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在那裡思量時,心下忽然有所感應,發現是旦易等人尋了過來。
他知曉這恐怕是三人察覺到了天外陡然又多出了一個莫大界域,且有他分身在內,看去與他似是有所牽連,故是纔來問詢。
他神意一動,霎時遁去莫名,見旦易、乙道人、傅青名俱已落身此間,在與三人見禮後,便道:“關於此處界域,貧道也正要與幾位道友說及。”
他將這裡情形揀了一些較爲重要的,說了一個大概,隨後又言:“先前布須天種種古怪之事,應便是此人所爲,其人現今深藏在這萬闕星流之內,爲消弭這個禍患,我等就必得將此方天地拿了下來。”
傅青名肅然道:“若真是此人作祟,那的確不能放過,若爲此事,我餘寰之下,諸界修道之人可任憑道友諭令驅使。”
旦易和乙道人各是點頭,不過他們座下也沒有幾個弟子,其中大半都是功行不足,所以此事只能依靠九洲及餘寰門下去解決了。
張衍道:“那背後之人被如今被我牽制,暫時無法出來攪擾,但是有一事不得不防,那太一金珠,雖是而今忍耐不動,可一定是會出來再生事端的,我意趁此功行精進之時,將之解決了。”
他原先法力雖也無窮無盡,但畢竟不是真正歸於自己,並無法做到心神意氣相通,所以當中實際有一層隔閡的,而如今運用起來,卻是圓轉自在,再無滯礙。
若說以往他只能正面對抗太一金珠,但並無法取得什麼優勢,那麼以現在實力,就可以真正壓過其一頭了,
當然,若是太一金珠願意被人祭煉,能發揮出全部威能,那麼仍是無法抵敵的。
雖說這個可能極其微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而既然他現在有能力鎮壓此僚,那不如趁早解決了,以免拖延下去又有什麼變數。
尤其他在防備一事,那背後之人若與太一金珠勾結起來,又該如何?
這並不是他平白無故的擔憂,他還沒有忘記,此人先前通過某種手段影響了無情道衆,假設其與這幾人聯手,或者乾脆和太一金珠走到一處,那麼事情將更加棘手。
旦易道:“似無情道、先天妖魔、還有域外天魔三家,道友又準備如何處置?”
張衍笑了笑,言道:“這一紀曆雖我仍是以我人道爲主宰,但當也容得下外道相存,此輩可暫且不動。”
他並不準備滅盡此輩,當然原因並不是表面所說的這些,因爲有這幾方勢力存在,每次因果殺劫糾纏,玄石纔會入世顯化,不至於如第二紀曆一般,遲遲不顯,這樣固然保持人道地位不變,也沒了外部威脅,可自己也是變成了一潭死水,後來一個大劫到來,就徹底崩塌。
旦易點點頭,顯然他也是如此意思,這時他神情略顯慎重,問道:“這回對上太一金珠,道友可有把握?”
張衍微笑道:“只是眼下,當無問題。”
旦易道:“那道友需我等做什麼?”
張衍看了看三人,道:“太一金珠威勢非凡,難以殺滅,只能鎮壓,此比擊敗此僚更是困難,還請諸位道友助我看住那幾方,以免出得意外。”
旦易鄭重回應,道:“道友放心,我等必盯緊此事。”
張衍點首道:“那就拜託三位了。
在與三人別過後,他神意自裡退出,隨後便開始考慮起對付太一金珠一事。
正如他方纔所言,太一金珠固是可擊敗,但是要想鎮壓起來,那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若是可以,他寧願晚些時候,等有了足夠的把握的時候再動手。
可此事越往後推延,越是有發生可能,所以他在思量,在真正發動之前,是否能在短時內把功行申通再稍作提升。
他心意一轉,霎時之間,就來到了鯤府之內。
在得了金簡之後,他曾有所感覺,自己若不至三重境中,那麼在這裡也是得不到任何幫助了。
不過現在,自己已然是邁過這個障礙,要是再往下去,那就是真正上境了。所以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到此一轉,看是否能從這裡找到一些收穫。
他腳下一轉,來至一座山峰之上,隨後閉目感應,
可是這一回,直到許久之後,也沒有任何場景或是物事現出,更是沒有什麼機緣降下,心中頓時明白,自己此刻功行應該已是觸摸到了鯤府的真正上限,這裡對自己的確是沒有什麼太大幫助了。
不過要繼續往上走,倒不是沒有線索,其中一個辦法,就是繼續往布須天深處探詢,還有一個,就是找尋到那背後之人,他有種感覺,其人一定知曉不少隱秘。
他掃視此間一眼,既然在這裡找不到對自己有幫助的東西,那只有去別處想辦法了,於是自鯤府退了出來,再是一轉念,意識卻是落到了那力道之軀上。
他感受了一下,隨着莫名之物的灌注,此身功行修爲增長極快,只是眼前還看不到盡頭,此身仿若無底虛淵,源源不斷吞奪外藥,連他自己也是無從知曉,到底何日纔會積蓄到引發變化的境地。
前番幾次對抗太一金珠時,除了氣道法力之外,還有力道之軀的助力,可現在僅憑氣道就可以與對抗了,再加上力道之身,若是謀劃得當,當是可以鎮壓此物。
不過若是失敗,以後機會當是更小,所以要儘可能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他想到這裡,又是看去布須天中,最後落在了智氏身上。
這一先天至寶直到現在還沒有氣機凝實,成就真正至寶,其中固然有入世時日短暫的緣故,可最大原因,還是其自身對此有所牴觸,顯是其也知道,自己一旦走到這一步,很可能就逃不了被大能駕馭的下場。
智氏此刻正在柎部之上的樹屋之中觀書,他性情平和,只求無事,自從有了張衍賜法,遮去了自身氣機後,就再不復之前整日擔憂模樣了,日子過得頗爲安逸。
只是這時,他忽有所覺,隨即神情一緊,從榻上翻起,走到了外間,見是站有一個玄袍道人,趕忙上前一拜,恭敬言道:“拜見玄元道尊。”他試着問道:“道尊來尋在下,可是有事交代麼?”
張衍頜首道:“確有一事,太一金珠幾番作亂天地,此番我欲對付此僚,故來找尋道友。”
智氏瞪大眼,一下變得很是緊張,道:“這,在下氣機未凝,恐怕尚不足以與太一抗衡……”
張衍笑了一笑,道:“正是道友氣機未能之前方能助我。”
智氏有些不解,對他拜了一拜,道:“在下愚鈍,道尊可否明示?”
張衍道:“先天至寶之間自有感應,你若氣機凝成,就算我那法訣也遮掩不住,太一金珠定會有所察覺,他爲自己獨尊天地,怎麼也不會容你,到時必定千方百計壞你功果,而他若敢動,我便可出手拿他。”
智氏立刻明白了,道:“道尊不是要在下真正氣機凝就,而是要藉此引得太一金珠主動上門來投?”
張衍點首道:“正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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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氏躬身一揖,道:“若如此,在下願意出力。“他也不糊塗,知道這個事情推諉不得,那還不如爽快應下,想了一想,又問道:“不知在下該何時去爲?”
張衍道:“道友這些天可先做些準備,待時機一至,我自會通傳於你。”
虛空元海,妙空界。
白微本在潛修,只是天外陡然多了一方天地,也是引起了他注意,不由看了過去,只是這時,他神情一動,因爲這些景象,與他曾看到一部分畫面極爲相似。
“果然來了。”
他心下轉念,此若爲真,那麼當日看到的後來之事也極有可能出現,不由盤算起來,在那裡量取得失,許久之後,他嘆一聲,自語道:“天機還是不明,且再等一等上吧。”
他本待繼續修持,可過去未有多時,殿中忽然金光一閃,太一道人顯形於他面前,只是其神情極爲陰沉。
白微對太一道人每次到來都不打招呼很是不悅,可他未曾表現出來,站在打個稽首,道:“道友怎麼來了,可是有事麼?”
太一道人看了看他,哼了一聲,道:“天外如此大的動靜,我卻不信廣勝天尊未曾發現。”
隨着萬闕星流現出,他亦是感到了一陣強烈不安,似預感到到即將發生什麼事,這纔來至此處,尋求解決此法。
白微平靜道:“那大約是人道元尊弄出來的,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太一道人很是煩躁,道:“這裡面定是發生了我等不知之事!人道必是有什麼大動作!”
白微淡淡道:“那又如何,如今我等無力與人道對抗,若是人道願意去做他事,而不是把目光放到我輩身上,那是好事。”
太一道人盯着他道:“莫非你不曾發現,那張道人的氣機又似強盛了許多麼?”
白微沉吟一下,實際上張衍氣機與當日相比,沒有什麼本質上的變化,但是他的確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很有可能是功行精深,本來張衍功行就已能太一金珠正面相抗衡,要是再有精進,那就十分可怕了,也難怪太一道人如此不安。
只是自前次戰敗後,因怕人道殺過來,他已是準備好了退路,而在見到那莫名景象之後,自認爲尋到了破局之機,更不似之前那般彷徨了,故是他道:“不管此人如何,我都無力對敵,除非道友……”
太一道人冷冷看他一眼,他是絕然不會被人祭煉的,只是他也知曉,除此外也的確沒有辦法對付張衍,再談下去也無意義,哼了一聲,就此遁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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