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縣館驛之中,霍光難得的清閒了一下。李陵正在圍困軹縣,兩天前霍光下令李陵暫時不要攻取軹縣,只要圍着便可以了,甚至就算軹縣亂匪投降都不接受。而髙不識和朱武則領着剩下的兩千兵馬,去圍困修武縣去了。
如此一來,霍光坐鎮的懷縣,反而只有幾百衙役和一些雜兵守衛了。不過說來也奇怪,就算懷縣只有這麼些人守衛,也不見有任何亂匪敢來。
“君上,外面有人求見,說是長安來的,有封信要交給君上!”霍光正在院子裡舞着劍。雖然他練武的天賦確實不怎麼樣,不過權當鍛鍊身體,霍光還是時不時的要練上一練。
“長安來的?是驃騎將軍將軍派來的嗎?”霍光想不到除了霍去病會有誰給他送信了,當下便收了劍問道。
“不知道是誰派來的,這人留下信就離開了,這是他留下的書信,請君上過目。”館驛小吏拿出一封書信說道。而這封書信已經是紙質的了,只不過送信自然都沒有表明身份。
“拿來我看看,真是奇怪啊!”霍光也大感奇怪,既然是給自己送信的爲什麼連是誰都不說?還是怕讓別人知道了與自己的聯繫?
越是如此霍光就越是好奇,接過書信就打開來看。霍光沒有從頭開始看,而是直接落到最末尾,結果果然在落款上看到了讓霍光意外不已的一個名字。
“桑弘羊……竟然是他?怪不得連名字都不肯留下。這封信竟然是他寫來的?這傢伙想幹什麼?”霍光萬萬想不到,給自己寫信的不是親近之人,而是死對頭桑弘羊。
霍光沒有立刻查看書信內容,而是返回屋內,關上房門之後才認真的閱讀起來。整封書信其實並不長,而主要內容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告緡令。收到桑弘羊的書信,已經讓霍光很意外了,可更意外的是,當讀完書信後,後果才知道,原來桑弘羊竟然提出了與自己聯手,而聯手的目地就是對付楊可,或者說阻止告緡令的繼續實施。
“桑弘羊啊桑弘羊……就憑這封書信就能置你於死地,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將這封信交給陛下?”霍光看着手中書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要知道桑弘羊這也一封信,可比義縱的罪名還要大了,如果霍光將這信直接交給漢武帝,桑弘羊最差都是個被斬首的命運。
霍光無奈的一笑,事實上他還真不會用這封信去置桑弘羊於死地。在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同樣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桑弘羊相信霍光肯定明白這一點,纔敢寫這封信。當然不是說兩人關係就此修復了,相反此事一了兩人又會想辦法將對方置於死地。
桑弘羊的提議霍光無法拒絕,其實就算桑弘羊不提出聯手阻止告緡令的實施,霍光依舊會針對這件事去做出部署,而桑弘羊主動提出,倒是讓霍光多了些可以藉助的力量,同時從這裡也可以看出,桑弘羊在長安日子真的不好過,不然他也不會找霍光結盟了。
就在霍光收到桑弘羊書信的當天夜裡,河內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州縣七家富商聯名狀告告緡使吳放,說吳放藉機敲詐這幾家商戶。而後霍光派東方朔親自到州縣調查此事,果然在吳放臨時下榻的地方發現了數百金,這一下算是人證物證齊全了,連夜審問之下吳放原本還不承認,不過最後實在沒辦法,還真就簽字畫押認罪了。
吳放的案子霍光沒有聲張,只是將他本人和隨從關押了起來。此事似乎就此結束了,也不見霍光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甚至都沒有上書給漢武帝,也沒有知會廷尉府。而告緡令依舊在大漢全國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君上可真有閒情逸致啊,不過這琴聲可就不敢恭維了!”霍光在館驛中撫弄着一張古琴,東閭薇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因爲霍光沒有音樂方面的天賦,加上又纔開始撫琴,所以琴技就成了東閭薇取笑的對象。
“呵呵,我都不急,看樣子你比我還急。怎麼等得不耐煩了?”霍光話中有話的說道。
“君上又取笑奴婢了,我一個奴婢急什麼急啊?我倒巴不得君上一直留在河內郡呢!”東閭薇神情泰然的說道,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話怎麼說?”霍光問道。
“只要君上在河內郡,奴婢就有事做,就能不愁吃穿,自然是希望君上一直在河內郡了!”東閭薇一臉笑意的說道。
“我可不敢啊!說不定哪天本君就步了王溫舒的後塵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們一定再催你快些殺了我吧?”霍光依舊一臉平靜的說道,不過後面這幾句話卻說的東閭薇臉色劇變。
“君上,你這話什麼意思?”一直以來處變不驚的東閭薇,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雖然她極力保持鎮定,不過霍光還是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慌亂。
“別裝了,說吧,你背後之人是誰?”霍光不理會東閭薇的問題,而是站起身來盯着東閭薇繼續說道。
“哈哈哈哈,好一個霍光,爺爺說你非同一般,果然厲害啊!可惜他們兩個一直保護着你,要不然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已經將你殺死了。你就讓他們出來吧!”突然東閭薇神情大變的說道,這時候她終於沒有繼續僞裝下去了,而眼中赤裸裸的殺意顯露無疑。
“你也不錯嘛,隱忍了這麼久,老七老八,你們出來吧。”霍光臉上有帶上了一點笑意,當他開口喊道老七老八的時候,兩人分別從窗戶和門外閃了進來。
老七和老八進來之後,一左一右的圍住東閭薇,只要她一有動作,兩人就可立刻將她拿下。不過這時候東閭薇反倒冷靜了下來,就好像以前一樣對着霍光說道:“事已至此,君上能不能告訴奴婢,君上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奴婢的?”
東閭薇依舊自稱奴婢,彷彿她依舊習慣了這樣的身份。
“就是從你叫我君上的時候開始!”霍光說道。
“這有什麼問題?”東閭薇不解的問道。她第一次稱呼霍光君上,是在霍光將她從太守府救出來之後,讓她留下來那天夜裡,東閭薇實在想不明白,就這樣一個稱呼有什麼問題。
“本來沒什麼問題的,可是你卻忘了,雖然那時候我們見過兩次,可每次都沒有外人在場,而你一個奴婢怎麼會知道該叫我君上?這隻能說明你對我已經很瞭解了,而如此刻意的瞭解我,自然是有所圖謀,所以我就順水推舟,讓你留在身邊。”霍光到沒有隱瞞什麼,將前因後果道出。
“原來是這樣啊!”東閭薇恍然大悟,確實以這個時代普通人的身份,不可能一開始就知道該如何合適的稱呼霍光,而她卻忽略了這個簡單的問題。
“不過你們也很聰明,猜到了上次我讓杜延年假扮我,原本我以爲你是陳大癩的人,恐怕陳大癩不過是你們爲了探我虛實的一枚棋子吧?這麼說來你應該是白政的人,不知道我的分析對不對?”霍光帶着欣賞的目光說道。
“君上這麼聰明,你猜好了!”東閭薇臉色露出詭異的笑容,當她說這話的同時,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柄短劍,這短劍就像匕首一般,悴不及防之下就刺向霍光。
“二爺小心。”老七和老八見勢不妙,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兩人幾乎在東閭薇身體移動的時候同時身形一閃,擋在了霍光身前。不過就在這時,原本衝向霍光的東閭薇卻突然身軀一折,竟然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倒退了出去。這樣一來又原本進攻的姿態瞬間遠離了霍光和老七老八,而她這一退也脫離了老七老八的攻擊範圍。
就在三人眼中,東閭薇身軀輕盈的幾個閃動跳出了院子。霍光還是第一次見到人真的可以做出這也的動作,這些動作簡直和影視作品中的飛檐走壁如出一轍。
“外面安排的怎麼樣了?”出乎意料的,東閭薇逃走並沒有引起霍光變化,而老七老八也沒有立刻去追,甚至霍光還一副漫不經心的的神態說道。
“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無論她從哪個城門出去,都會被我們的人發現,這些都是追蹤的高手,這女人不可能逃得掉。”老七低聲的答道,原來霍光攤牌,又讓東閭薇逃走,這一切都是他佈置好了的。
“嗯,盯緊了他。一有消息立刻來報,我倒想看看這幕後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霍光隨手撥弄了一下身前的古琴說道。
就在東閭薇逃離館驛之後,懷縣立刻變得戒備森嚴,不過就算如此戒備森嚴,東閭薇依舊在當天傍晚出城了,也不知她用的什麼辦法出城,只是出了懷縣之後,東閭薇似乎變得漫無目的。直到幾天之後她纔出現在了靠近山陽縣的東太行山某處,而這一切依舊在霍光的掌握之中,當東閭薇在東太行山停留了半天以後,霍光也帶着幾十人向此地進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