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姐妹見得是同門到來,便和岑驍自宮觀之內出來相迎。
到了外間,便見有墨雲滾滾而來,內中顯出一駕華麗龍車,前方有十六條墨龍在前牽引,後面則有十數座雲筏跟隨,上站千多名侍從。
少頃,便見這龍車緩緩降落在了山前,魏子宏與元景清二人一同下了車駕,行了過來。
到了宮門之前,魏子宏上來鄭重一禮,道:“兩位師姐安好。”
元景清也是打一個稽首。
汪氏姐妹萬福回禮,道:“魏師弟有禮,元師弟有禮。”
待幾人各是見過禮後,汪采薇道:“兩位師弟遠來是客,還請裡面安坐。”
魏、元二人隨汪氏姐妹進入得正堂,各安其位坐下,稍過片刻,就有侍女過來奉上清茶。
魏子宏這時看了看四周,笑道:“兩位師姐新立洞府,門下恐怕少聽用之人,師弟此次帶了千多名侍從來,以方便師姐使喚。”
他瑤陰門下有不少妖修,不過他知道汪氏姐妹甚少驅用妖魔之輩,所以今次帶來的侍婢俱是人身。
彼此都是同門,只是一些侍從,倒也沒什麼好客氣的,汪采薇點首道:“那便多謝師弟了。”
汪采薇囑咐了一聲,喬菁走了出去,沒有多久,就將衆多侍女帶來進來,並很快安置了下去。
先前汪氏姐妹雖也從白芒山水府帶來了數十名侍婢,但是爲了日後方便,這座宮觀一開始便起得甚大,區區數十人顯然不可能全數照應得過來的,很多地界都是空空蕩蕩,現在多了千多人出來,卻是能平添不少生氣。
魏子宏笑道:“方纔那位師侄似是大師姐弟子?”
汪采薇道:“我姐妹未復識憶之前,這位喬師侄對我等多有照拂,她性情也是不差,而我等弟子都已是不在,近前無人,故是問師姐要了過來。”
她們姐妹以往也收了不少弟子,可哪怕成就最高的,也是止步於元嬰,現在也一樣在轉生之中,她們自家功行未復,卻還無法尋了回來。至於再往下三代弟子,卻是隔了一層了,她們不會再去過問。
元景清此刻拿出一隻玉匣,擺在案上,道:“此是小弟遊歷昆始洲陸時採集得來的上好寶材,還有一些宗門這些年來的敬獻,小弟一時用不上,想來師姐這裡當是有用的。”
汪採婷欣然接下,道:“那就謝過師弟了。”
她們取回的香囊之中有不少以往使用過的法寶,不過大多數都是化丹之後所用,早前所用都多數轉贈給門下弟子了。除卻那些上好寶材,宗門所予的這些正好彌補眼前不足。
雖說在人道疆域之內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這點寶物在禁制大陣面前也是微不足道,可也不能因此省略了這些,因爲你修道前路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哪怕多一分助力都是好的。
當然,她們真要用到,也是不難得來,只是同門之間相贈,卻不能如此衡量,況且上好寶材都是元景清親手採來,這裡意義自然又是不同。
寒暄幾句後,同門之間各是說及別後之事,說到感懷之處,一時都是唏噓不已。
魏子宏感慨道:“當年在昭幽天池之時,我同門九人在恩師門下一同修行問道,何等逍遙快意,可惜而今再是不復以往光景了。”
元景清道:“只要諸位同門都有向道之心,能問天理,那麼便是遠隔萬界,也如在近前眼前。”
汪采薇輕輕點首道:“元師弟說得是,若我們都能得攀上境,想來恩師也是歡喜的。”
岑驍道:“而今二師兄和五師兄都在閉關之中,唯願他們可以順利渡過關門。”
魏子宏這時不禁想到了韓佐成,嘆道:“韓師弟如今尚在轉生,也不知何時方能歸來。“
幾位師兄弟中,他與韓佐成的交情算是不錯,韓佐成本來資質尚可,可因爲種種原因,沒有了上進之心,這才耽誤了自身,與汪氏姐妹努力過後無望卻是大爲不同。
元景清道:“韓師兄的後輩卻是不差,其中一個子嗣已然修至洞天之境,還有一個孫輩前番曾在恩師座下做了一番大事,算是俊才。”
幾人正說話間,卻聽得外間傳來一聲呼嘯之音,這分明是有玄門中人遁空到此,只是修爲並不高。
汪采薇關照道:“喬師侄,勞煩你出去一觀,是哪一位同道至此。”
喬菁領命去了,到了門外,卻見那裡站着一名俊朗挺拔的年輕修士,身上氣機頗正,一望而知是玄門正宗,她萬福一禮,問道:“這位道友自何處來?”
那年輕修士認真回禮,道:“在下歸靈派弟子樂衝,掌門恩師聽聞兩位師伯迴歸山門,本當前來相賀,只現在恩師正在閉關之中,無法親至,故是命弟子送來呈上賀禮。”
喬菁是知道歸靈派的,此派雖非是東華洲玄門宗派,可也是九洲諸派之一,尤其如今掌門,傳聞自小就在祖師座下修道,幾可以視作自家人,她道:“那道兄請在此相候,待我去稟明兩位師叔、”
樂衝拱手道:“有勞。”
喬菁當即回宮稟告,汪采薇聞聽,道:“原來是審師弟前來相賀,喚那位師侄進來吧。”
樂衝不一會兒就被喚到堂上。
他進來之後,往座上一看,卻是心頭一震。
他能被審峒派來此地,眼力自是不差,一眼便認出了魏子宏和元景清二人。這兩位都是斬去了凡身的上真,他自忖平日一個都難見到,沒想在此居然一下見到兩個,而其餘幾位雖道行未復,可也俱是道祖親傳,將來想是都能登臨上境的,想到這裡,心中頓時多了許多敬畏,俯身一禮,道:“弟子樂衝,見過諸位師叔師伯。”
汪采薇道一聲免禮,便問了幾句審峒近況,樂衝都是一一作答,隨後他拿出一隻錦盒來,道:“此是恩師關照弟子帶來的賀禮。”
汪采薇點了下頭,便命人收下來了,道:“回去之後,待我多謝審師弟。”
樂衝道一聲好。
汪采薇再問了幾句,就着喬菁將他請了下去。
喬菁回來之後,問道:“師叔,底下人已是準備妥帖了,是否可以擺宴了?”
汪采薇道:“好,你去佈置便是。”
不多時,就有一盤盤珍奇異果擺了上來,這些無不是昆始洲陸上獨有之物,乃是劉雁依原來白芒山水府所栽種的,見汪氏姐妹別立洞府,便贈送了不少過來,這些東西就算斬去凡身的修士食用了,也有些許好處。
飲宴到了近晚時分,眼見金烏西墜,這時卻又有客人前來造訪,說是自溟滄派而來。
汪采薇道:“既是同門,那便請進來一見。”
少頃,一名儀表不凡的中年道人上得殿來,對着座上幾人施禮道:“在下冉過之,乃是宗門派遣在昭原的鎮守,見過兩位上真,見過幾位同門。”
汪采薇起來回得一禮,客氣道:“冉真人有禮,不知來此可有指教?”
冉過之道:“宗門紫光院聞聽兩位轉生入道,甚是喜悅,特命冉某送來兩位譜牒印信還有袍服佩戴諸物,並恭賀兩位迴歸宗門。”
張衍溟滄派渡真殿主的身份仍在,所以汪氏姐妹轉生回來後,依舊是溟滄派弟子。
通常來說,溟滄派這等大派門下弟子若得轉生,那麼一定會主動尋到紫光院,接下前世譜牒印憑,以正此世名聲。
需知有溟滄派弟子這麼一重身份在,可以得享的利益有很多,而且在諸天之中都可任意行走。
可汪氏姐妹卻是不同,身爲道祖親傳弟子,對這些卻是不甚在意,反過來是紫光院要緊着她們快些正名。
汪采薇將譜牒取來,翻看了一遍,見上面還有自己前生親筆書寫的字跡,不由回憶了那時一幕,她起手輕撫,輕嘆了一聲,擡頭道:“冉真人親自送來此物,我姐妹不能失了禮數,還請入座一敘。“
冉過之卻是推辭,他看得出這是玄元門下同門宴飲,他這個外人在此沒得惹人生厭,送了譜牒,宗門交託之事已畢,也不必再多留了,當即告辭離去。
不過下來時日內,汪氏姐妹也沒想到,有許多與自己前身只是有過一點交情的同道紛紛登門造訪,就算不方便到來的,也是託得弟子門人送來賀禮,似乎都想着趁着兩姐妹功行尚淺之時與她們加深關係,一時前來拜會之人絡繹不絕。
可儘管如此,汪氏姐妹卻並沒有感覺自家清修被擾,因爲絕大多數人都被喬菁設法擋下了。
兩姐妹覺得喬菁十分得力,且其人並非侍婢,而是師侄,所以不能不加以厚撫,在商量下來後,兩人便就將喬菁喚來,並遞給了她一封書信。
汪采薇微笑道:“喬師侄,這是師姐給你的書信,你拿去看過吧。”
喬菁拿來一看,頓時泛起無盡喜悅。此是劉雁依親筆所書,其上言,只要她在汪氏姐妹門下做事用心,待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她便是璇霄門下正式弟子了。
她頓時激動的難以自持,要知溟滄派中,凡是記名弟子,都是不入譜牒的,所以並不能算是玄元一脈,而現在成了正傳弟子後,那出去就可稱自己爲玄元道祖門下,這意味着將來便是轉生,也可受得師長接引,汪氏姐妹轉生回來是如何模樣,她可都是看在眼裡。
她吸了一口氣,俯身下來,重重一拜,真心實意道:“多謝兩位師叔成全,若是將來修行有成,必不敢忘今日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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