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鄭坤臉色一變,雙眼盯住王先生,整個人身上泛起一絲殺機,重重的哼了一聲:“先生是在和我說笑吧,莫說鄭某出身忠良之後,就是如今州牧大人如日中天,邊軍不過那點實力,先生以爲我會如何選擇,如果先生是說笑的話,哪麼鄭某今夜宴請先生,也算是讓先生受累了,佛普澤的話,可別怪鄭某翻臉無情,有些話最好還是不說。”
對於鄭坤的威脅,王先生卻是忽然哈哈一笑,下意識的就要坐在凳子上,可以屁股一沾凳子,就不由得悶哼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只是嘴角扯了扯:“將軍,老朽瞭然一身,在無一個親人,虧得將軍待老朽親善,老朽纔會跟在將軍身旁,今日所言老朽全都是爲了將軍呀,不然將軍想想,老朽既然已經回來了,而且還被程將軍打了一頓,卻沒有把柄在程將軍手中,卻爲何要幫着程將軍來勸降將軍,今日老朽這話就放在這裡,州牧大人此去凶多吉少,絕難活着回來,更不要說後路已經絕了,若實州牧大人出了意外,那將軍又應該如何自處,到時候被迫投降,又怎麼比得上雪中送炭,所以老朽纔來奉勸將軍一句,將軍若是此時投了程將軍,老朽保證將軍大富大貴,也不怕說句將軍見怪的話,就是剛纔將軍青氣衝起,一切都在將軍一念之間,老朽言盡於此,至於將軍該如何還是將軍自己拿主意吧,老朽該說的說了,也不枉追隨將軍一場。”
這一番話說的鄭坤有些發矇,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呵斥的話來,王先生什麼情況,可能再也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王先生從齊魯而來,瞭然一身,並無半點牽掛,正如王先生自己所言,程東又如何能逼迫他來做什麼,如今畢竟已經安全了,哪麼王先生就是真的這麼想的,難道王先生真的看出了什麼來不成,一時間遲疑起來,咬了咬牙忽然壓低聲音道:“先生隨我回縣衙說話。”
話音落下,便領着王先生徑自回了縣衙,再說回到縣衙就直接回了鄭坤的房間,只等關上門,鄭坤才咳嗽了一聲:“還請先生明說。”
斜靠在榻上,王先生吐了口氣,對鄭坤太瞭解了,不然也不敢說有把握說降鄭坤,至於爲什麼這麼做,王先生自己心中卻明白,這觀氣之術可並非是虛妄之道,要說天人感應有些玄奇,不過氣爲體的表象,就好像生病了,那些醫術精湛的郎中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得出哪裡不舒服,其實兩者差不多,人走運的時候都是紅光滿面,而倒黴的時候則是黑氣繚繞,氣顯露於外,便能知道人的氣運,當然這些東西還是需要真正的懂行之人,而鄭坤編隊自己的觀氣之術深信不疑。
至於鄭坤爲何會深信不疑,這還是以前的事情,鄭坤出征,遇到了王先生,當時王先生正式落破之時,不過面相生的清高,鄭坤以爲高人,就將王先生收留了,閒來無事變成經談起過觀氣之術,鄭坤不信,王先生便指着一些兵卒,便評點起來,哪一個要戰死沙場,哪一個能夠活着回來,又是哪一個有好事,哪一個要倒黴,每每都被王先生說中了,時間久了鄭坤怎麼會不相信,如今輪到他自己選擇了,鄭坤卻有些茫然。
卻說王先生仔細打量着鄭坤,從眉宇間衝起一道青氣若有若無的,這先前還沒有,剛纔一說到要殺了王先生,這纔出了這道青氣的,如此可不是應在程東身上,如果不投降,鄭坤當應戰死沙場,若是投降,當下應該是富貴一場,吁了口氣:“將軍,老朽以爲,程將軍能短短時間名聲鵲起,而且將邊軍從幾乎滅絕,發展到如今七八千人,佔據了幾座城池,這等人一定是運道極旺的,而且很懂得殺伐之道,將來佔據一方是必然的,而且從程將軍每一次動作,都是卡在了節骨眼上,每一次不但不吃虧還會佔了大便宜,這一次州牧大人起十萬兵馬,程將軍不但不懼,還敢講漁陽城放給他人,而自己卻領兵奪取了沮陽軍都,將後方控制起來,而且悍然攻佔漁陽城,這幾步棋走起來絕對是環環相扣,顯然是早有算計,如果程將軍不是有把握站得住腳,你說他會輕易動手嗎,爲何程將軍會不畏懼州牧大人的十萬大軍,將軍好好想想呢?程將軍如果再拿下安樂,如果州牧大人十萬大軍狼狽而回,先不說還剩下多少,忽然間後路被斷絕了,如漁陽城十萬大軍攻了幾日尚且不能攻克,哪麼有了安樂的協防,將軍以爲州牧大人的大軍能輕易地拿下來嗎,而且十萬大軍回來必定糧草不多,一旦短短時間不能拿下來,到時候如果程將軍要是偷襲的話,說不好十萬大軍就會潰敗,兵敗如山倒,只怕州牧大人就算是能逃回去,幽州也要變天了。”
聽王先生分析起來,鄭坤心裡更亂,他也是能打仗之人,自然開始盤算利害得失,漁陽一旦有了安樂的支援,雙方互爲犄角,到時候如果好貨真的大軍狼狽而回,自然是缺少糧草,只要拖上幾天,十萬大軍也會灰飛煙滅的,這並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鄭坤還有他的顧慮,遲疑了一下:“先生,可是眼下還有鮮于江軍近兩萬大軍,萬一有所異動,一旦被察覺的話,就只怕——”
“將軍多慮了,此有二,其一將軍可以與程將軍約好,只要程將軍滅了鮮于輔的人嗎,就會率衆歸降,其二,那就是將軍現在歸降,聽令程將軍之命,相信程將軍必然有破敵之法,不過其一必然不被程將軍重視,到時候鮮于輔一滅,必然是城下之盟,其二雖然冒險,卻如雪中送炭,自然會受到程將軍的重視。”王先生一番話分析的絲絲入扣,讓鄭坤不由得沉吟起來。
好半晌,鄭坤還是下不了決定,王先生也不說話,只是眯着眼好像睡着了,又不知多久,鄭坤忽然眼中兇光一閃:“先生,若是此刻我聯繫鮮于輔將軍,合力將程東滅於此————”
“那將軍就要滅隊邊軍的反撲,只怕將軍就是罪魁禍首,”眼睛也不睜開,王先生卻是淡淡的道:“將軍爲何不試一試,老朽也不敢作保,不過此時將軍青氣更勝一分。”
下意識的摸了摸眉心,鄭坤臉上抽搐了一下,可惜看不到,心中一動,略作沉吟,鄭坤咳嗽了一聲:“先生,你且在我這裡休息,我出去轉轉就回來。”
再說鄭坤出了房間,心中煩躁的要命,不過卻有主意,只是出了縣衙,隨便的在街上轉來轉去,剛好碰到一隊巡邏的兵卒,鄭坤上前將其攔下,然後指着自己的眉心:“你們看看我眉心之間可有一道青氣?”
這就是鄭坤的應對,儘管相信王先生之說,但是自己究竟如何,卻不是由得王先生說了算,如果真有青氣的話,鄭坤怎麼能還不信王先生的話,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是王先生在騙自己,只是鄭坤始終不明白,王先生爲何要幫着程東,既然程東都打了他還羞辱了他,卻還是來勸降自己,王先生究竟是圖什麼?
那些兵卒不知就裡,只是打量着鄭坤,好一會衆人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一個兵卒遲疑道:“將軍,好像是印堂有點發青,至於是不是青氣就不敢說了。”
心中一震,鄭坤哦了一聲,只是心事重重的轉身就走,這些兵卒自然沒有騙他的理由,而且他們不能看的出來只怕是很明顯了,看來王先生真的沒有騙自己,只是鄭坤卻沒有想過,他這樣問兵卒,兵卒如何不琢磨他想要的答案,不然誰不怕惹得將軍發火,只是這青氣有無出了王先生之外,別人又如何懂得這些,所謂印堂發青也不外如此。
經此一事,鄭坤心中凌亂得很,在街上轉了一圈,竟然忘記了自己究竟想幹什麼,不知何時又轉回了縣衙門口,望着縣衙門上的牌匾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個決定真的是太難了,莫說州牧大人十萬大軍,就是鮮于輔兩萬大軍又豈是易於的,一旦被察覺了,到時候只怕死無葬身之地,如此看來不如選擇第一條路罷了,正該如此,最少這是自保之道,程東勝了就投降,一旦敗了那自己也就少了一樁心事,那也怪不得自己了吧。
心中一旦定下主意,便大步進了縣衙,等回了房間,王先生卻是側躺在榻上,隱隱的發出鼾聲,鄭坤正遲疑着,不想打擾王先生,卻不想才一轉身,卻聽王先生幽幽地道:“看來將軍已經定下了主意,如何?可是選擇其一,暫且作觀望。”
微微一呆,不由得啊了一聲,鄭坤撓了撓頭,苦笑着坐在椅子上,只是嘆了口氣:“先生真是神人也,這都知道了。”
心中暗歎,王先生一早就猜到正坤會如此想,這就是鄭坤不如程東的地方,鄭坤不笨,可是說師挺精明的一人,只是可惜從不敢放手一搏,所以便永遠只是一個普通的將領,心中嘆息着,卻是爬了起來:“那我這就去告訴程將軍,也免的圍着安樂大家心裡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