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備穿越而來的那個時空,自秦漢至明清,長達兩千年的歷史之中,中原王朝往往要在邊疆地區實行羈縻政策,所謂羈縻,就是以經濟和物質利益作爲撫慰,換取異民族首領的效忠。
羈縻政策之下,這些異民族部落可以保留原本的管理體制和統治階層,還可以獲取大量的賞賜和一些特權,需要付出的,只是在政治上宣誓效忠,並盡一些朝貢之類的義務而已,像烏桓、湟中那些能征善戰的部落還擔負着出動部隊,協助漢軍作戰的義務。
正因如此,漢人王朝往往對羈縻地區的胡人非常縱容,只要表示臣服,那就是大大的良民,即便是做出一些搶劫殺人之類的惡行,只要沒鬧出太大的動靜,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天子、高官們生活在安寧優渥的環境之中,根本不知道也不需要了解邊地民衆的疾苦,在他們眼裡,與邊疆地區的穩定和安全相比,區區幾個邊民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換了二十年前,像彌加這樣帶着自己部落前來請求內附的,足以讓幽州刺史立下一樁大功勞,高興還來不及呢,二十個商販算什麼?
沒有給他們安一個“破壞民族團結”的罪名就是客氣的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人家胡人爲什麼不殺別人專殺你?自己回去思考思考,找找自己的毛病吧。
劉備兩世爲人,最恨的就是這種王八蛋言論,遇見這樣說話的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你把臉伸過來,老子讓你聽聽一個巴掌能不能拍響。
他從來不掩飾自己極端民族主義者的立場,並且孜孜不倦地給身邊人灌輸這種思想,像甘寧、田豫這樣的,就是他的忠實擁護者,放在兩千年後估計要被網上的噴子掛個“皇漢”的牌子,噴得親媽都不認識。
但是,在如今這個年代,還真沒人能制裁得了他們。
手裡有刀,說話就理直氣壯。
“你們要求內附,是要爲我大漢效犬馬之勞?”田豫笑了一陣,繼續向彌加問道。
彌加和他的十幾名族人連連點頭。
“見財起意,殘殺我大漢民衆,這種窮兇極惡之徒,怎能讓人相信,你們會真心爲大漢效力?”田豫身後一名年輕官員越衆而出,大聲駁斥起來。
“我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跪在彌加身側的鮮卑大漢不顧自己雙手被反綁,弓下身子拼命磕頭,同時聲嘶力竭地求饒道:“田使君也帶着官軍殺了我們三四百名族人,就是十條命換一條命,也足以洗刷我們的罪責了!”
“在你們被擊敗俘虜,押解回襄平的時候,我們又繼續北上,抓獲了你們所有的族人。”田豫語氣平靜地說道:“按照劉使君當年定下的規矩,但凡漢家百姓被胡人殺害的,官軍務必斬殺百倍的胡人,如今你們殺害了二十三個漢人,哼哼……”
二十三的一百倍,那就是兩千三百人。
意識到這個數字後,彌加等人猶如墜入冰窟,渾身顫抖起來。
他們的部族一共纔有四千多人,這是要殺一半?
“就在昨天,本官接到報告,說是你們部落的男人只有一千九百多人,怕是不夠百倍之數,本官想了想,不夠就不夠吧,差不多也夠交差了。”田豫就像是在跟人拉家常一樣,“聽說你們鮮卑人有規矩,滅了別人部落之後一般都是把高過車輪的男丁都殺光?”
彌加等人已經震驚到無法言語,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我們不一樣。”田豫咧嘴笑了笑,然而他的下一句話,讓彌加等人徹底墜入了絕望的深淵,“不管有沒有車輪高,只要是男的我們都殺,一個不留。”
別說是彌加這些人驚得說不出話,就連前來圍觀的民衆都被嚇壞了,一時之間,甕城內喧譁嘈雜的聲音小了起碼有八成,唯有一些軍中老卒高聲叫好。
這些老卒多爲傷殘退伍的前白馬義從將士,有些甚至是跟隨過公孫瓚的,在邊疆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刀山血海里殺過不知道多少個來回,見過無數被胡人殘害的漢家民衆,見過許多捐軀赴難的英勇袍澤,對胡人沒有半分同情,唯有深深的仇恨。
只有死了的胡人纔是好胡人。
這句名言出自原幽州牧劉備之口,如今已經是邊軍將士們入伍後學到的第一條軍中格言。
田豫將手一擺,示意可以開始行刑,數十名衛士快步上前,拖着拼命掙扎不休,口中還不住發出淒厲叫喊或是咒罵的胡人頭目們來到刑場正中,見到刑具之後,彌加更加瘋狂地扭動起了身子。
這個狠毒的漢人官員給他們選擇的死法居然是絞索!
“一刀砍了我的頭吧,砍死我!砍死我!”彌加拼命抵擋着向自己脖子上套過來的繩索,瘋狂地喊叫着。
身爲一個部落的首領,彌加自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對各種折磨人的手段頗有了解,他知道死和死是有區別的,被大刀砍下腦袋,疼也就那麼一下子,被絞索吊死的痛苦則要遠遠超過這個,如果死亡不可避免,他寧願被砍頭,痛痛快快地失去性命。
然而根本沒人在乎彌加說些什麼,一名負責行刑的軍士對着他的腦袋就是兩拳,打得這傢伙暈頭轉向,另一名軍士趁勢將打成活結的麻繩套上脖子然後收緊,對身後軍士示意。
緊接着,三名軍士齊齊用力,將彌加緩緩吊上半空。
衆目睽睽之下,彌加的身子就像是上鉤的大魚一樣拼命扭動,然而不管他怎樣扭動都無濟於事,隨着最後一下劇烈的抽搐,彌加的身子徹底軟了下來,像魚乾一樣靜靜地掛在了那裡,身下淅瀝瀝地流淌起了屎尿。
接下來是第二個、第三個……
每一個同伴被掛上半空,失去生命的跡象,其他胡人頭目的恐懼就增加一分,有幾個傢伙甚至被嚇得屎尿失禁,臭氣熏天了。
最終,所有犯人全部伏法,在高大的木架上掛了一排,宣告着這個部落的最終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