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原本打算,是將這一處渾域融入布須天之內,儘可能消除自己主馭此間的漏洞。
只是到此之後,看到溟空渾域卻是連通其餘三域,卻是暫且擱置了這個打算。
因爲一旦如此做了,溟空渾域就將徹底與其餘渾域隔絕,再不會有所連通了。
休說外間有那一位存在,就算現在他還能出得布須天,想在茫茫虛寂之中再度找到這幾處,也不是什麼容易之事。
不過既然每一座渾域背後都是牽連有一處造化之地,那麼就說明此間至少能有玄石生誕出來,而更進一步,甚至有成就煉神之可能。
從羅湛道尊所知來看,玄澈道人方成煉神未久,只這般看來,其能有所成就,應是藉助背後造化之地,當然,前提是此人沒有遇到了什麼額外機緣。
餘下那兩方界域,假設與這方造化之地相差不大,那麼從道理上說,也有出得煉神的可能。
不過通常來說,一方造化精蘊所在,也至多出得一個煉神,且成就此事,全看機緣造化,要不然這兩處也不會至今無有動靜了。
他心念一轉,決定先去往其中一處所在作以察看。
不過渾域本是遊離在造化之地外,唯有等待兩界相接才能去到那裡。
他心下推算一下,四域之地與下界相接似有一定順序,清沉先至,而後溟滄,再是浮漓及濟源,在過一段時間後,又會逐漸相離。
清沉派那處就是玄澈道人所居之地,在理順渾域之事前他不準備主動與其照面,所以率先排除。
下來只有浮漓、濟源兩處。
而浮漓派門戶開啓就在一日之後。
其實以他法力,完全可以在兩界未曾完全相接之前直接撞入進去,可想及虛寂之中的那一雙眼睛,覺得還是儘量收斂動作爲上,要是不小心引動那位存在注意,那就不好了。
在等待有一日後,兩界如他推算一般挨近相接,他當即分出一縷意識,往那方天地投去。
一入至其中,他立刻起意掃視四周。
此處雖稱得上是浮漓派下界,可卻是諸派林立,浮漓派在此雖也稱得上是大派,但卻並非佔據主導地位。
這裡原因是自從渺玉成就真陽之後,爲了避免上諭之中所提到的離空之劫,於是傳諭,下界凡是修至洞天之境的修士,立刻用符詔到渾域中來,而不得在下界多做停留。
這等事在九洲是做不成的,九洲天地關門格外堅牢,除非修到凡蛻之境,不然休想出去天外半步。
其實渾域本是寄住在造化之地上,造化之地若是被離空之劫所波及,那麼浮漓渾域同樣也是跑不了,不過浮漓派仍是有退路的,因爲四大渾域相通,所以其等大可以去到其他渾域躲避。
這般看來,渺玉、羅湛兩人應該早就開始打溟滄一脈的主意了。
張衍在轉了一圈下來後,就把意識沉浸入這方天地深處,確認這地界的確一方造化精蘊所在,只是如先前所知的一般,此處遠遠比不上布須天,或許羅湛、渺玉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動起了佔據同脈地界的心思。
他收斂氣機,往現世之外看去,發現那裡正有一股威壓正籠罩其上,卻是不難辨認出來,這正是那一位存在的法力餘波所致,儘管這位現在還未曾把這處定爲目標,可這裡終究沒有主馭之人,一旦那位存在把意識投注過來,立刻可將此奪了過去,成爲增添其實力的籌碼。
只是這裡短時內是出不得煉神修士的,所以不可能有主馭之人,若是如此,爲了避免此事,那就只能由他自己來代而爲之了,
可要是全憑他自身之力,恐還有不少難處,好在現在有布須天偉力爲後盾,要做得此事倒也不難。
他忖道:“倒是需得與三派之人談上一談了。”
洵嶽、羅湛、渺玉三名道尊穿界渡空,在路上行有多日,纔是到了溟空渾域之中。
在溟滄一脈山門之前俯身告罪,爲示誠心,羅湛、渺玉二人還把百脈諸派掌門請來做了一個見證,不管是否心中如此想,至少姿態做足了。
彼此同脈,不好不給情面,終究此事溟滄派也無一人受得損害,元中子當場言稱此事揭過,以後不再追究,門下弟子以後出去,也不許再提及此事,否則以不敬尊長論處,並且還將濟源派那一枚印信還了回去。
羅湛、渺玉以爲玄澈消失後,連那印信被一併帶走了,可沒想到此物最後卻是落入了溟滄手中。
不過細想下來,他們發現這對自己來說反是好事,因爲玄澈道人若是再來,也不會來找他們了,只會直接找持有印信的溟滄派了,至少用不着再捲入煉神太上的爭鬥之中了。
請罪過後,三人準備就此告退,這時卻來了一名道童,言道:“三位道尊,太上有請。”
洵嶽道人言道:“既然太上相邀,我等當去拜謁。”
洵嶽三人隨那道童來至一處殿宇之中,見張衍端坐蒲團,身後玄氣騰空,到了天穹之上,還有煌煌五色氣光,遮天蔽地,其明明坐在這裡,可給人無處不在之感,
洵嶽道人功行在三人之中最高,跟隨太冥祖師修道的時日也是最久,見識也是在另外兩位之上,明白修士到了這一步,已不是任何天地可以拘束的了,隨時可以抽身離去,不提對方身份,只這一身功行便就值得敬畏。
他當即一禮,道:“太上有禮。”
羅湛、渺玉二人也是俯身一禮。
張衍卻是站起還了一禮,道:“幾位有禮了,”他擺開袍袖,作勢一請,“還請坐下言說吧。”
洵嶽道人本就與溟滄一方和睦,當得他一禮,至於羅湛、渺玉這兩位,原來雖有齟齬,可現在雙方既已是和解了,那就再不必再以此前目光視之了,畢竟這兩位也是太冥祖師親傳弟子,當給予一定臉面。
三人對視一眼,各是坐了下來。
張衍一擺袖,亦是坐了下來,道:“貧道方纔已是看過,各位所居渾域之後都有一處造化之地,此地牽扯甚大,不可放任不顧。”
羅湛道尊接言道:“太上若是有用,儘管取去,按照祖師上諭所言,本當有一位太上助我等避過離空之劫。”
渺玉道尊也道:“正是,太上修爲遠勝玄澈,想來做此事更是合適。”
張衍笑道:“非是我有用,我也不是要佔據你等所在,而是此界存在,既能用以佑護,卻亦有可能把那災劫引來。”
洵嶽道人問道:“太上所言,當是指那離空之劫了,可是此地既能庇佑我輩,卻又爲何會引來災劫?”
張衍道:“這造化之地若需庇佑生靈,則當需有一煉神修士坐鎮,不然就是一無主之地,離空之劫乃是有一位威能莫測的存在所引動,其若是發現這幾處,那麼隨時可以過來侵佔,非但不能爲我所用,反是徒然給其增添力量。”
渺玉道人聽到這裡,一擡頭,拱手言道:“太上恕我斗膽問上一句,既然如太上所言這般,那玄澈太上所爲,豈不是正路麼?”
張衍淡笑一下,道:“若當真能做到渾一四域造化之所,倒也的確算得上是好事,可惜的是,以我觀之,這位玄澈雖有此心,卻無此能。”
這四處造化精蘊之中,布須天最是難以主馭,他能做到這一點,也是因爲自身成就所用玄石本來就是從此間孕育出來的,而且本來身處現世就與布須天相連,雙方可謂契合無比。
玄澈道人乃是另一世之人,想要做到不是沒可能,但是付出將比他更多,更別說渾一造化之地了,恐怕還不等到其成功,那一位侵滅諸有的存在就已然殺來了。
當然,若是玄澈道人背後非是一人,還有其他同輩相助,那麼各人分鎮一處,倒是有一定機會做成此事,其實他以爲,以其目的來看,這個可能反而是最大的。
因爲這裡涉及太多煉神偉力,對於下境之人而言無法說得太過詳細,所以他只是對三人大致解釋了一下,還順便說了自己猜測。
洵嶽等人聽到了這些,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離空之劫且不去說,要是玄澈背後還有其他人,那絕然不可能是祖師門下,四域以往再是如何相爭,也是同脈同傳,要是有外人摻和進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起身鄭重一禮,言道:“我等無力對抗上境大能,若真是如此,那便一切拜託太上了。”
玄澈道人站在法壇之前,神情沉沉。
本來上下兩界未曾相通之前,羅湛道人便就與之有所聯繫,然而現在無論他怎麼呼喚,都不見有任何迴應。
要麼就是其不在宗門之內,要麼就是不願或不敢迴應。
現在他急於弄清楚那渾域之內到底發生何事,他不是張衍那等主馭了布須天之人,正身無法往來,只能繼續派遣分身前往查探。
不過只要他分身入得界域,小心觀望一下,就能知悉一切,除非那消殺意識化身的對手一直等在那裡,
要是這樣,就說明這處渾域很可能已被人先行佔據了,那就是最爲麻煩的一種情況。
他把意識一引,霎時一道化身走了出來,穿過兩界之門,再度往清沉渾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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