無需擔心本地島民的反抗。
在整個舟山羣島,除了定海縣城所在的舟山之外,目前人口最多的地方居然是普陀山……而且,普陀山跟被孫陽選作艦隊集結地的朱家尖錨地之間,堪稱是近在咫尺。所以在定海縣城被攻克之後的下一件事情,顯然就是出兵討伐普陀山上的這些和尚,消除周邊一切潛在的不穩定因素了。
但是,究竟該用哪一支部隊去攻打普陀山呢?
盤點着自己手下這些七零八碎的雜牌部隊,孫陽少將又一次感到遲疑了。
之前帶上黎族山地步兵的時候,是考慮到他們在臺灣和海南島戰場的赫赫威名,卻忘了這些熱帶山民固然慣於跋山涉水,卻非常不擅長冬季作戰——僅僅是舟山島這種南方地區的冬天,就讓這支部隊發生了嚴重的非戰鬥減員,感冒發燒的,手腳凍傷的不計其數……至少短時間內是不能出動了。
那些剛剛從日本近畿戰場上撤回來的日裔僱傭兵,倒是不太怕冷。但他們之中有不少都是虔誠的基督徒,在日本又是慣於燒寺廟殺和尚的,如果讓他們去攻打“海天佛國”普陀山的話,其後果可想而知……雖然孫陽少將並不信佛,但是如果要他親自率領一羣日本鬼子屠了普陀山的話,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
不過,孫陽少將也知道,明朝的那些大寺院,基本沒有幾個好東西,真要屠了也談不上冤枉……前有織田信長火燒比叡山,後有民*閥火燒少林寺,自己要不要也弄個模仿秀,搞一個火燒普陀山來玩玩呢?
站在朱家尖的海灘上,望着遠方海平線上若隱若現的“海天佛國”普陀山,一心想着如何出名的孫陽少將託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當真把這座山燒起來的話,想來必定就會跟晚霞一樣美麗吧!
幸好,就在孫陽少將反覆思忖了多時,終於忍不住要將腦海中恐怖設想化爲現實之時,他卻突然看到一扇淺黃色的小門,在沙灘上緩緩浮現,然後便從門裡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呃……王秋同志,你怎麼來這兒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嚏!……是的,計劃有變,上面決定再次推遲遼東攻略,同時擴大江南攻略的規模!”
感受着橫掃過海灘的呼嘯寒風,通過【隨意門】從暖氣辦公室瞬間來到舟山野外的王秋,有些不適應地打了個噴嚏,同時裹緊了軍大衣,然後拍了拍孫陽少將的肩膀說道,“……我給你帶援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