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莫小川的心裡沒有半點憐憫。右手食指非常快速地畫下了一個橫折。
本來繃直了身子的苗溥宗,突然跳了起來,雙腳立地,身子後仰。後仰的身子與地面平行,腰間卻是一個直角,一個棱角分明的直角。讓其他人不得不懷疑,這苗溥宗的腰椎是不是要斷了。
“不,你不能這樣。快放了他。”苗強這個時候終於反應過來,吼叫着衝莫小川撲來。
站在一邊的唐家俊則是冷哼一聲,“看戲就看戲,別大呼小叫,影響他人興致。”說着,伸手抓住苗強的脖子,一把把他給遠遠地丟了出去,在丟出去的同時,還禁制了苗強的真氣運行。這下苗強可有的受了。本來以他的身手,被唐家俊丟出去,只是轉換一下身形就能安全着地,可是真氣被禁,他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只得“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只疼的他呲牙裂嘴,不知所謂。
苗家寨衆人在莫小川折磨苗溥宗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身爲苗家寨寨主的苗強被丟出去,卻讓他們對唐家俊怒目而視。
唐家俊只是淡淡地掃視了一眼苗家寨衆人,根本就不把那些噴火的眼神放在心上,“注意了,想看戲的,給我安安分分地看。不想看的,趕緊回家洗洗,幹你們愛乾的事去,誰要是再不開眼,打擾了我師父的興致,有一個算一個,那老小子就是榜樣。別用那種吃人的眼光看我,就憑你們,嘖嘖,還差的遠。”
苗家寨衆人眼睛都瞪出血來。但是形勢比人強,怒又如何。人家說的不錯,他們苗家寨有一個算一個,上去就是被虐的份。落後就要捱打,這是硬道理。
或許,在苗家寨中,對於苗強和苗溥宗父子的遭遇,唯一感覺到舒爽的也只有苗虹憶一個人吧。
莫小川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他好似是沉浸在了他的書法意境當中,右手食指筆走龍蛇,轉瞬間,一個字已經寫完了。而在這期間,苗溥宗的可謂是受盡了全天下,各種族的酷刑一般,或如火炙,或如凌遲,或如石杵,或如剝皮。如果說之前的苗溥宗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是怕死的話,那麼現在,苗溥宗差點都歡天喜地地承認自己的身份,然後毅然決然地去死了。
可惜莫小川並不給他這樣一種機會。
“什麼字?”莫小川笑問道,對於苗溥宗的生不如死,莫小川視而不見。
“血”鄭芷荷的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突然明白,莫小川到底是爲什麼這麼做了。莫小川這是要把這幾年,鬼蛛蠱發作時,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一次性還給苗溥宗。
小川,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鄭芷荷都會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你若爲佛,我便普渡衆生,你若爲魔,我陪你一起殺戮天下。
在莫小川和鄭芷荷說話的時候,苗溥宗終於有了喘息的空當,可是,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苗溥宗,這種滋味不好受吧?類似於這樣的折磨,一個二十餘歲的女孩子卻足足承受了四年,她與你何怨何仇,能勞駕你有這種天怒人怨的手段。呵呵,可是你忘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該還的,終歸要還的。這還只是開始。”莫小川說完,一粒療傷的丹藥直接被他彈入到苗溥宗的嘴裡。
接下來,苗溥宗身上的傷勢就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恢復起來。不大會工夫,差不多就完好如初了。比剛剛他重傷的時候氣色還好。
“哎喲,我的大哥啊,你真是沒了誰了,這不是浪費嗎?”有熊奇志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不樣,就你這格局,學着點吧,爲什麼老大能成爲老大。就是因爲他是老大。這做派,這氣魄,這風度,我嘞個去了個去,吊炸天啊。”羅凱拍拍有熊奇志的肩膀,眼神迷離地看着莫小川,陶醉地說道。
可是這,看在別人眼裡可不一樣了。他們同樣是震驚於莫小川拿出來的丹藥的逆天效果,又恐懼於莫小川如此殘暴兇猛,心硬似鐵,手段殘酷。
都說恨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把他給殺了。可是殺了就能解恨了嗎?不,起碼要想莫小川這樣才解恨,好像是殺了你,然後再殺一次,然後再救活你,然後再殺一次。如此反覆,被殺的人身體上遭受着巨大的傷害,靈魂所受的傷害更加嚴重,整不好,靈魂都能被逼瘋了。
莫小川一粒丹藥救好苗溥宗之後,便開始在鄭芷荷背上寫字,這一次,莫小川寫的很快,幾乎是一蹴而就。然而苗溥宗這次所受的痛苦卻不比上一次小,而且痛苦的頻率更加密集。
這次莫小川寫的卻是一個“債”字。債字寫完,苗溥宗已經只有一咽喉處還有一口氣吊着。苗溥宗想尋死,他拼命調動鬼蛛蠱的法訣,可惜,他與鬼蛛蠱的聯繫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杳無蹤跡。然而莫小川卻可以通過鬼蛛蠱與也的聯繫來折磨與他。生同生,死同死的鬼蛛蠱在莫小川這裡失卻了效用。
生不想着生,死又死不了,苗溥宗終於也嚐到了其中的味道。
救治,寫字,莫小川繼續。
當莫小川寫完最後一個“償”字,苗溥宗彷彿全身骨骼都粉碎一般,像個人皮水袋一樣癱在地上,翻着白眼,臉泛金色,眼神木然,顯然命不久矣。
血債血償。
好一個以牙還牙,淋漓盡致的血債血償。
在莫小川四個字寫完的同時,鄭芷荷猛然轉過身來,一把抱住莫小川,放聲號啕大哭起來,這幾年的委屈,痛苦,折磨,全部都在這一瞬間發泄完全。
良久,鄭芷荷停止了痛哭。離開莫小川的懷抱,看着躺在地上的苗溥宗,眼神中說不出是感激還是仇恨。
說是感激,如果不是苗溥宗給她下了鬼蛛蠱,她也不可能遇到莫小川,也不可能感受到莫小川因爲她而展現出的暴虐和殺機。也感受不到莫小川對她雖然不曾說,但卻如此深沉似海的寵溺和愛。
說是仇恨,正是這個人,使得自己本是完美的家庭支離破碎,使得自己承受了整整四年非人的折磨和湮滅靈魂的痛楚。
鄭芷荷面對着苗溥宗,緩緩解開了一直裹在臉上的輕紗。當鄭芷荷把臉上的輕紗盡皆解除時,圍觀的有熊部落和苗家寨衆人“轟”地發出一陣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