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忑、莊錦語和馬忠豪先後飛上半空,彼此對視,皆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莊錦語俏臉不善,轟鳴聲明顯來自護陣邊緣,極似有人慾破陣而入。但陣法穩固平靜,沒有絲毫受到攻擊的樣子,讓她亦有些驚疑不定。
四人聚攏在一起,邢炎搶先開口:“地羅天女,究竟怎麼回事?白日有魔人現身,如今半夜又有人作亂。我看這莊家並非安穩太平之地啊,讓我等如何安心待在此處?”
馬忠豪不待莊錦語說話,突然出聲道:“稍安勿躁。現在不是指責抱怨的時候。前面似有侍衛過來傳訊,我等且看什麼情況再說。”
衆人循聲望去,果然見內城侍衛頭領急速奔來。見四位上仙皆浮在空中,立刻單膝跪地,朝天空大聲稟報:“報!內城門口出現一陌生男子,自稱名爲褚揚。說魔人挾持了天雲宗競比弟子段飛,命在旦夕。要小人速來報告。小人不知真假,只好先行稟報,請小姐定奪。”
“什麼!!”四人同時一驚。莊錦語顧不得理會侍衛,立刻朝內城城門飛去,,邢炎臉色驚疑不定,亦緊跟着飛去。
馬忠豪吩咐魏忑:“魏道友,速回天雲宗院落探查情況,看看段飛在不在,以及與他有關的人都覈查一遍。”
魏忑點點頭,快速飛下。馬忠豪才皺皺眉,一朝城門趕去。
與莊錦語、邢炎前後腳趕到城門口,馬忠豪已看到瘦成皮包骨頭的褚揚,可憐兮兮又膽戰心驚的來回眺望。心中不由一震,什麼人居然將自己弟子逼到用出逃命手段的程度?亦有些惱火,我紫極東宮的弟子,豈是隨便什麼人都欺負得了的!
褚揚見到馬忠豪過來,頓時發出殺豬似的嚎叫:“師傅,快救命啊。段飛,段飛還在那魔人手裡,快快快去救人。”伸手指着轟鳴聲方向,“我的符陣已被那魔人破掉,再不去救恐怕來不及了。”
旁邊莊錦語一語未發,立刻自儲物戒取出玉笛,飛身向轟鳴處飛去,速度極快,看樣子已用了全力。
邢炎神色變幻不定,前行一步問道:“可曾見我那周赫徒兒?”
褚揚輕蔑瞧了一眼邢炎,感覺這師徒倆果真一個德行,做事只看自己得失,不分場合不辨輕重,做出意外狀:“誰?”
邢炎微滯,暗恨這廝居然裝作不認識自己弟子,不快道:“就是昨日莽牙刀背山上與段飛較技的少年。”
“哦。”褚揚恍然大悟道,“半路似乎見到有個臭蟲跳出來耀武揚威,不過沒看清楚長相,他自己就從山坡滾下去了。”
邢炎慍怒,情知周赫肯定出了狀況,但人家是敵非友,又有馬忠豪在側,不好逼問。冷哼一聲,亦朝城外飛去。
魏忑落下身形,面色難看,對馬忠豪道:“段飛已不再屋中,且那魔道妖女和叫胡斌的追求者亦同時消失。胡斌房中兩個負責監視的侍衛都被點昏,顯然對方早有佈置。”
馬忠豪點點頭:“看來那魔人鐵了心要抓住段飛,不知究竟意欲何爲。走吧,若他對小兄弟另有所圖,估計一時半會性命無虞。”看向褚揚,“你且回住處,待我回來,一併爲你療傷。”
褚揚立刻啄米般點頭:“快去快去,段飛是我過命的兄弟,師傅你無論如何都要救他出來。”
馬忠豪鄭重看了褚揚幾眼,點頭應諾,對魏忑示意,兩人飛天而去。
莊錦語急速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除了深陷地面的大洞,東倒西歪的石林碎屑和樹木殘枝,再也尋不到任何人跡。發了瘋似的將四周探尋一遍,莊錦語驀地停住,地面上殘留着屬於段飛衣衫的碎條,地面上一大灘血跡,周圍更佈滿了沾滿血痕的石塊。顫抖地探出玉手,似欲觸摸,又觸電般縮回來,一張俏臉瞬間佈滿淚痕:“段飛哥哥,你在哪裡?”
馬忠豪與魏忑一同來到,見狀亦眉頭緊鎖。馬忠豪四面觀測一番,再到深陷地面的坑洞處略作探查,皺眉道:“此獠果然兇狠,竟強行破陣而出。從痕跡可以看出,他並未使用法寶,乃是憑修爲蠻力破開。龍谷果然不愧魔道魁首,竟有此等資質的傳人。”
魏忑卻附身粘起地上一滴血漬,回頭對二人道:“我與段飛曾立有天道契約,或許可以借天道感應,尋找他的方位。”
莊錦語聞言大喜,明眸中閃出無限喜悅。馬忠豪亦有點意外地看過來,奇道:“你竟會與他簽了天道契約,如此鄭重?”
魏忑苦笑:“我也不知爲何,與段飛商議競比之事,鬼使神差便做了。想不到今天倒派上了用場。”
閒話不再多說,對莊錦語點點頭,示意她安心。張口吟誦起了天道契約法訣。
另一邊,邢炎在密林叢中發現了全身僵直的周赫,雖沒有受傷,但眼神狠毒,面孔扭曲變形,顯然被恨意衝昏了頭腦。邢炎忍不住暗歎,此子心高氣傲又度量狹窄,這番心魔已生,此後若不毀掉段飛,只怕畢生再無進步可能。
拎起周赫,無心去管段飛的事情,直接飛回住處去了。
太陽終於從東方升起,漫天彩霞雲聚,在衆山拱衛中,將天邊襯托得美不勝收。經過晨露滋潤,大多樹木枝葉清淨,被陽光覆蓋後,閃出粼粼彩光。而樹下因枝葉茂密,卻見不到太多陽光,依舊顯得有些昏暗,某些地方甚至遺留着不少雨後的水窪,泛着絲絲潮氣。
盧環跪在地,將段飛的頭枕在自己腿上,細心地爲他擦去額頭的血漬,取過水囊,輕柔餵了一小口。一路被盧騰挾着風馳電掣,她無法照顧段飛的傷勢,若非自己拼死相爭,狠心的哥哥不知還要飛多久纔會停下來。
輕輕看着昏睡中的男人,盧環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這個呆子明知哥哥對他不安好心,卻依舊對自己這般保護,生怕自己受什麼傷害。一個小小凡人,憑什麼拿出大男子的態度,爲我遮風擋雨;憑什麼有勇氣站在我身前,用血肉之軀爲我這個修真者抵擋一切……呆子!呆子!大顆大顆淚珠滾滾滴落,你是我命中的魔星嗎?還是我前世糾纏不離的業債?無論如何,你在我今世的生命中,註定再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