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人聲鼎沸,躲到一旁的休息室內,李雲道才稍稍鬆了口氣,下意識地鬆了鬆領結,掏出一枝煙,正欲點上,休息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擡頭一看,卻是今天的主角。
滿臉通紅的王小北笑道:“我說你小子躲哪兒去了,敢情自個兒一個人跑來吞雲吐霧了!”
李雲道將原本準備點上的煙扔給王小北,自己又重新拿了一根:“呆會他們發現你這位新郎官不見了,殺進來一準兒要你罰酒。”
王小北揉了揉脹的臉:“笑得臉都要抽筋了,早知道辦婚禮這麼麻煩,就該聽黃裳的,直接旅行結婚得了。”
李雲道笑了笑,原以爲當個伴郎也就大半天的事兒,沒想到也快折騰得筋疲力盡了。
,以他悲鴻先生關門弟子的身份,自然無人有異議。
想到昨天的場景,李雲道下意識地摸了摸肩膀,若有所思。
王小北頗爲同情地看着李雲道:“不是誰都能被我那位老丈人拍着肩膀說‘小夥子加把油’的,到現在都沒緩過神兒吧?”王小北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李雲道無奈地笑了笑,不甘示弱道:“我到要看看,以後你要是跟黃裳鬧了彆扭,會不會被拖出去斬了!”
王小北吐出一串菸圈,表情突然有些傷感:“雲道,你說我怎麼就結婚了呢?太逗了!我以前總跟人說,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可真輪到我自個兒了,你還真別說,我到這會兒都沒有己爲人夫的感覺,好像這結不結婚,也沒啥太大的差別。”
李雲道笑道:“我就瞅着你一個人從頭到尾在傻笑,倒是小姑和小姑父,看上去比你這個新郎還激動。”
王小北笑道:“他們激動的是我浪子回頭金不換。”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李雲道掐滅菸頭,雙手枕頭,靠在沙發上發呆。
休息室的門又被人推開,伴着門外的喧鬧,身着粉色伴娘服的女子氣勢恢弘地闖了進來:“我去,你們倆大男人在這兒嘰歪着什麼勁?王小北,外頭都嚷着讓你去敬酒呢,你別躲在這兒讓黃裳一個人應付,拿出點男人樣!”薛妖孽上來就得理不饒人。
“好咧好咧,我的姑奶奶,我這就出去,還不行嗎?”。王小北連忙掐了菸頭,竄到門口也又忘回頭衝李雲道使了個眼色。
李雲道會意,點了點頭,王小北這才放心離開。
小休息間本就不大,總共兩張單人沙發,薛紅荷先是瞪了李雲道一眼,而後翻了個白眼,坐到李雲道身邊的沙發上,脫下高跟鞋,苦着臉揉着腳跟。
李雲道似乎根本沒在意她的出現,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雖然知道昨天那位拍着他肩膀時說的話並沒有太多的政治意義,但他還是不得不去思考話中的含義。
什麼叫加把油?是還不夠努力,還是目前的段位還太低?
李雲道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拋開王家嫡孫這個身份,他在那位的眼中,估計連蚍蜉都算不上。
“喂!”薛紅荷突然主動道,“你怎麼了?”
李雲道終於將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沒事兒。”
“切!”薛家大妖孽再次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不甘心,“我可不是關心你,我是擔心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別破壞了閨蜜的婚禮!”
李雲道微笑點頭:“我知道。”
薛紅荷輕輕咬了咬下脣——這傢伙現在就像個渾身長刺的牲口,讓她無從下口。
他突然將目光挪到她的腳上,薛紅荷下意識地將雪白的長腿往裙襬中縮了縮。
“腳疼?”
薛紅荷點了點頭,連穿了兩天的新高鞋鞋,她的腳已經疼得快麻木了,腰也快站斷了。
在薛紅荷眼中嘴巴永遠得理不饒人的刁民這回居然沒有笑話她,而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捲了捲袖子後,蹲在她的面前。
薛紅荷飛快地蜷縮起身子,一臉警惕地看着李雲道:“你……你想幹嘛?”
李雲道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把腳伸出來。
薛紅荷將裙襬得更低,卻沒料到,一不留神,竟被這傢伙一把抓住自己的玉足,直接摁在茶几上。
“你……”薛紅荷頓時怒火沖天,只是還沒來得及發錯,就被自己下意識發出的一聲呻吟嚇得雙手捂嘴。
李雲道單手握拳,中指關節突出的位置抵在她的腳心,也不知道到底是觸碰了哪個穴位,一股酸脹軟麻的舒爽感從腳心一直蔓延到全身,以至於薛紅荷幾乎拼了命地想要不發出聲音,但嗓間還是會下意識地傳讓連她自己都覺得臉紅的呻吟聲。
“沒那個金鋼鑽,就沒領那份瓷器活兒。穿這麼高的跟,足有十來公分吧?又不是你自己結婚,整得跟一世界小姐似的,何苦呢?這高鞋跟,傷腳傷腿又傷腰,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人是怎麼想的。”李雲道手法似乎很生疏,但認穴位置卻極準,力道也恰到好處。
自己似乎是第一次離他如此之近,他的目光跟自己沒有任神交集,眼神清澈。薛紅荷突然發現,其實那對丹鳳桃花眸似乎看上去還挺順眼。
“換隻腳。”
薛紅荷咬了咬下脣,令她自己都意外的是,另一隻腳居然很聽話地送了出去。
她再次用手捂住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喝了些許紅酒,眼神竟迷離了起來。
直到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她才發現,那人嘴角含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什麼?”
“你好像很享受。”
“享受又怎麼樣?”
李雲道似乎並不想跟她擡槓,笑了笑,轉身出門。
只是臨出門前,又突然回頭,將正欲自己也試試腳心某處穴位的薛妖孽驚得縮回雙腳。
“又怎麼了?”薛紅荷挺了挺胸,似乎不想失了自己的女王範兒。
那刁民笑了笑說:“其實你不開口的時候,挺好的。”
薛紅荷張口又想罵人,卻不知爲何嘎然而止,只目送那刁民緩緩關門離開。
薛紅荷似乎有些生氣,抄起沙發上抱枕便扔向門口。
三秒後,薛大妖孽居然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放鬆了身子,揉了揉腳心,似乎怎麼都找不到那種感覺。她下意識地看向那扇已經關上的門,笑着喃喃自語。
“小氣鬼,難得還有點兒紳士風度……也不算無藥可救……”
今天王小北和孔黃裳宴請的都是圈裡走得極近的朋友,加起來也不過四桌人,大多都是大院裡一起長大的發小或極要好的朋友,也沒人煞風景地土豪炫耀般地送金贈玉,大多是些情理中的禮品或頗有收藏價值的藝術品。
見李雲道出現,正被陸濤幾人鬧着勸酒的王小北衝他擠了擠眼睛,又指了指正陪着孔黃裳聊天的蔡家大菩薩。
李雲道笑着聳聳肩膀,示意在休息裡沒跟王小北他媳婦兒的發小發生任何衝突,當然,剛剛那一段小插曲,不算。
“剛剛跟桃夭姐說起你呢!”孔黃裳穿着一身紅色旗袍,百鳥朝鳳圖栩栩如生,本來就是沉魚落雁般的女子,人逢喜事,更顯得傾國傾城,更難得的是,跟蔡桃夭這種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女子坐在一起,卻也不會顯得遜色太多。
蔡桃夭微笑不語,孔黃裳接着道:“我剛剛在跟桃夭姐討論如何對付花花腸子的男人,比如說我們家王小北。”
李雲道頓時一頭冷汗,同情地看了看正在仰頭喝酒的王小北,隨後一臉正氣道:“嫂子你放心好了,小北敢花花腸子的話,我這個當弟弟的第一個不放過他!有情況,我立刻跟嫂子彙報!”
孔黃裳笑道:“就怕你們倆哥哥捅了婁子弟弟補,弟弟出了差錯哥哥扛。”說完,又補了四個字,“沆瀣一氣!”
李雲道連忙道:“咱可是這天下間最最實誠的人了!”
蔡家大菩薩終於開口笑道:“這話是真的。”
李雲道得意地笑道:“還是自家媳婦兒最瞭解我。”
蔡家大菩薩含笑白了某人一眼,某人厚着臉皮,連忙夾菜:“媳婦兒,多吃一點!”
孔黃裳笑道:“這叫無事獻殷勤。”說完,就被一羣發小閨蜜喚了過去。
蔡家女人目送孔黃裳離開,才笑道:“結婚,其實也挺好的。”
李大刁民撓了撓腦袋,賊兮兮地湊過去:“媳婦兒,要不今兒晚上,咱也試試?”
難得穿一身淺桃紅色連衣裙的蔡家女子淺淺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