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邯鄲。
“父王不願插手趙國之事嗎?”公子子青看完熊槐寫的信後,露出一臉的失落。
二十多年前,他曾請求父王免去對他母親的責罰,但父王沒有答應。
二十年後,他又請求父王幫他一次,但父王又拒絕了。
他從來沒有奢求父王會將楚國交給他,他也從來沒有打算跟太子橫爭,但是,同樣是兒子,父王將整個楚國都交給了太子橫,卻吝嗇到連出手幫他一次都不肯。
失落!公子子青心中失落極了。
此時,公子子青看着信函最後父王讓他回國用事的言辭,不禁痛苦的搖了搖頭。
另一邊,魏斌看着滿臉失望的公子子青,無奈的開口道:“君上,大王認爲此事楚國根本沒有參與的必要,成則無功,敗則全輸,所以,大王用魏武侯的事情勸諫君上,希望君上迷途知返。
並且,大王還讓臣告訴君上,若是君上有意施展抱負,何不回國一展所長,畢竟,君上是大王的兒子,是楚國的公子。”
公子子青愣了愣,想起自己從壽春打探到的消息,心中不禁一悲。
他捫心自問,問自己是否能夠回國侍奉兄長太子橫?
他的內心告訴他,他做不到,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而去侍奉那個害死自己母親的兄長。
更何況,那個兄長還打算害死他呢!
想着,公子子青滿臉痛苦的道:“回不去了!”
頓了頓,公子子青內心恢復平靜,然後滿眼堅定的吩咐道:“備車,本君要去公子章府上。”
公子章府上。
“什麼,楚王竟然拒絕了。”公子章看着略帶愧色地公子子青,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然後立即安慰道:“賢弟不必自責,我之所以讓賢弟去遊說楚王,只不過是擔心齊國那邊會趁機來襲。
但現在,韓王已經答應站在我這邊,並且燕王也答應與我交好,合我趙魏韓燕四國之力,足以與齊秦兩國相抗。
更何況,田不禮已經說服齊王站在我這邊。”
公子子青聞言,更加自責的道:“在下無能,讓兄長失望了。”
“欸!這與賢弟無關。”公子章笑道:“我聽說,楚王年老,深居後宮久矣。並且楚王還將國中大事已經全部託付給楚太子與羣臣,即便是上次五國伐齊這樣必勝的戰事,楚國都沒有參與其中。
而我這千里之外的趙國內事,楚王不願參與,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另一邊,趙王宮中。
隨着公子章、田不禮、樂毅三人陸續返回趙國,趙王何的內心愈加感到緊迫了。
“算算時間,公子章派去聯絡楚國的使者應該已經回來了。韓王與公子章有親,楚國也與公子章有親,燕國全然仰仗趙國鼻息,不敢得罪趙國,而齊國巴不得趙國大亂,所以,這四個國家應該都與公子章達成了協議。
如此,公子章謀反的外部條件已經成熟,而在內,因爲父王的偏愛,加上公子章這幾年多有戰功,所以父王將代地封給了公子章,到了現在,公子章已經獲得代地三月之久。
加上公子章在代地素有威望,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他額外招募一隻軍隊了。
如此一來,公子章謀反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想着,趙王何又用幽深的目光看向趙主父住的宮殿:“兄長意圖謀反的事情,幾乎連路人都知道了,但是父王卻一直視而不見,這將置我於何地。
父王可以認爲兄長不會謀反,因爲兄長不敢對父王怎樣,而且父王也能在事後進行挽救。但我不行,要是我將命運全都寄託在兄長不會謀反上,那我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想到這,趙王何心中一寒,立即吩咐道:“來人,請平原君來!”
三日後。
邯鄲城中平原君府上。
年僅十五歲的平原君趙勝,一大早便出現在大門外,並在站在門外靜靜的等候着。
不久,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然後下來一箇中年文士。
趙勝見得來人,立即迎了上去,主動拱手道:“可是許子當面?”
另一邊,許清下車後,見一個身穿華貴服飾的十餘歲少年迎過來,並率先開口問候,見此,許清有些得意的拱手道:“在下正是許清,可是平原君在前?”
“正是小子。”趙勝恭敬的應道。
許清見這少年果然是平原君,又問道:“不知平原君請在下來,所爲何事?”
趙勝沒有回答,只是親身引路道:“許子,咱們裡面談,裡面談。”
許清一聽平原君這麼說,只好應道:“也好,也好,平原君請。”
“許子請。”
須臾,二人來到大廳,平原君安排許清坐下後,立即不好意思的道:“許子,請稍等片刻,容勝更衣之後,咱們再談。”
許清一怔。
平原君將我請來,卻什麼也沒說就去更衣,這莫非是在試探我?
想着,許清立即面無表情的應道:“平原君請自便!”
平原君再此道歉後,這才轉身離去。
接着,許清在平原君離去後,便面無表情的坐在自己席上一動不動,彷彿平原君剛剛的行爲沒有絲毫影響到他。
此時,大廳之外的一個隱蔽地方,趙王何與平原君仔細的觀察着許清。
許久之後,趙王何見許清始終面色不改,這才點頭道:“善,臨危不亂,見辱不怒,賢弟,這正是寡人要找的人。”
趙勝聞言,不禁欣喜道:“能爲大王分憂,這是臣弟的榮幸!”
另一邊,許清等了許久,正當他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突然,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年走了進來,然後大大咧咧的坐在平原君的主位上。
見此,許清臉色一冷,立即呵斥道:“少年,你是何人,竟敢坐在平原君的位置上,難道你家大人沒有教你禮節嗎?”
此時,主位上的趙王何微微錯愕之後,以爲許清是在提醒自己搭救自己。
於是,他立即笑道:“唉,先生說笑了,在下乃是平原君,在自己的府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何不敢了,又如何失禮了?”
“你是平原君?”許清一怔,然後飛快的轉頭向外看了看,卻見廳外不遠處的士卒沒有任何反應,當下大爲震驚道:“你是平原君,那剛剛迎我進府的人是誰?”
趙王何聽到這話,心中頓時大爲失望。
這個許子空有其名,但眼力不行,智慧也不行,反應太慢,機敏不足,就算他口才再好,這也不是他要找的人。
想着,趙王何立即敷衍道:“先生爲何如此之快就將我忘記了呢?剛剛正是我親自將先生迎入府的啊。
本君剛剛只是去換了一件衣服,難道先生就忘記我了。”
許清一怔,十分愕然地道:“你是剛剛迎我入府的平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