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一指劃開,宛如雷霆驟現,內中爆發出一團光亮,封藏此間的現世由此顯露出來。他目光落去,發現這裡果然是一處造化之地,而先前那一座以造化殘片生成的現世不過是用來掩蓋此處的。
曜漢老祖將此封藏起來,想來是想待得合適時機再行開啓,不過其人當也不曾想到,居然有人能將布須天陰陽兩面偉力煉合一體,生生以力破局,找尋到了這裡。
隨着張衍法力往裡侵去,霎時間一具意識化身已然入至此中,意識一轉之下,已是將整個現世都是看遍,然而並未在此發現曜漢老祖意識化身,要麼是未曾留下,要麼就是如方纔一般自斬而去了。
他私下以爲,這一位若得以完全,那麼或許當也是位在大德之列,此刻不得一見,倒也是有些遺憾,不然當能從其身上窺看到一些上境玄妙。
從玉霄一脈手中那一枚玉符來看,這位曜漢老祖之所以留下此物,應該是特意爲自己後輩弟子指明方向的,得有此物指引,就可去到布須天中找尋元玉,待得成就真陽,最後再到得此地來。
因爲這裡早被封藏了起來,且內外皆被其偉力所填補,所以期間根本不怕有同道能夠發現,若是一切順利,那麼就有可能成就煉神,進而成爲這一方造化之地的御主。
張衍理順了這些脈絡之後,心中也便沒有了疑惑,其實曜漢老祖佈置可謂十分周密,並也沒有留下什麼錯漏,甚至爲了防備同輩尋到這裡,還留下了造化殘片用以誤導。
可其顯然也不能算盡天機,沒曾料到他找尋到了這裡,所以存留下來的偉力爲了原來佈劃不被破壞,自發起得變動,提前引導恆霄宗主來到這裡,這無非是想傳繼給其什麼,只是最終未能成功。
這處界天或許是因爲封藏之故,裡間不存在任何生靈,仍是天地未分,混沌一片,自然也不存在周還元玉了。
不過他認爲,以此地精蘊之豐,只要有生靈誕出,吞吸靈機,互相爭鬥,並以此攪動因果,卻是有極大可能將此物牽引入世。
而當先需爲之事,就是把這一處造化之地納入掌中。
他把意識一轉,正身霎時脫出現世,來至虛寂之中,因爲沒有外來之力干擾,只是一瞬之間,就將這一處造化之地煉合,化爲自身所有,隨即神意展開,諸天萬界由此延展開來,無數生靈於此誕生出來。
只是可惜,周還元玉與他偉力相沖,他關注越多,越有可能不出現,所以只能任由其自行孕育了。
恆霄宗某一下宗山門之內,周僩瑟正在翻閱從恆霄渾天之內帶出來的典籍,這些原本是屬於其他宗脈的,然而隨着幾派宗脈覆亡,他卻找尋回來了一部分,只是其中大部卻是被炳彰道人得去了。
此刻他忽生感應,擡頭一看,卻見面前一陣靈光浮動,而後一枚玉符便出現在了那裡。
他不禁有些詫異,沒想到此物居然這般快就回來了,這麼說來,這位宗主要麼已是找到了元玉,要麼就是失敗了。
可若對方功成,無疑定會將他喚去,所以失敗可能無疑最大。
他不由嘆了一聲,同時心中又暗暗慶幸,要是自己與其人行在一處,那說不定此時也一樣是被拖扯進去了。
鏡湖之中,曜漢老祖正在持坐之中,忽然心中一陣空落,好像有什麼很是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他眉頭一皺,連忙試着推算,可是發覺這裡卻是一團迷霧,看去好像是有同輩偉力遮掩的痕跡在內。
他凝神想了許多,雖有了諸般猜測,可是都無法確認,於是不再去多想,可就在這個時候,心中又有所感,忙是推算了一下,笑道:“有趣,未想有此變化,下來可是有好戲看了。”
張衍這一邊,他纔是將那一處造化之地煉合,就感覺虛寂生出了某種變化,那一位存在的氣機方纔一閃即逝,且是比以往暴漲了許多。
他心下稍作推算,如無意外,應是那兩個逃遁在外的分神被其奪還回去了一個,那麼現在仍是存於外間的分神當只剩下一具了,要是這一具也是被奪,那麼這位又將恢復原來氣勢,重演吞奪諸有之能。
不過眼下事情還未到得這般地步,就算真是被其神元合一,他自是會再度上前阻止。倒是鏡湖那邊想來會因此有所反應,這裡需要多多加以留意了。
他把心神一收,重又入至定中。
在坐觀有一載之後,他忽然睜目,往布須天現世之中看去。
這裡諸天萬界先前經過了諸般事端,又是餘寰諸天入掠,又是正反天地破碎,緊跟着又誕出了三位魔主,在這一系列因果攪動之下,又一枚周還元玉很快就要顯化入世了。
他能感覺到整個現世之中有一道玄異氣機正在凝就,於是試着把意念顧去,但卻覺那一股力量正在迴避自己,若是強行追攝,卻是可能導致其退縮回去,失笑一下,便就將意識收了回來,任由其自行蘊發。
許久之後,他目光微微一閃,探手一捉,便將一團靈光持拿入手,待光華散去,就見一枚玄石浮現掌中。
此物入世之後,以往還需那有緣之人牽引纔會顯化,不過他身爲煉神大能,布須天御主,自不會再受此約束。
目光在其上停留有片刻之後,便就一揮袖,將此送入山海界內,便見一道靈光直奔地淵而去。
這一次諸天鬥法盛會,最後元嬰境修士鬥戰,勝出之人乃是一名少清弟子,故是周還元玉當是給予少清派。
實則這等結果早在張衍贈予嶽軒霄元玉之時便已是預見到了,故他當時便言若不得塵姝相贈,那下一枚玄石現世,也當是給予少清派的。
不過嶽軒霄因是已然得有一枚,故才提議比鬥。
這一次化丹境修士鬥戰,取勝者乃是溟滄派弟子,而玄光及明氣境界之爭,勝者皆爲冥泉宗門下,故是三派上真早便議定下來,若得元玉顯出,當是交由冥泉宗處置。
冥泉宗掌門宇文洪陽此刻正沉浸冥河之中參悟道法,然而睜目一看,卻見一枚玄石浮現在自家面前,登便知曉此爲何物,他站起身來,對着天穹之上打一個稽首,當場寫就一封書信,隨後揮袖之間,就將之送去天外。
既是得有此物,他當閉關尋訪上境,可一旦如此做,便就無法駐守半界了。
雖這件事其實在三派定下元玉歸屬之時便已有了妥善安排,但在正式閉關之前,自也需打一聲招呼。
幽界之內,六位魔主坐於高臺之上,而在臺下,一名弟子則是躬身將一隻大甕捧過頭頂,道:“弟子此番所採寶材俱在此處。”
嫮素素手一召,拿來身前,稍作檢視,便啓脣道:“比上次多了些許。”
遲堯沉聲道:“做得不差,下去吧。”
那弟子再衝臺上拜了一拜,就恭敬退去了。
恆景將那些寶材拿來看過,嘆道:“仍是少了,若要祭煉合用寶物,還不知要積攢多少時日。”
遲堯平靜言道:“總比沒有來得好,有人道阻礙,現如今不必去奢望太多。”
自前次與人道元尊商議過後,他們這邊就幾次三番派遣弟子前往昆始洲陸找尋合用寶材。
這般做表面上說是爲了築煉兩界屏障,可實際上卻是爲了能尋到足夠祭煉道寶的寶材,以圖將來與人道相抗衡。
只是所派遣下去的弟子卻經常會遇得意外,不是受得異類凶怪的襲擊,就是與昆始洲陸的神祇起得衝突,所以少有能將寶材成功帶出來的,縱是當真成功,所得也僅是堪堪夠填補兩界屏障,多餘出來的可謂少之又少。
六人也是心知肚明,這就是人道爲了遏制他們,所以沒有提出任何異議。至少現在他們還是偶爾能得到些許珍惜寶材的,長久堅持下去,或能達成所願。
遲堯這時往某處看了一眼,與此同時,靈壅這時也似注意到了什麼,側耳傾聽片刻,嘖嘖幾聲道:“周還元玉麼?無有我輩與先天妖魔插手,此物卻又是落到人道手中了。”
其餘幾位魔主稍作感應,也是或先或後知曉了此事。
遲堯道:“若是我等能得有此物,後輩弟子之中有人功行修持到家,那麼便可以藉此得成魔主之位,便不交給弟子,我若得之,一旦遇得變故,也能早些自反天地中醒覺過來,不至於沉寂過久。”
原本他們若是亡故,那麼自又會在反天地內重新生出,稱得上是不死不滅,不過正反天地對撞之後,兩界靈質互相摻雜,雖此能爲仍在,可難知會沉寂多久,又到底會損失些什麼,有了元玉,就可避免此事。
靈壅卻道:“道友錯了,若是得了此物,我等卻不該自己留着,而是該轉贈給白微、鄧章那二位。”
他看向遲堯和其餘魔主,自信言道:“不拘是先天妖魔還是無情道衆,只要得有元玉,那麼其等已然敗亡的同道就有機會重新復生回來,若其等得我這人情,那麼不但對抗人道的勢力可得增加,且日後也可由我主導大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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