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偏廳坐定,張偉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施琅,施琅猛拍大腿,怒道:“鄭老大委實是鼠目寸光,放着臺灣的千里沃野不要,白白便宜了荷蘭人,現在鄭老大擁兵數千,海船數十艘,佔了臺灣,募民墾荒,將來便是設官立府,自立爲王,也不是不可爲之事。現下顏老大一死,他便要棄臺灣於不顧,這可真教人寒心。”
張偉勸道:“話也不是這麼說,現在鄭老大佔了澎湖不過半年左右,歸附的海船雖有數百,又掃了一些小盜,但海上紅毛鬼和官兵也爲數不少,還有幾股大盜對鄭老大並不買賬,海上生意的根基究竟是在海上,你讓鄭老大把心思用來開墾土地,這也是爲難了他。”
何斌也道:“志華兄說的沒錯,強擰的瓜不甜,鄭老大志不在此,你又何苦總是逆他的意。”
施琅苦笑道:“我又何嘗不知道老逆着他的意並不討好,我看鄭老大對我是越來越不喜歡,以前還顧忌有用的我處,現在他勢力坐大,投奔來的好漢成天是不絕於海上,我看我總有一天,會被鄭老大下令處死。”
張偉招手令下人上茶,又令人端上了些從內地運來的時鮮蔬果,下令廚房整治酒菜,一時間亂哄哄人來人往,三人便不再說事,只端坐閒談。
約莫快到月升時分,三人聯袂來到後院小花園賞月,花園到也不大,只一個小池塘,裡面放養着一些金魚,此外便是幾株花樹,左右不過是梅蘭竹菊,花樹中央,便是賞月用的小亭,亭中放置着三個石凳,平日裡也是張偉與人下棋閒談消遣之處。
張偉讓着兩人坐下,因是圓桌,到也不分賓主,團團圍着石桌坐了。何斌先舉懷道:“本來這酒是要志華兄先敬,不過愚兄先僭越了。借賢弟這杯水酒,謝過賢弟上次大義相助。”
施琅不知就裡,張偉卻只一笑,說道:“些須小事,不要總是放在心裡。如此,我滿飲了此杯就是。”
原本何斌也用不上張偉幫忙,他是鄭芝龍的心腹謀士,鄭芝龍早就給了何斌三艘海船,何斌之富,除鄭氏兄弟外到也不做二人想。敦料天有不測風雲,何斌留在內地的家產突然被抄,因又花錢打點,那銀子用的與流水一般,正巧又是進貨的時候,何斌去尋鄭芝龍週轉,鄭卻因自已要進貨而婉拒,卻沒有想到張偉平日裡交情只是一般,在何斌急難的時候,卻將大把的銀子先借了何斌,讓何斌的商船不至於閒置在碼頭,自已卻少買了不少貨物。何斌因此事對張偉大是感激,平日裡到也不說,只是有什麼事都先關照着張偉,今日後院飲酒,因知道施琅與張偉交情非同一般,故而借水酒公然向張偉道謝。
施琅到也沒有細問,自顧自的喝起悶酒來,張偉看他左一杯右一杯的下肚,又擡頭看看天色,只見那月亮剛剛升起,只不過是個白月牙,便笑道:“施琅,你這般喝酒,到不如先給你一罈,你回屋裡喝去。咱們好友三人,來這後院是喝酒賞月,談心閒話來了,你如此灌悶酒,成何道理。”
施琅無奈,只得先放下酒懷,擡頭看了一下月亮,渾然不覺有可賞之外,卻也不敢說走,他的倔強脾氣,只是在外人面前敢發,在張偉這待他一直不薄的大哥面前,到是不敢亂耍倔驢脾氣。
張偉見施琅老實許多,便開口道:“兩位,此番請二位來此,一則是飲酒敘舊,二則,卻是要和二位商量大事。”
何斌咪眼自飲了一懷,笑道:“志華,有何事情你儘管說來。除了讓我去捅死鄭老大,任何事情都成。”
將手中酒懷一頓,何斌睜開雙眼,對張偉道:“志華,你不會是想離開鄭老大,一個人單幹吧?雖然你現在有些根基,但鄭老大在海上經營已久,你此時決不會是他的對手。”
張偉笑道:“廷斌,切莫緊張,你知,我自然也知。我怎會有背叛鄭老大之意。我思量了許久,自覺不是做海盜的材料,象鄭老大那樣在海上與人好勇鬥狠,實在不是我能做到的,又一直聽施琅兄弟臺灣如何的好,因此,聚了些浮財,想招些人手,自去臺灣做個田舍翁。剛巧,今日又聽說顏老大死了,依我之意,待鄭老大宣佈撤臺之前,向他陳情,讓我去幫他把碼頭、船隻,財物、撤回澎湖,卻只讓他留些人手助我,至於如何在臺灣發展,自不用鄭老大操心。”
施琅本在發呆,聽得張偉如此一說,大眼圓睜,大叫道:“大哥,你當真是我再生父母,如果此事能成,小弟願終生侍奉大哥,奉大哥爲龍頭。”
張偉喝斥道:“休要胡言,此事成與不成,是鄭老大的事,且我二人都以鄭老大爲首,下次切莫胡言,小心傳到鄭老大耳中,先要了你我二人的性命。”
何斌思忖半響,方言道:“此事,或許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