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再無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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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逼近羅鋒,陳小川看着他的容貌,年幼之時他對自己的點點滴滴又是涌上心頭:在後廚學習廚藝,被他騙下山做工換酒但結果到頭來,都是浮華泡影,曾經的春華之夢,徹底成爲噩夢。

望着陳小川呆愣下來,羅鋒卻是粲然一笑,眼中似透着一抹欣喜,這讓陳小川有些驚訝。

“情這個東西最是害人,你既然下得了手,那便動手吧。苟且偷生這麼多年,堂主的恩情,我都已經還了,即便是死,我也無愧於他!”

聽聞這話,陳小川心中刺痛,眼中淚水打轉,悲聲道:“你無愧於羅生堂主,那你可有愧於我?”

羅鋒心中猛地一顫,望着陳小川淚水婆娑的雙眸,有些心虛,立刻移開視線,不敢再看向他。

他沉默許久,眼中神色變幻無常,望着遠處的湖水,低聲道:“我並不是將你奪來的,那年杏花微雨,我遊歷世間尋找合適的血玉壁宿體,路徑青峰山溪澗,你被人遺棄在那裡。你天賦奇高,引得血玉壁大放光彩,所以,我便帶着你去了靈隱宗。”

此話一出,陳小川腦海之中頓時響起晴天霹靂,翻江倒海,茫然震駭,目光死死的盯着羅鋒,駭道:“你你說什麼,我只是隻是一個孤兒?”

這一刻,他彷彿感覺天旋地轉,眼中淚水奪眶而出。自己竟然是他撿來的,並非是他從親生父母手中奪來,如此一說,若是沒有他,自己根本活不到現在!

見陳小川震驚失神,羅鋒雙眸驟然殺氣涌現,手掌猛地一拍地面,身子豁然飛起,雙掌靈力運轉,勁風如刀,轟然拍在陳小川的胸口!

分神之時,陳小川全然沒有防備,被他一掌震退十幾步,口中鮮血猛地噴出,手中巨闕插入地面,這才穩住身子!

他目光慌亂無措,六神無主,根本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不對,你騙我,你是故意騙我!”

羅鋒並未反駁,只是淡淡一笑,“你說你已經學到了我的絕情,可如此看來,你心中根本還有情。情這個東西,最是害人,你應該感謝我殺了你娘,否則你定然會受到她的牽累!”

他口中又是提起母親,陳小川腦海猛地恢復平靜,母親,是他殺了母親,自己不能被他迷惑,定要殺了他爲母親報仇!

一想到此,陳小川雙眸頓時陰冷無比,右掌緊握劍柄,豁然將神劍拔起,迸射出萬千璀璨劍光,嘶聲怒吼道:“羅鋒,今日我要爲我娘報仇!”

不顧體內的傷勢,他縱身衝飛而起,手中神劍瘋狂劈砍,道道弧光飛射衝撞。

羅鋒失去了寶刀,只能運轉靈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將飛射而來的劍光擋住。他凝望着陳小川,自己受傷遠比他重,這一劍若是刺來,自己根本不敵!

看着陳小川早已褪去曾經青澀的面容,棱角分明,做事果決,羅鋒眼眶亦是有些溼紅。看着飛來的陳小川,彷彿看到了過去,帶着他在山野間奔跑,帶着他嬉戲

曾經的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也將結束,對於自己而言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巨闕神劍極速飛來,在撞至羅鋒身前防禦之時,羅鋒眼中淚水滾落,嘴角微微揚起。這一幕落在陳小川眼中,頓時讓他心中一顫。

不過還未等他來得及反應,羅鋒身前屏障倏然消散,並未阻擋飛來的巨闕,任由它衝飛而來!

陳小川見狀雙眸猛地一脹,但巨闕速度極快,便是在他驚恐的注視下,極速貫體而出!

鮮血噴灑而出,如星星雨滴的飄落,這一劍,已是徹底毀了羅鋒的根基,遊蕩在身體各處的靈力迅速消散,身子無力的摔落在地。

陳小川驚住了心神,呆愣在空中,直至羅鋒落至地面,他才漸漸飛落。望着仰面躺在草地上的羅鋒,鮮血迅速流淌,將四周染成紅色。

腦海中無數影像飛過,最終定格在前往碧海閣時,他在靈隱宗山門前送自己的容貌。在自己踏出靈隱宗的那一刻,早已經註定了,從此勢不兩立

一步步朝羅鋒走去,停站在一旁,望着他口中與胸口汩汩外流的鮮血,羅鋒的臉上依舊是帶着一抹笑容。

此時他體內的生機還未消散,望着陳小川複雜的神色,他心中知道,陳小川自始自終都很是在意自己,正所謂愛之切,恨之深,是自己對不起他。

看着他的臉頰,看着這方蔚藍天空,思緒彷彿回到了從前。

“你自幼聰明乖巧,深得我心,但我知曉你我的宿命,終究是要兩立。可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他氣息漸漸虛弱,陳小川在聽到這句話後,心中猛地一顫,立刻移目至他的面孔,看着他眼角的淚水劃到耳邊。

“直到東海之濱,你沉入東海,那一刻,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痛苦與悔恨。那日暴雨如柱,我嘶聲狂喊你的名字,卻久久沒有回覆。

我潛入海底,將你屍身撈起,但無力將你救回,那一刻的無助,唯有當年無崖子他們攻破羅生堂時纔出現過。

所幸竹風長老趕來,我知他定有辦法將你救活,遂讓你的屍身出現在他的眼前,躲在暗處看着你甦醒,我才離去”

聽着這些話,陳小川眼中的恨意早已經煙消雲散,眼中淚水如若泉涌一般,雙手緊緊握拳,閉目悲聲道:“你既疼愛我,又怎忍心讓我眼睜睜的看着母親死在眼前?”

羅鋒並未回答,反正他已經要死了,無論是愛是恨,都再無任何關係

“羅鋒,你可知道,羅生堂早已經四分五裂,我已經知曉第四壇主便是洪長老,他與夏侯淵早就已經和我聯手,羅生堂的失敗,已成定局!”

陳小川此話一出,羅鋒雙瞳頓時驚駭無比,氣血涌上心頭,瞪大了雙眸緊盯着陳小川,想要說什麼,但口中卻是堵着一口氣,再難說出。

他吃力的伸手拽住陳小川的衣角,兩鬢青筋突兀,口中模糊不清道:“不不”

陳小川見狀眉頭微皺,以爲他不想讓自己殺姬三公子,“姬三公子若願解散羅生堂,我絕不會爲難他,若是不許”眼中募得閃爍着一股寒光,到時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掙扎片刻,羅鋒體內的生氣倏然消散,緊緊拽着衣角的手掌漸漸無力,堵在喉間的那口氣最終吐出,終究是,再無反應。

看到他已經隕落,陳小川心中不僅不喜,反而更加悲痛。

父親、母親、徐師傅、張師兄、白芷小師姐、靈隱宗這一個個印記都離自己而去,往後餘生,再無來處,只剩歸途

他緩緩蹲下身子,看着他死不瞑目的雙眼,伸手將其閉上,心中哽咽悲傷。

“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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