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功成名就,就在今朝!
一聲聲嘶吼聲裡,無數戰刀翻飛,那些士卒在侯明的帶領下,好像瘋了一般把所有的恐懼都丟到了腦後。
人有的時候往往就是這樣,一旦一個人帶頭,尤其是他們的長官,所迸發出來的精神力量毫無問是極其驚人的。
這隊騎兵正是如此,也許之前他們從來也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的英勇。
一個騎兵大腿被狠狠紮了一槍,但血的味道卻好像激發起了他體內的兇悍之氣,野獸一般的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大叫,奮力一刀把那個剛纔砍傷他的髮匪生生劈成了兩半。
只是這些士兵是太疲勞了,而且人數也實在少了一些。
漸漸的被合圍到了中間,層接着一層的敵人涌了上來。
殺光這些騎,太平軍的士兵也在那拼命了。
侯明身上到都是傷口,可他好像一頭傷了重傷的獅子一樣,還在那不斷地揮動着手裡戰刀,不斷地一次一次發起衝鋒。
騎兵,只有在馬上倒下時候才能停止進攻。
“大丈夫功名就。就在今朝!”
侯明嘴裡一遍一遍地喊着。好像整個人都是爲了這句話而活着地一樣。
生或者死對於侯明來說不是全部。建功立業纔是他活着地唯一目地。
一刀接着一刀。機械而又有些麻木當這一刀揮出地時候。侯明都不知道下一刀會不會砍在自己身上。
越來越有些疲倦了。手中揮刀地速度也越來越慢。累了。真地很累了。
騎兵兄弟都和他們地長官一樣。被包圍着地他們。無論在心理上還是在生理上都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他們所要做地已經完全是很機械地動作了。
所有的人,都不再報能活着回去的希望了。
不是有多麼高尚的情懷,而是既然已經打到這個份上了歸是要死去的了,可不能在明知要死的時候再去丟這個人了。
就在這些騎兵人人都抱着必死的決心時候,不遠處忽然響起了號炮之聲。
接着,無數的喊殺聲就在安村之外響起,驚天動地的,一面碩大的戰旗迎風飄揚:
“生擒洪秀全剿滅太平軍!”
來了,大軍終於到了!
生擒洪秀全,剿滅太平軍!
是大人的軍隊到了,是撫臺大人的軍隊終於到了!
侯明有些發怔地看着外面,就連手裡的戰刀都已經停止了動作,原本已經不再抱活着回去的希望,可是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希望都已經被再次點燃。
僅僅是幾聲號炮而已,但這帶給兩軍心理上的震撼卻是巨大的。
無數士兵四面八方的涌來,鋪天蓋地的喊聲幾乎要將整個戰場淹沒。
每個處在包圍中的騎兵,在這一瞬間都爆發出了最強的戰鬥力。
本來已經衰竭的意志此時卻到達了從來也沒有過的頂點。
戰鬥,戰鬥,爲了榮譽而去戰鬥,爲了信仰而去戰鬥。
這些士兵的信仰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
大丈夫功成名就,就在今朝!
那些呼嘯着而來的士兵,眨眼間就將整個戰場包圍。幾千士兵蜂擁而來,瞬間就改變了戰場走勢。
在那發怔的時候,幾口大刀砍到了侯明戰馬之上,戰馬發出一聲哀鳴蹄揚起將侯明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
就在長毛幾十件武器即將要落到侯明身上的一瞬間,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馬上騎士怒吼聲中,一把將侯明拉到了自己的馬上。
接着幾十個士兵衝了過來,火槍陣陣煙瀰漫之中,又是一排長毛倒下。
侯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幾乎要癱倒在了地上。
真的就快要崩潰了,就差那麼一點。
人有的時候完全是靠着一股精神旦看到了原本無法看到的希望,這樣的精神散去之後容易就造成徹底的崩潰。
侯明笑了,已經不用再去想什麼了,現在周圍到處都是自己的人,不必再去擔心或者顧忌什麼了。
“撫臺,侯明身中十三處傷,不過都不在致命之處,沒有生命危險。”
“很好,六百騎兵如何?”
“陣亡兩百二十六人,傷兩百餘人!”
“壯哉,一天兩夜三鎮六村,以疲憊之師轉戰百里,何其壯哉!”看着渾身是血昏迷的部下,張震擊節而嘆。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馬不停蹄,一天兩夜三鎮六村,根本讓人不可思議。
可就是這一天兩夜,卻爲尾追而來的追兵爭取到了最最寶貴的時間。
一切所謂的那些奇蹟,都是在人爲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而已。
“撫臺,前部進入安村,左右兩部完成包抄,已將髮匪團團圍住!”
微微笑了一下,張震揮了下手:
“務必全殲敵
把曾立昌活着帶回來!”
必須要給部下一個交代,必須要給這些創造奇蹟的部下一個滿意的答覆。
勝負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而在這個時候張震卻也忽然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是的,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一直以來都以爲自己的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好運所帶來的,但是現在看來,所謂的好運不過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自己正在逐漸脫一種依賴,對那些自己曾經堅信不的好運的依賴。
戰場上的敵人已經處於亂之中,在官兵的強力攻擊之下,本來就因爲六百騎兵的衝擊而失去的差不多的信心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徹底崩潰。
“你說,長毛什時候會遭到失敗?”看了一眼身邊莫黑,張震忽然問道。
莫黑愣了一,完全不明白撫臺敵人在說什麼?長毛依舊盤踞天京,怎麼撫臺大人會忽然問到了這個問題。
“我看,用不了幾年就可徹底殲滅長毛。”張震笑了一下,神色之間充滿了自信。
是的,自己經來到了這個時代,隱隱間忽然覺得這並不是偶然的,是那把神奇的刺刀正在那悄悄地指引着一切。
太平天國咸豐年於同治三年。但是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時代,一些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正在發生。有沒有可能提前敗亡太平天國,或者,延緩太平天國的敗亡?
張震忽然嚇了一跳,自己爲什麼會想到要延緩太平天國的敗亡?
延緩太平天國的敗亡對於自己又有什麼好處?難道自己想要
絕對不太可能,自己可絕對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這可不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對不會是的。
可是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要面臨到了這一天,又該怎麼面對?
張震搖了搖頭,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撫臺,髮匪已經潰敗,匪首曾立昌被生擒,餘部正在追擊之中!”
“把匪首曾立昌給本撫帶上來,本撫要親自審審!”
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當日被伏擊的窩囊在此刻一掃而空。
當曾立昌被押解上來的時候,衣衫破碎,整個人看起來全然沒有了往日風采腿不斷流血,非得靠着邊上的人幫助才能站立,看到“妖頭”時候強笑了下:
“妖頭,今日我敗了給你也服也有不服。”
“你給本撫說說,服在哪裡又不服在了哪裡?”
曾立昌勉強笑了一下,說道:
“若是兩軍堂堂正正對決,我即便輸給了你也絕無怨言。可惜棲鳳嶺首戰,我沒有能夠殺了你這個妖頭,乃至今日之敗,不服計算死也不能服你。
你麾下六百騎兵,人人都是瘋子,這麼短的時間,竟是沒有片刻停歇,一路追擊到了這裡不是他們,你焉能有今日之勝駕馭部下居然如此這是我服你的地方。
張震,當初我聽到你大敗林帥翼王當你不過運氣使然而已,可今天我也敗在你的手裡句實話,心服口服,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可曾立昌始終都不明白,你也算個好好漢人,怎麼就能丞服於語族異族腳下,當個奴才而已?若你能與天國一體同心,又何愁不能克盡大事,何愁不能封王登侯?”
張震還沒有怎麼反應,邊上莫黑已經面色大變:“來人,把這狂妄的反賊拉出去斬了。”
“不急,不急。
”張震淡淡笑了一下,揮手製止住了自己部下,開到曾立昌身邊,輕輕在其耳邊說道:
“太平天國成不了事,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滿清也總有被推翻的一天。”
曾立昌面上一片愕然,忽然覺得心口一涼,一個人已經慢慢倒下,一把沾滿了鮮血刺刀正從張震手裡慢慢拔了出來。
看着地上的這具屍體,張震蹲了下來:
“太平天國一定會失敗的,可是滿清也沒有幾年了,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也可以在九泉下安息了。
我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做不了什麼太大的事情,我這輩子想的只是如何榮華富貴,可我終究還是一個漢人。
我真的不想就這麼殺了你,甚至還想重用你,可是我不得不這麼做,但我可以向你發誓,將來要有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曾立昌再也聽不到了,任何人也都不會聽到這一番話了,這些話是說給曾立昌一個人聽的,所有人都不會聽到這些話的。
可是在這一刻,張震忽然明白,自己懂了很多事情,在這個時代一切,都絕對不是以自己意志爲轉移的,而是自己必須去掌握並且控制這個時代。
比如,當一個大獨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