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槐在王位上坐下後,向殿中的羣臣開口問道:“諸卿都是爲寡人那逆子來的吧!”
羣臣聽楚王一開口就直呼公子子蘭爲逆子,心下便知,郢都中謠傳的消息,不是謠言而是真的,不然不會如此。
只是一想到楚國突然冒出一個楚王,羣臣全都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等了一會兒。
昭常見景鯉呆在原地沉默不語,便出列道:“大王,臣等方纔剛從宮中離去,就得知郢都中到處都在謠傳公子子蘭在洛邑即位爲王的消息,故才緊急入宮求見大王。”
衆人聞言,皆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熊槐見大家全是爲此事而來,點了點頭,向陳軫問道:“陳卿,說說看,具體是什麼情況!”
“唯!”陳軫一拱手,接着開口道:“大王,洛邑那邊傳來的消息,數日前公子子蘭在周天子的冊封下,在六國之君的見證下,已經宣佈正式即楚王位。接着,六國之君打着護送楚王回國的旗號,從兩週調出兩萬周軍護送公子子蘭前往陳地。”
“陳地?”熊槐一怔,心中大感驚訝,不由再次問道:“陳卿,消息可曾確認,那逆子真的是去了陳地嗎?”
子蘭從何處回國的消息,對楚國來說,非常重要。
熊槐最擔心的就是各國讓秦韓聯軍護送子蘭回國,因爲此刻正與秦韓聯軍對持的封君們,厭戰之心已經很強烈。
若是子蘭在丹淅之間與那些封君聯絡,熊槐猜測,恐怕不出半月,丹淅防線就將被秦韓聯軍突破。
可若是子蘭在陳地,面對昭雎率領的江淮封君,要想讓他們出賣陳城,引聯軍入楚,恐怕只能徒費口舌,勞而無功。
熊槐不僅對昭雎的忠誠有信心,更對江淮封君的抵抗之心毫不遲疑。
所以,對楚國來說,子蘭去丹淅防線是最危險的,稍微好一點的便是去淮北,最好的情況便是去陳地。
而在熊槐開口的同時,殿中的羣臣也全都難以置信的向陳軫看了過去。
陳軫在衆人的環視中應道:“回大王,臣已經再三確認,公子子蘭的確正在前往陳地的路上。雖然秦國力主讓秦韓聯軍護送公子回國,但是卻被齊趙魏三國拒絕,在三國的力主下,公子子蘭才前往陳地。”
羣臣聞言,頓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要公子子蘭不出現在丹淅,那麼他對楚國的威脅則將微乎其微。
熊槐先是一怔,隨後便反應過來,各國讓子蘭去陳地,顯然不是因爲各國太蠢,而是因爲各國太精明。想着,便“哈哈”大笑道:“寡人早就知道他們六國乃是一盤散沙,矛盾重重,如今看來,果不其然,一步上好的棋,竟然放置在最壞的地方,看來寡人其無憂矣。”
熊槐話音一落,景鯉立即出言道:“這正是說明大王天命所歸,自有神靈庇護,故而六國纔會讓公子子蘭去陳地。”
熊槐聞言哈哈大笑。
羣臣見此,立即跟着道:“大王天命所歸···”
頓了頓,羣臣的恭維聲落下後,熊槐臉上笑意隱去,露出一絲冷意:“傳寡人詔令,公子子蘭不思爲父解憂,不思爲國盡忠,反而在我楚國危難關頭,投靠各國。此等不忠不孝之舉,寡人深恨之。
故,寡人決定剝奪公子子蘭的公子之位,勾去宗族名號,貶爲庶人,以儆效尤。”
羣臣聞言俱是一驚。
貶爲庶人,這不僅是僅次於直接賜死的懲罰,而且還表明楚王與公子子蘭正式斷絕關係。
一些大臣本想勸勸楚王,畢竟公子子蘭一直都在各國控制中,除了自殺,並沒有反抗的於地。
只是一見楚王冷若冰霜的臭臉,頓時無人敢觸楚王的黴頭。
熊槐說完,見羣臣臉色一變,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繼續道:“此時此刻,子蘭已是我楚國叛逆,若是還有人私通子蘭,那就以叛國罪論處。”
說着,熊槐一字一頓的吐出兩個字:“滅族!”
羣臣離去安撫各地封君後,熊槐獨自一人坐在大殿上,看向丹淅防線所在,露出一臉殺氣,惡狠狠低聲罵道:“希望有了子蘭這個榜樣,你們能暫時消停一會兒,否則,寡人連兒子都認了,還會在乎你們!”
接着,又沉默良久,臉上的殺意才漸漸退去。
不多時,李秋進來稟報道:“大王,王后與韓美人在外求見?”
“王后,韓美人!”熊槐一怔,隨後便知她們爲何而來。
想着,熊槐便吩咐道:“讓王后回去吧,就說寡人心情煩亂,想要獨自一人靜靜。另外,讓韓美人也回去,告訴她,子蘭的事情與公子蟣蝨無關,寡人不會遷怒到她的弟弟,寡人依舊還會爲給予公子蟣蝨楚國公子的待遇,讓韓美人勿憂。”
“唯!”
另一邊。
原本已經在景翠的勸說,已經打消推動出兵伐宋念頭的太子橫,在景翠的勸說下,以新年將至爲由,開始代替楚王巡視淮水防線,以避免返回郢都哪一個大漩渦,更是爲了避免他突然反口,對丹淅防線的封君不好交代。
太子橫從壽縣開始,沿着淮水,一面巡視南岸各地,一面以楚王的名義進行勞軍。
太子橫每到一地,全都受到了楚國將士的熱烈歡迎。
而與此同時,江淮的封君們爲了討好太子,更是爲了讓太子出面反對出兵宋國,紛紛獻上大量禮物。
當然,太子橫爲了拉攏江淮的封君,自然也來者不拒,將所有的禮物全都收下,以寬衆人之心,表示自己不再推動伐宋一事。
淮陰城。
太子橫將前來拜會的諸將送走後,看着僅剩的景陽,想起昔日二人一同與其他貴戚打架鬥毆,一同外出遊獵,一同強搶民女,一同徹夜歡飲的場景,不由感慨萬千,嘆道:“景陽啊,時至今日,孤方知治國之難。想起昔日年少的歡樂,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啊!”
景陽勸道:“太子何出此言,如今大王尚在,太子只需緊跟大王的腳步,又有何爲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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