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鬼部族喚醒妖祖之時,九洲各派這處也是在有條不紊準備着。
各派洞天真人得了紫清靈機之後,大多都是在煉化此物,而有望洞天的弟子門人,也俱在各家師長安排看護之下小心修持,運化外藥,以圖更進一步。
這些年來,在土著生靈相助之下,九洲修士找到了不少可做替用的外藥,雖與原先有所差別,但只要稍加煉化,取用之時便不妨礙修行,甚至有個別之物,效用遠勝原來所用。
這也在情理之中,天地萬物多是得靈機而蘊化而成,此間靈機既可爲修士所用,外藥當也如此,縱然有所差別,卻也不會懸殊太大。
張衍這日並未去得虛天之外,而是下得山海界,命人把姜崢喚了過來,隨後帶着他入得小界之中。最後來至一處樹木蒼鬱的山嶺上,放聲言道:“荊倉道友可在?”
山頭寶光大現,而後一座六角宮闕飄了出來,再是一晃,便化作一名枯眉皓首的灰袍老道,他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
靈崖上人已死,他去了執念妄意,已是與驚辰天宮合化一體,便說此寶真靈也不過了。
張衍還了一禮,道:“荊倉道友,今日貧道是爲這徒兒來此。”
姜崢也是上來一禮,道:“見過老祖。”
荊倉老祖看了他一眼,笑言道:“道友這弟子繼傳了我門下功法,若有成就,對爲老道也頗有好處,便爲老道自家着想,也會傾力助他。”
張衍頜首道:“那便拜託道友了。”
荊倉老祖轉過頭,對姜崢言道:“我原身早已飛昇而去,而今這分魂將借氣於你,並引動驚辰天宮之中一縷真意供你參悟,你能領會多少,就全看你自身了。”
姜崢言道:“弟子明白。”
荊倉老祖道:“你可想清楚了。此中極是兇險,神意一旦渡入你身,可引動千般念頭,萬般思緒。若是耗盡之後,你仍是參悟不透,必陷渾噩不明之中,便以張真人的本事,也難以救得你出來。而你實際只需尋一件真器,卻同樣也可以下法成就。”
姜崢神情肅穆道:“弟子已是想清楚了,還望老祖成全。”
張衍微微一笑,若是方纔姜錚言語所動,內心搖擺不定,那才當真可能失敗,而唯有自身心性堅穩,才能不致沉陷迷障之中。
他一甩袖,幾縷紫氣飛去荊倉老祖面前,道:“道友。這縷清靈之氣,當能能助那縷神意維持得長久些、“
荊倉老祖動容道:“紫清靈機?”
他知此氣採攝不易,吸了口氣,鄭重言道:“老道必盡力而爲,不過道友這弟子若是百年之後還不見醒轉,那便是無可成法了。”
張衍點了點頭,淡聲道:“一切看他自身緣法了。”
荊倉老祖不再多言,把身一晃,化爲一縷清氣,往姜崢飛來。後者站着不動,任由其入得自己眉心之中,隨後緩緩盤膝坐下。
張衍一卷袖,就帶着他出了小界。回了渡真殿中,並安頓在了一處島洲洞府之內,而後打了一法訣出去,喚來方圓數千裡內所有墨蛟,令此處護法,這才踏雲煙而起。往外而來。
方纔到得殿門之外,卻覺一陣氣機躁動,他回身望去,就見晝空殿中火光騰騰,此是氣機顯揚之象,不難看出,此定是有修士在試圖衝破境關,成就洞天。
他略一思索,晝空殿中修行火法,又功行到得此般地步的,也唯有杜德一人而已,不過眼下還是氣機升騰之時,是成是敗,還無法看出,要等結果出來,或許要在數年乃至十餘載之後了,他一抖袖,就化清光上得雲空,倏忽不見。
兩載之後,西空絕域坍傾原。
天鬼部烘羨氏自從祖部遷徙出來之後,便世代於此處鎮守。
因得炅蟄傳諭,經過兩載籌備,已是把分散四方的族人聚集起來,準備爲王前驅,先一步前往北天寒淵落腳。
同時與他們一起動身的,還有燦氏與熗氏兩部,不過三家疆域相隔較遠,彼此並不照面。
此刻族王烘羨里正帶領族中族老候在宮城之前,按照先前約定,祖部會在今日把那世鑑塔送來。
烘羨氏非是山陽氏,族中只他一個堪比妖聖而已,要是沒有世鑑塔守禦,不說天外修士,就是北天寒淵之上那些妖魔異類足夠讓他們滅族了。
只是等了許久之後,祖部之人卻遲遲未至,一名族老有些擔憂,問道:“王上,果然會把世鑑塔送來麼?”
烘羨裡卻很是沉得住氣,道:“若不如此,本王又怎會答應祖部?這等事,祖部是不會以玩笑事之的。”
他朝四下張望了一下,“本王知曉族中有不人不願捨棄腳下疆土,雖本王遷去北天寒淵,但你等需知曉,祖部能守住王城,便是因爲有了世鑑塔,等我烘羨氏也有此物,所能佔下的地界足勝眼前數倍,自此之後,也再也無需擔心族外妖魔傷族衆了,只需百十年,便可成得一方大部。”
他聲音隆隆傳出,大原之上每一人都是清晰可聞,似乎爲他話語所鼓舞,數百萬部衆都是竭力呼喊出聲。
似乎要應和於他,天中忽然雲霧一分,而後隨着光華閃動,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天穹之上。
衆人仰頭看去,此物望去像是一頭八臂蜘蛛,稍有見識之人便不能認出,族部之中極爲又名的“旦行飛蛛車”,傳聞有承山運海之能。
天鬼部族並無煉造法器之能,但萬餘年以來,由於持續不斷剿殺敗亡到此界的修士,再加上天外勢力賜賞,着實得來不少好物,如煉寂身上所攜法寶,再如眼前蜘蛛飛車,都是如此來得來。
那飛蜘車很快降落在平原之上,隨八臂放平,就數十名巨人背扛着一座座白玉高塔,邁着沉重步伐自車中出來,
“世鑑塔!是世鑑塔!”
烘羨裡和一衆族老都是大喜不已,祖部果然未曾食言,將此物送來了。
這時舟上雲臺一起,一名赤袍老者出現在了衆人目光之中。
烘羨裡一見,卻是大吃一驚,道:“燧青長老?”他趕忙率得族中長老上前,伏地叩拜,誠惶誠恐道:“烘羨下部見過上部長老。”
天鬼部等級森嚴,烘羨部族丁口不過數百萬,莫說與祖部相比,就是一些大部也遠有不如,在數千部族之中,也只能排在末等,地位天差地別,就算他實力堪比妖聖,在祖部長老面前也需行跪拜之禮。
燧青兼站在上方,居高臨下看來,神色嚴肅道:“烘羨族主,此回兼奉王上之命送得世鑑塔到此,大塔共是三十三座,小昕塔千餘,你到北天寒淵之後,需得儘快將之佈置妥當,好迎候族中大部到來。”
烘羨裡叩頭道:“下部領命。”
燧青兼看他恭順,神情略微緩和,他向身邊侍從示意一下,立刻有人敲動大鼓,而後就見十餘頭千丈大小云鯨自天落下。
天鬼部曾馴服了數個雲鯨部族,當年山陽氏往北天寒淵時,以爲防備其將來不聽號令,祖部便將一頭鯨王禁錮此洲在處隱秘地界中,未想眼下卻是有了用處。
“這雲鯨可送你部前往北天寒淵之上,烘羨族主,莫要耽擱,儘快啓程吧。”
烘羨裡一見大喜,若是按照正常步驟,部族要去往北天寒淵就要至少要十多年,不過有云鯨相助,則短短片刻之內,就可達到那處,忙道:“下部早已準備穩妥,這便可以動身。”
他一聲令下,舉族上下,皆是往雲鯨身上行去,但雖只百萬之衆,卻足足用了半月時間,方纔全數上得鯨背,此時雲鯨身上便有陣陣雲霧興起,待散去之後,原地已是空無一物。
也就是同一日中,燦、熗兩氏也是同樣乘渡雲鯨,去往北天寒淵。
只是他並不知曉,兩洲之中,此刻正埋有一張幾乎遮蔽青天的錦繡大圖,此寶感得有外物慾挪遁虛空,卻是立刻發動,俱是將之轉去了亂空界域之中,到了那處,尋常天鬼族衆毫無生還可能,而似烘羨裡之流,若是運氣好,壽數又未耗盡,或還能千百年後還能再轉了出來。
三個部族憑空消失不見,等到祖部察覺到不對時,已是數月之後了。
“怎會如此?”
燧青兼皺眉不已,三部覆亡,上千萬族人不見影蹤,在眼裡也不過只是小事一樁,可是整整上百座世鑑塔不見影蹤,卻讓他心痛不已。
族王表情無有多大變化,沉思片刻,道:“倒是看輕了對手。”
燧青兼一驚,道:“王上是說這些天外修士做得手腳?”
炅蟄淡淡道:“若不是他們,何人有這等本事?”
燧青兼皺眉道:“如此說來,去往北天寒淵卻是無法乘渡雲鯨了?那隻能借用往日得來的法器了。“
炅蟄搖頭道:“不可,其等既有法門對付轉挪之術,未必不能對付法器。”
燧青兼慌道:“那該如何是好?”
炅蟄看向宮殿之外,神情之中有一絲凝重,在他看來,這總是有辦法可想的,他更擔心的是,諸部聽得此事後,先前態度可能會有所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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