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腳踩落葉的聲音逐漸靠近,胡斌冷着臉走到兩人身前。身上的痛苦胡斌絲毫不作理會,眼見心愛的女子鍾情別的男人,一步步淪陷,如今更毫無顧忌地貼身照顧,心中的痛苦與恨意如地獄業火炙烤,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彷彿使了全身的力量,幾乎攥碎了拳頭,胡斌從喉嚨裡嘶啞地說出一句話:“環……環兒……盧大人要你過去有話說。”
早已獲知來龍去脈的盧環對他根本理都不理,只認真地幫段飛擦拭傷口,根本把胡斌當做了空氣。
胡斌死死攥了攥拳,深吸口氣,轉身緩步回去。
啪,胡斌身體橫着倒飛出去,遠遠落到地上。盧騰收回腳,不屑地撇撇嘴巴:“廢物,簡單事都做不成,要你何用?”轉而輕快地走到盧環身邊,蹲下來伸手探查段飛身體。
盧環一把扇開盧騰的手,怒視盧騰,嬌斥道:“王八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警告你,除非你將老孃一併殺了,否則別想再碰段飛!”
盧騰擡頭與妹妹對視半晌,邪魅一笑:“想不到你竟認了真。你可看好,他不過區區凡人,壽限不過百年,體內又有魔氣作亂,根本活不了多少時日,哪裡值得你如此傾心?我反倒覺得那胡斌不錯,怎麼說也是修真者,活得夠久,對你又一片癡情,你若同意,絕對會像狗一樣聽話。”
“呸!”盧環立刻羞惱地啐了盧騰一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看你們兩個纔像畜生,無恥加卑鄙,狼狽爲奸沆瀣一氣。”
將段飛的頭輕輕靠在軟草上,眼中神色複雜,貝齒輕咬朱脣,喃喃道:“哥哥,你究竟要對段飛怎樣?爲何對他如此執着不放?你知道我已傾心於他,此生再也忘不掉他,爲何還要這般。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再疼惜環兒了嗎?”
盧騰面色一震,旋即恢復自然,站起身負手遠望,第一次認真回道:“你我兄妹二人自小一起長大,九歲時我將欺辱你的王將之子打成殘廢,被父親親手沉入萬古冰譚受罰。之後我便立誓,永遠將你守護周全,永不再受任何人欺辱,所以我拼命修煉,誓要做魔道第一人!”
盧騰霍地轉身,眼神凌厲,聲音漸高:“可是魔道環境惡劣,競爭殘酷,若我善良,只能做他人口中之食。修行一途,本就充滿血腥與殘酷。若非我突破天道掌控者,橫加阻攔,只怕你早被父親隨意賞賜給下屬!我若不強,怎能護你周全?我若不強,你我如何立足龍谷?我若不強,你如何能肆意玩樂?我若不強,誰來縱容你刁蠻任性?我若不強,你怎生尋找一生摯愛?”
盧環被說得啞口無言,玉手捂住櫻口,大顆大顆淚珠流下。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哥哥,也不知道該如何保護愛人,只曉得今日所流的淚水,比前半生所有的淚水都多。
見盧環俏臉全是淚水,盧騰難得顯出一絲不忍,半蹲下身體,大手撫上盧環黔首,安慰道:“我知你擔心這段飛的安慰,既然你心繫於他,我自會盡量保他性命。只要他好好配合,我甚至可以助他踏入修行,與你長相廝守。”
盧環霍地擡頭,彷彿從絕望中看到了希望,一把抓住盧騰大手,緊張道:“此言當真?你不騙我?”
“傻妹妹,我盧騰可矇騙萬人,可混淆是非黑白,可屠戮無盡,卻唯獨不會欺瞞我唯一的血親妹妹。放心,你這小情人也非普通凡人,身上大有奇異之處,單他身體的恢復能力,只怕比你我都強悍數倍,醒來後你好好與他商議。如今我們先到預定地點如何?”
盧環剛纔芳心大亂,一直未曾察覺,聞言立刻探查段飛頭顱與後背傷口,發現果然癒合甚快,不但自行止住了流血,且迅速結了疤;有些傷勢較輕的部位,已然只餘紅腫,料不過多久便會痊癒。
盧環俏臉露出喜色,想不到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能恢復如斯,讓她驚喜不已。
事不宜遲,安撫好盧環,不願再耽擱時間。盧騰周身化作縷縷輕煙,將盧環段飛二人捲起,順手帶上半靠在樹幹上的胡斌,倏忽一閃,不見蹤跡。
接連兩日修者大戰,將莊家外城雖未遭大肆破壞,但民心不穩,許多百姓紛紛到內城門前求告,請求莊家捉拿禍首,保護外城安寧。莊家自有負責秩序的高層出面,一方面發放大量財物安頓城民情緒,另一方面安排數隊侍衛駐紮外城,全天輪流巡邏警戒,等候莊家天女訊息不提。
顛道人天剛放亮就鬼鬼祟祟回到院中,見天雲宗衆侍衛滿臉警惕駐守各個方位,嚇了一跳,再看橙兒等侍女,亦沒了交頭接耳說私密話的興趣,一個個站在院中沉默不語,更加心頭忐忑。
魏忑與魔人相鬥受傷之事並未瞞他,加上段飛病情發作,聚靈之事變作兩可。老道心疼自己的能石,輾轉反側無法安眠,終究還是捨不得浪費,從後窗偷偷摸摸溜出院子,直奔聚靈陣那邊去了。
聚靈陣的所在極爲偏僻,又隔絕甚密。老道取完能石後將魏忑那一半也順手牽羊拿了,心頭極爲得意。這一番忙活用去了大半夜工夫,恰好錯過了外城的事情。一無所知的老道自然不明白院中諸人爲何如臨大敵,心中倒是極爲警惕,渾以爲魏忑發現了端倪,心中咬牙,爲了後面幾十年的修煉,私偷能石的事情打死不能認賬。
“道長,可有主人的消息?”見顛道人進來,橙兒錯以爲他也跟着魏忑去了,急忙出言相詢,“段飛與那妖女又在何處?”
顛道人一愣,意識還停留在昨晚二人結伴同遊的事上,以爲他們竟一夜未歸,頓時忘了忐忑,吹鬍子瞪眼怒罵:“這對狗男女,忒地不要臉,竟敢這般齷齪苟且,氣煞道爺也!”
橙兒錯以爲顛道人在罵盧環與胡斌,贊同地點點頭,安慰道:“道長莫生氣,我家主人與地羅天女,還有馬使者已經一同追趕而去,想必定有結果。您不如先行進屋休息,說不定不久後還有仰仗之處。”
顛道人聽了驚疑不定,料不到小年輕出去廝混竟惹得三尊大神出動。猜測或許地羅天女知情後吃味,帶人興師動衆尋段飛麻煩去了。也未放在心上,回房後胡亂吃了幾塊點心,上牀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