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晚一點還要回去王宮,陛下再喝一杯,當作是爲阿陵送行可好?”劉陵將酒盞端到劉徹面前說。
“還要回去嗎?”劉徹接過酒盞,聽說她要走,已帶醉意的神情就帶上了一點激動,急急拉住劉陵的手道,“已經很晚了,不如留在這裡,明日再……”
劉徹見劉陵低頭不語,眼睛只看向他緊握住的那隻手,一時間方覺失態,收了手將酒一飲而盡,然後偏頭掩飾道:“明日再走吧,難得與你對飲,下次又不知是何夕何年了。”
劉徹說着神情竟有幾分落漠,他似乎已經醉了,雙頰泛出瑩潤的緋紅,薄脣沾了酒,在燈火的映照下色澤紅亮,份外迷人。
劉陵心動了,在這樣的對坐和凝望下,她無法不對他傾心愛戀。她一直都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值得她爭取和愛慕的男人,那麼英俊、傲然、高高在上,因爲得不到便更讓她日夜輾轉,心心念念。
“阿陵啊,若你不姓劉,該有多好。”劉徹的目光帶着幾分迷離,醉望劉陵悽然一笑,“你我都是無奈生於帝王家,若非如此,我們……罷了,這帝位,你以爲朕是甘之如飴嗎?”
“陛下……”劉陵看着他深黑的眼睛心中似銀針深刺猛的一痛。
劉徹指指自己的身下之位晃如傾訴般苦笑道:“這世上有多少雙眼睛看着那未央宮的主位,朕卻是如坐針砧啊,呵呵,不然,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刺殺朕。阿陵你不知道,朕從做太子開始就有大大小小數次刺殺發生,每一次朕都防不勝防涉險而過,呵,朕還真是命大。”
“陛下天佑,一定不會有事的。”劉陵忙說。她從未見他如此推心至腹的與自己說話,得知他身在高位卻心中悽悽,又聽他數次命懸一線便不由因愛而憂爲他擔心起來。
“天佑?阿陵,朕都快聽不進去這種虛無縹緲的話了!”劉徹傾身上來緊緊攥住劉陵的手,“所以阿陵,別走,陪朕待一起,就一夜,因爲朕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過你所說的那次刺殺。若朕躲不過命數殞命淮南,你……”
“不會!”劉陵忽然出口道,“絕對不會。雖然我不知是何人所爲,不知哪日宴飲,但我劫獲的密報上卻有歹人的安排計劃。”
劉徹的目光閃了閃,蹙眉道:“哦?”
“是的。”劉陵堅定點頭,然後將刺殺計劃的執行情況大體說與劉徹聽。
劉徹聽過沒有太大反應,只是對劉陵更加信任親暱,兩人交談間他又飲數杯,直到劉徹迷醉的笑着靠在軟枕上醉了過去。
“陛下,陛下?”劉陵見劉徹不再說話,起身到他身邊輕喚着將他扶着躺好,見劉徹還是沒有醒來便知他定然因醉酒沉睡了。
劉陵的目光活絡起來,左右看看沒人便就着摻扶劉徹近身的空當在劉徹身上摸索起來,找了一會似乎摸到了一樣巴掌大小的物件,但因在外袍之下一時無法拿到。
劉陵秀眉輕挑,想了片刻又俯身在劉徹耳畔道:“陛下好好歇下,阿陵幫陛下除去外袍吧。”
劉徹迷迷乎乎不答話,劉陵便動手解開他的外袍。劉徹雖然醉睡卻也好對付,不用什麼力氣便除去了他的織錦外袍。
劉陵看着他只着迷色中衣,因醉酒拉開的交領外露出段頎長的勃頸,再往下便是一點白析健碩的胸膛。
“阿陵,你在,你在……朕心裡。”劉徹閉着眼睛忽然開口,唬了出神的劉陵一跳。
只是聽清了他的囈語劉陵的眼中卻閃出了一絲詫異我憂傷,不過片刻後那些情緒便被她的欣喜和堅定所替代。
她俯下身輕聲對劉徹道:“徹兒,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劉陵說完豪不猶豫的起身,在劉徹腰間扯下了一件東西。
燈火之下那件銅製器物閃着金屬的光澤,正是劉徹用來調兵的半壁虎符!
劉陵將虎符藏在中衣的夾層中,站起身披上鬥蓬便勿勿出門,見到門外守衛的公孫賀便道:“公孫將軍,陛下已經休息,準我先回王宮,告辭了。”
正在這時劉陵身後卻傳來劉徹含糊的喊聲:“阿陵!阿陵!”
公孫賀向大殿裡瞟了一眼,攔住劉陵客氣道:“翁主,陛下傳喚,您看是不是先回去?”
劉陵無奈,按下一顆狂跳的心,耐着性子又轉身回到劉徹身邊。
“陛下,阿陵在這裡,陛下還有什麼吩咐?”劉陵跪坐在醉酒的劉徹身邊低頭問。
這時安靜的劉徹忽然轉身一挺雙手將她抱住,用力一按便把劉陵按在了身已身下。
“阿陵,你要去哪裡?”劉徹的鼻尖對着劉陵的鼻尖,他半睜着迷濛的雙眼問她。
“我哪裡也不……”劉陵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劉徹,話還沒說完就因他手中的動作再也說不下去了。
劉陵的斗篷已被劉徹解開,他的手順着她的衣帶而下扯開了劉陵薔薇遍地刺繡的錦緞曲裙。
“陛下……”劉陵感到他溫熱而有力的手在她的曲裾下探索着。那一陣陣來身他的撫摸和氣息混着一酒香讓劉陵有一瞬間的愰惚。
就是這樣嗎,他們,無視所有的倫常與枷鎖……
劉陵的氣息零亂起來,美麗的眼眸中像含了氤氳的霧氣,面色不由泛起潮紅。
“陛下,陛下,有朝一日可不可以因爲阿陵,原諒我的父兄,不要,不要恨他們。”劉陵早已經過人事的身體因爲劉徹的隔衣觸碰而越發敏感,連言語都帶上斷斷續續的呻~吟。
如果有一天江山易主,請不要恨他們,讓我來代替江山,永遠陪着你吧,我的愛人。
“王叔和太子有你的幫趁還需要朕的原諒嗎?嗯?”劉徹忽然擡起頭笑了,看着劉陵的那雙眼睛清明而銳利,哪裡還有半分醉態。
“連朕隨身配帶虎符的事你都能知道,可見你本事當真不小,難怪大漢的軍情會放在兇奴人的軍帳裡。”劉徹從劉陵的裡衣裡抽出手,那半壁虎符已經在他手中。
“你!你原來只是想拿虎符!”劉陵看着那光澤流轉的虎符忽然失聲叫道,“你卑鄙,你騙我!”
劉徹的脣角勾起涼薄的笑容,他依舊緊靠着劉陵,笑道:“不然你以爲呢,你以爲朕要對你做什麼?還沒怎樣你便叫的那般消魂淫~蕩,可見你真是沒少經過那事兒。你放心,朕不會碰你,朕嫌髒。”
“劉徹!枉我對你一往情深,你竟如此羞侮我!”劉陵聽他說出那麼難聽的話,想起自己方纔的舉動真是又羞又憤,咬牙氣急的同時眼中也盈滿了淚水。
“一往情深?呵,你對每一個男人都是這麼說的嗎,韓成安,張次公,還有衛青?”
劉徹說着便笑了,他單手控制住劉陵的雙腕,傾身之下讓她無法進行絲亳反抗:“若不是淮南王叔蠢到派人刺殺衛青,朕也不會那麼早就洞悉了你們的陰謀”。
劉徹看着劉陵倔強又含淚的眼睛不屑道:“像王叔這般愚蠢,朕還真替他的‘大業’着急。刺殺衛青,你們以爲起兵之後朕會派衛青鎮壓叛亂嗎?幼稚。朕可以告訴你,朕沒那麼目光短淺,衛青的大軍已經對漠北做戰遊刃有餘,朕怎麼可能讓他的親軍再回師淮南,踏遍我劉氏江山的每一寸疆土?”
“你不相信衛青……”劉陵彷彿如夢初醒,睜大了眼睛看着劉徹。
“哈哈哈哈”劉徹彷彿聽到了多麼好笑的笑話,笑過之後他冷冷的說,“連你這個不遠千里’一往情深’聲稱來救朕的女人都是爲了虎符,朕憑什麼信你們?”
“我不只是爲了虎符!”
劉徹的話徹底激怒了劉陵。是的,她曾經是想過盜取虎符讓劉徹無法在短時間內調動大軍以增加淮南國起兵後的勝算,可是當她知道劉徹成爲刺殺目標後,她七天七夜策馬前來告知,其間心心念念想的全是他的安危,她沒有一刻想到的是那冰冷的虎符!而劉徹卻這樣說話,這不僅是侮辱她,更踐踏了她的感情!
“不管你是不是隻爲虎符而來,朕只要你知道,與朕作對的人,都得死。”劉徹放開她的手腕,整衣起身,他的話說的很慢卻字字清清晰,像冰錐一樣直刺人心。
劉陵躺在那裡,望着他孤傲的背景悽然的笑了。他不信自己,那麼無論她解釋什麼,無論她告訴他有多麼愛他,都已經沒有意義。
“死嗎,呵,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劉陵冷淡的說着,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的聲音略帶嗚咽,像是最後的質問:“我只想問你最後一句,你說我在你心裡,這一句,是不是真的?”
劉徹冷淡的回頭道:“朕心裡卻實有人,但不是你。”
“是她,果然是她,是她對不對?”劉陵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坐起身似哭似笑的看着劉徹喊道,“劉徹,玩弄了我的感情你不要太得意!早晚你會死在她的手裡,我告訴你,我父親早就在書心中明確說過,她爲你生下的兒子帝王之相卻眉心吐珠,遲早定會與你一較高下取而代之!”
劉徹看向劉陵的冷漠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銳利無比,他英眉倒豎顯然是動了真怒,他走向劉陵,鐵鉗一般的虎口卡主她削尖的下頜,寒聲道,“朕本來只想讓你死,但是現在,朕要讓你求死不能!”
“來人!”劉徹對入內的公孫賀道,“派人將劉陵密秘押回長安,交給張湯,無論什麼辦法,讓她全盤供出淮南王謀反計劃。她若自殺,你們也不用活着見朕了!”
當晚劉徹將虎符交與公孫賀,讓他秘密調動江下郡兩萬漢軍前來淮南。
劉陵私回淮南之事並沒有泄露出來。而天子對劉健告發淮南王父子一事的“不與追究”讓優柔寡斷的淮南王終於鬆了口氣,卻令有勇無謀志大才疏的淮南太子劉遷糊塗了,他到底不明白天子是什麼意思,這個處理結果下達後他之前的刺殺佈置還要不要繼續先去呢?
作爲劉遷的親信,長順侯周賀與他的夫人劉寶如這個時候便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深恨漢宮報仇心切的劉寶如進言劉遷,說行宮之內已經兩日未見皇后,可見劉徹已經察覺謀反一事,讓其家眷限行離開,那麼申飭赦免也不過是劉徹的脫身之計,絕不可信。她建議劉遷直接進言淮南王立刻起兵。
劉遷自是聽風便是雨立即請求淮南王起兵,但淮南王聽了劉遷的話卻十分猶豫,最後決定讓劉寶如次日再去拜見皇后,倘若皇后真的已離開行宮,那麼淮南則不日起兵,包圍行宮活捉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