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虛空之母那裡得來的辦法其實也是簡單,那混怪有陰陽兩神,其變幻去了虛幻之中後,但是處於現世的一面,也即是陽神漸漸沉睡了下去,而是以陰神那一面則覺醒過來,而此神一旦成爲主導,就會千方百計延長自身的存在,這也所以此怪少爲人見的緣故。
敖勺等人現下也是知曉,只需將此怪陽神一面喚醒,那就不難令從虛幻之中遁回現世。
要做到這一點說易不易,說難不難。
現世之人只要有強烈意願,並被這神怪感受到,那麼就有機會將之喚了出來。
只此怪有一個特點,其很少挪動存身地界。所以通常情況下,就算被人呼喚出來,也仍是停駐在原處,不肯挪動地界。
要是那呼喚之人不在一處,那自然無法見到此怪了。等到那意願念頭一消,此怪就又退去了,所以這裡關鍵,就是拿定其曾經遁隱之處。
好在三人早是確定了方位落處,看起來最難的一點卻是解決了。但若不是裘衝在此堅持查看,也很可能就這麼忽略了過去。
連渡覺四劫大修尚且如此,更何況他人,所以這個方法也實際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有用。
裘衝在另敖勺、成笠衣兩人商議穩妥後,就於立定虛空,開始凝神呼喚起來。
他不知此事能否一次成功,爲免入至虛幻的混怪就此脫離了自身感應,所以同時也是在不停推算。
許久之後,敖勺、成笠衣二人神情微動,他們已然察覺到,有一股晦澀氣機正緩緩自身邊浮現,若無意外,應該是那混怪受得呼喚,將要遁入現世了。
同一時刻,一團難以辨別的模糊身影也是漸漸從虛空之中透顯出來,可是還未等其完全現身,忽然間,虛空之中又有異動,就見一道道形似流火星光之物自遠空飛射而來。
敖勺一皺眉,凝神看去,卻發現一大羣頭尖尾細,通體熒光神怪,看去當正巧是途徑此處,其族羣龐大,恐怕有億兆之衆,若是不做避讓,那麼用不了多久,就會撞上了他們。
成笠衣冷笑一聲,道:“我便知曉無有那麼簡單。”
虛空之母受限於此界之中的天理規矩,在被祭獻求問之後,其必然是要給出準確答案的,不會有絲毫作假,可這不表明在其後過程中不會作弄什麼手段。
魏子宏之前在書信之上也是刻意言明瞭這一點,要三人加以提防,他們也是記在了心裡,此刻這些東西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再他們將要把混怪引出來時方纔出現,要說背後無人推動,他們是絕然不信的。
敖勺道:“此便交由敖某來處置吧。”
他自袖中取了一隻兜羅出來,稍稍一分,就一金一墨兩道光芒,隨後起指在墨色光華之上一撥,便見此光驟然飛出,落至那些神怪之中,霎時間,仿若水中入墨,暈染開來,將那些神怪大片大片淹沒進去,不過幾個呼吸之後,便盡數籠罩在內。
他再是一招手,那墨光飛了回來,隨後重又送回了袖中。
雖是他輕描淡寫將這些神怪掃蕩了,可他卻是發現,經此一遭,那混怪卻似是受到了干涉,本來已是呼之欲出,現在卻又退縮了回去,不覺皺眉道:“裘道友,如何了?”
裘衝沉聲道:“那些神怪氣機似令混怪有所警覺,其又是退了回去,縱然我作法迴避,也是無用,看來需得重作努力了。”
成笠衣道:“此是我等疏忽了,該當做一番佈置纔是,以免重蹈覆轍。”
敖勺點了點頭,實則此次倒也不怪他們失算,以三人修爲,在虛空之行進,神怪無不退避,從來還沒有自己一頭撞上來的。方纔只是一直在警惕來自上層的干擾,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神怪突然殺了出來。
裘衝道:“不妨事,我等已是知曉了此間關竅,便又些許攪擾,也算不得什麼,終能將此怪引出。”
他心中也是有數,除非此刻有大能出手將他們都是殺死,否則這些也只是小動作而已,終究是無法阻止他們的。
三人這次在外放出了數個法力分身出去,如今就算再有神怪到來,也可遠遠解決,不至於再波及到此處。
本來在這裡設下一個陣法就能解決一切了,但是這個建議最後否定了,生怕有此存在,會使得混怪有所警惕,不肯再入得現世之中。
在佈置穩妥之後,裘衝再度嘗試呼喚。
這一次卻比上回順利許多,等了沒有多久,一團模糊身影再度浮現而出,此過程中也再也沒有任何外來攪擾,不久之後,這神怪就整個現出在三人眼前。
此是一團沒有形狀,仿若濃稠泥團的物事,在時時扭動之中,而在外圍,則有一縷縷形若絲絛的氣霧飄動圍繞,在幾個呼吸之後,就有一團亮光在當中綻開,望去好若兩界門戶,隨後便見一身形魁偉之人自裡緩緩浮現出來。
世萬鬃躲藏在混怪身軀之內,就陷入了半昏半夢之中,他根本察覺不到外間變動,也不知道自己在裡究竟待了多久,忽然血脈異動,忽然醒了過來,稍一察看,知是自己又是再次回得現世,不覺欣喜不已。他本來還想查看一下到底過去了多久,可沒想目光一轉,卻是神情陡變。
裘衝並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打個稽首,道:“世宗主,久違了。”
世萬鬃神情沉沉,他很是不解道:“諸位是如何尋到我的?”
敖勺並未多做解釋,只冷聲道:“到了眼前,再糾纏這些又有何用?今我不說多餘之言,只問尊駕可願降順於我,若得願意,自可免去一場災劫。”
世萬鬃心中一動,不由開始盤算起來。
他清楚的很,對方能找上來,融宗肯定已是蕩然無存了,再加上魔神信衆咄咄逼人,眼看着萬闕星流的勢力一個個接着被剷除,現在投附過去,無疑是明智之選,而且最主要的是,這樣性命也是保住了。
可想到這裡,又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要是這些魔神信衆是以虛言欺他,並用他去攻打其餘地界,等到差不多利用完了,再隨意找個藉口,將他送去死地,那又該如何辦?
不知不覺間,這個念頭就佔了上風。
實際他若冷靜理智一些,那麼完全可以在此提出異議,並要求雙方立下法契,要是實在談不攏,那麼再動手也是不遲。
可現在他卻是被這一股執念所左右,根本沒有去考慮這些,越想越是認爲對方不過是虛言拿捏自己,念及此處,其兩目之中也是多出了一股戾氣。
裘衝見他神氣忽變,眸泛兇光,搖頭嘆道:“不修道功,心性不純,以至神竅迷堵,靈臺矇蔽,也該是你有此一劫,誰人也救不了你,”他神意傳言道:“兩位道友,莫與他多言了,動手便好。”
成笠衣心思一轉,凝神看去,世萬鬃身上頓時有一道道未來之象延展開來,上一次被後者走脫之後,爲防備再祭出這一招,三人已是有了對敵之法,就是不惜神意元氣,推算出其將要逃生那一線未來因果,再設法將之截斷,就可將其阻住。
不過世萬鬃此刻已是沒有這等本事了,前次所爲,乃是自百千化身之中求取一變,現在他不過區區數十化身,就算再祭此法,也只會被人輕易算定,所以根本不敢用了出來。
他擡頭一吸,引來一口冥空神精,頓時身化流光,往外疾衝,試圖逃竄出去,然而這時,他卻是身軀一沉,竟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拿住,他掙扎了一下,見是走不脫,他嘿了一聲,霎時吧身軀一長,化作一頭形似犀象之物,此是神怪“啓陸”,能堅身不催之能。
可他方纔變化出來,就見頭上多了一面寶鏡,一道光華自上照下,落至身上,隨後神氣頹敗,肌皮灰敗,竟是漸作老邁,好似一瞬間被轉至萬千載後。
他不禁心頭大駭,因是無法分辨此是幻象還是真實,急急再是一變,這一回頭長鬚赤蟲,此是神怪“刺毒”,其運煉冥空神精之速,乃是其餘神怪數十倍,守禦之力卻是了得,可在敖勺等三人法力轟擊之下,眨眼間就被打得渾身破爛,於是再次做了一個變化,可方一出來,又被打散。
這些神通變化若能合到一處,或許敖勺等三人拿他沒有辦法,可他每每只能變化出一種,這就顯得太過單薄了,根本無法同時應對三名大能,無論飛遁挪移,還是攻守兩端,都是存有再是顯眼不過的破綻。
反觀三人這一邊,因是始終有一人觀望其未來變化之象,再有神意推算,是以總是是能找出正確對策,在世萬鬃把所有變化都是演化過一遍後,再是沒了手段,被牢牢禁束在了原地,敖勺見時機已是成熟,抖手仍出一枚晶石,但見清光一起,便將之收入其中。他笑了一笑,道:“終是將此僚拿住了。”
裘衝捋須道:“我等似是漏了一物。”
敖勺一思,道:“道友莫非是說那護法神怪?”
裘衝點頭道:“正是,融宗當是有一頭護法神怪,當是被此僚帶走了,現下卻不見放了出來,這恐有後患。”
成笠衣不在意道:“此僚已被捉住,回去之後,自可設法問了出來。”
裘衝一思,也覺如此,不管如何,這回捉了世萬鬃,總是要回去給個交代,於是不再糾纏於此,各起神通遁挪,齊往九臺宮城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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