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太行山中,東閭薇正躲在一間木屋之中,這裡好像是山中獵人搭建的房屋,雖然簡陋卻也能遮風擋雨。從懷縣逃出,東閭薇沒有雨任何人碰面,一路直接逃到了此地,而她來到這木屋也已經大半日了,在極遠的地方兩個潛行的身影正躲藏在樹叢中,監視着木屋的一舉一動。
東閭薇靠在木屋的牆角,目光透過木樁的縫隙窺視着外面,那兩個霍光派來的暗探,其實並沒有瞞過東閭薇,甚至一路上東閭薇都知道自己被人跟蹤着。靠在牆角東閭薇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口中小聲的說着:“霍光啊霍光,任你智計百出,這次也上當了吧?哼,我遲遲沒有動手等得就是這個機會,在這個地方殺你纔是最好的機會。和爺爺比起來你還是差的太遠!”
而此時霍光距離這木屋已經不足十里了,他的身邊除了老七和老八,都是一些陌生面孔,看着裝都是懷縣的雜兵。不過這些人目光有神,面容冷峻看起來又不像是普通人。
“今日這一戰或許就是本君在河內最危險的一戰了,待會就全靠諸位了!”霍光騎馬的速度並不快,這時候還與身旁幾人說道。
“二爺放心,即便是龍潭虎穴,我們幾人也能保護二爺周全。”霍光身旁一個身穿衙役服裝,額頭眉毛連成一線的大漢自信的說道。
“嗯,你們幾人的能力本君深信不疑,不過也不可掉以輕心。這些人恐怕也是大有來頭的!”霍光點頭說道,這一行三十人中,除了老七和老八外,其實另外還有七人就是跟着髙不識來河內的那幾個霍去病的門客。
雖然說什麼萬人敵千人敵那是假的,不過據髙不識講,這次隨他來河內郡的七個門客,各個都是殺人的好手,是名符其實的十人敵。這七人加上老七老八,即便面對百八十人也能不落下風。而他們這些人聯手的話,即便千軍之中也能進退自如。
也正是因爲有這幾人的存在,霍光纔敢冒險用這招引蛇出洞。霍光既然故意放走東閭薇,又如何不知道東閭薇也是故意在引誘自己到此地來,而對方的勢力肯定也是存了在此地將霍光殺掉的心思。可以說這一次交鋒,就是霍光與河內郡隱藏勢力的最後對決。
很快霍光便來到了山中木屋前,他這幾十人到來自然動靜小不了,東閭薇看着霍光帶人出現,不僅沒有絲毫慌張,臉色還露出得逞的笑容。
“薇兒,出來吧。本君知道你在這裡,現在我也來了,你應該滿意了吧?”霍光一路走到了山中木屋前,站在不遠處就喊道。
片刻之後木屋房門打開,東閭薇從裡面走了出來,幾日的奔波讓她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不過眼神熠熠,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君上可讓奴婢好等啊!爺爺他可是早就想見見君上了,今天終於有機會了。可惜此地慌亂,不能好生招待君上。”東閭薇笑着說道,說話的語氣與以往一樣,都給人一種古靈精怪的感覺。
“這山高路遠的,老人家就不怕路途艱辛嗎?選在這地方與本君見面,也真是苦了老人家了!”霍光有些諷刺的說道,現在可以肯定東閭薇的爺爺肯定就是這個幕後勢力的首領,就是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勢力。
“老朽身子還算硬朗,就不勞安陽君費心了!”就在霍光話音落下片刻後,從另一側突然傳出一個老人的聲音,而這話明顯是針對霍光剛纔的話。
這聲音一出現,霍光一行人都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誰都知道這纔是正主來了,而此時同樣一行幾十人出現在了木屋的一側,而爲首一老人年逾古稀,身形有些清瘦,滿頭鬚髮皆白,頭頂挽着髮髻插着一根枯樹枝,此刻這老人正被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攙扶着,雖然看起來精神奕奕,不過依舊有些氣喘吁吁,畢竟年紀大了,這山路並不好走。
看着這老人出現,霍光心中是真的震驚了,曾經霍光想過這人會是什麼模樣的,甚至有可能就是白政,不過此刻白政並不在場。而真正讓霍光震驚的是,這老人的形象完全就是霍光杜撰的那個神秘老者,也就是王懷古口中的那位故人。在看這老人手中,果然拄着一根青竹杖。
“竟然是你?”霍光下意識的說道,他沒想到這個世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
“嗯?難道安陽君認識老夫?”這一下不僅霍光意外,就連對面的這老人也顯得十分意外了。他確實沒見過霍光,而霍光也不可能認識自己。
“先生威名本君久仰多時,卻沒想到真能在河內遇到。”霍光此刻不禁開始疑惑起王懷古和這老者究竟是什麼關係了,當日王懷古只是是位故人,卻沒說是敵是友。
“我就說區區河內平亂,怎麼會讓安陽君親自到來,原來你的目的就是老夫,這麼說皇帝早就知道我隱藏在河內郡了?”老人神色嚴肅的說道。霍光的話沒說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不過卻讓這老人產生了誤會,而他說出的這些話,卻讓霍光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老傢伙究竟是誰?竟然能夠讓漢武帝上心,看來他的身份很不簡單啊!”霍光也沒想到竟然能聽到這樣的話,而自己竟然無意中挖出了一個讓漢武帝都憂心的勢力,看來河內亂局很大程度上就是這老人促成的。
“陛下倒是提起過先生,不過本君來河內郡目的很簡單,就是平亂的,到不是專程爲先生而來。”霍光一臉認真的說道,他現在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不過這模樣倒像是真的很熟悉對方一般。
“說的也是,如果安陽君知道是老夫在此,恐怕也不會帶着這些雜兵就來此地了!”老人聞言一臉釋然的說道。
“哦,看來先生連我身邊有些什麼人都知道啊?對本君的瞭解也算下了功夫!”雙方都沒有立刻劍拔弩張,而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道。
“髙不識朱武如今都在圍困修武縣,就連那個上官桀也不再安陽君身邊。還有李陵也被你派去了軹縣,倒是這兩位非同一般,不過所謂好漢架不住人多,老夫這些門人弟子也都有幾分能耐。安陽君年紀輕輕,恐怕只有長眠此地了!”老人將霍光手下的名字一一道出,最後明顯是想要將霍光殺死在這裡。
“這裡環境清幽,若爲埋骨之地確實也不錯。不過本君還有個疑惑,不知先生能否解答?”霍光笑着說道,彷彿已經認命一般。
“安陽君果然好心境,那老夫就回答你這個問題,不過這將是最後一個問題了。”老人笑着答道,看樣子他並不想與霍光說的太多。
“本君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河內亂局是你們在背後搗鬼的話,那麼以先生的睿智應該也知道,就算河內郡被你們完全佔領,這對整個大漢來說都並不算什麼大事。本君不信你們會天真的以爲,佔據河內郡就能以此顛覆社稷?”霍光很想問這老人的姓名,還有他們這個勢力的情況,不過相對於這些,霍光更關心這個勢力最終的目的和計劃,所以他纔有這樣的問題。
“哈哈哈哈,安陽君果然不是等閒之輩,看問題就是如此透徹。沒錯,正如安陽君所言,單單一個河內郡還不足以取天下,而且如今朝廷也是兵強馬壯,朝中更有不少名將賢臣。可如果整個天下都一片大亂了呢?老夫不妨告訴安陽君,廷尉楊可實施的告緡令,這個主意也是老夫出的。如今天下商賈與朝廷離心,只要老夫佔據河內郡,到時候藉助天下商賈的財力,招兵買馬便可席捲天下。安陽君覺得這樣的計劃有幾分可行?”老人哈哈大笑的說道,竟然又告訴了霍光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這告緡令背後還有這個勢力的影子,而他們竟然也想借助告緡令來動搖大漢根基。這是一個十足的大陰謀大計劃,而如果不是霍光無意中發現了此事,恐怕還真有可能讓這些人成功。
“該殺……你們統統都該殺?”霍光沉默了片刻之後狠狠的說道。其實對於河內郡的亂匪霍光都沒有什麼仇恨的心態,因爲他知道這些人多是因爲生計被迫叛亂的,其根本責任還在大漢朝廷。可霍光無法接受以擾亂民生,摧毀一個國家商業根基爲手段的謀逆。此刻他對這個外表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人生出了必殺之意!
老人意外的看了霍光一眼,他感覺這時候霍光還能出現如此表現,不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樣子,這也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你不是想讓本君告訴你,這個計劃有幾分可行嗎?現在本君就明確的告訴你,半分可能都沒有。”霍光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不是說我手下這些都是雜兵嗎?那你們就見識一下雜兵的厲害吧!動手,本君不要活口,將這些人統統殺掉!”不等對面老者再說什麼,霍光突然下令說道。而他話音一落,與他同來的這些人紛紛舉起兵器向着老人一方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