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是以前還有一條甩出的痕跡的畫,現在己經快‘極簡’到了連濺痕都沒有了,上面只剩下星星點點的模糊影子。
方逸不太弄明白的是,剛從自己這裡離開還沒有兩週的作品,怎麼就成了波比勒所謂的極簡主義時期的作品,也就是說這幅作品畫于波比勒成名以前,差不多也就是方逸剛到巴黎前後的那段時間。而且現在這一幅作品還屬於所謂的波比勒以前的朋友!
這個老東西還有朋友?方逸聽到了這個消息覺得很奇怪,別說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的波比勒那鳥樣子了,就算是現在也沒有聽說過這個老小子有什麼朋友之類的。就他的性格能有親情就算是很不錯了,朋友這個東西對他來說真是不靠譜。就不提普通人了,就算是藝術家也沒有幾個受的了他的那分傲氣,還有那張臭嘴的,誰會願意和一個整日裡嘲笑自己的人成爲朋友?
“難道是這老小子缺錢了?”方逸望了一眼手中的雜誌,不解的抹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又自言自語的反駁自己說道:“不該啊,他也沒什麼耗錢的習慣愛好,也沒有養個二三四五六七八奶什麼的,況且就算是養了,以他的年紀也就兩三個足了,況且這些女人要想把波比勒這個老東西像對毛頭小子一樣冼劫了也不太容易!不至於缺錢缺到這樣的地步啊!”。
現實中也只有毛頭小子才見不得女人發嗲,漂亮姑娘一撒嬌昏頭昏惱的連自己的內褲都當了,湊了錢然後換姑娘展然一笑。完全憑着自己自身的本事站到一個行業頂尖的人,有多少是漂亮女人可以擺佈的了的?這東西放到波比勒身上方逸怎麼想怎麼毛骨悚然,估計要是真有姑娘拉着波比勒的胳膊來一句:嗯~嗯!,我要那個!說不準老頭子脾氣來的就是一大耳巴子過去了。
鄭苑看着丈夫望着手中的雜誌發呆,不由的說道:“喂,專心吃飯發什麼呆”。
還沒有等到方逸回過神來,小方駑把自己沾着米粒的小嘴從碗沿口拿開,然後對着母親說道:“爸爸剛纔說二三四五六七八奶。媽媽,家裡的奶喝完了麼!”。說完嘴角樂呵的都快扯到腦後了。
每天早上的時候,鄭苑或者奶奶都會看着這個小東西喝一杯牛奶,每天都是如此小方駑就不想喝這個東西了,一喝就像是上刑場似的。聽爸爸方逸說這麼多奶,小腦瓜子聯想到家裡牛奶沒了,想到今天早上不用喝自然是開心萬分的。
鄭苑聽了瞅了方逸一眼。然後看着兒子說道:“家裡牛奶很多!”。不管兒子的臉瞬間變成了苦色,轉着腦袋對着方逸說道:“一大早的看個雜誌當着孩子的面你胡扯什麼奶不奶的!”。
“我這裡奇怪啊。老東西爲什麼要搞這個事情?他的畫出來的時候就己經很高了,不像是要缺錢花了,弄點兒東西騙錢的人啊”方逸依然在腦子裡想着這個問題,說是想吧也沒怎麼用心,就當成是個消遣。
方逸想不明白是因爲燈下黑。完全沒有想到波比勒這個老東西正準備算計自己呢。
花了一個早飯的時間,方逸都沒有把這個事情給自己弄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起來,想不出來而且認爲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方逸就把這事情拋在了腦後。然後專心的完成自己的兩幅作品。
不過方逸把這個事情只放了一兩天的時間,過了兩三天的早上,波比勒的那幅作品又上了雜誌的頭條,不過這次是有記者發現一條很重磅的新聞,波比勒想自己出資一千萬美元,把自己的這個東西收回來。這下子不光是媒體興奮了,連現在一直和波比勒吵架的所謂現代畫派的名家們都興奮了起來。
這是多好的把把柄啊!無數人聽到了這個消息。並且還從某些可靠的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的可靠性,都開始歡呼鼓舞了起來。而且新聞上還說,波比勒的這位朋友有望把這幅作品送上拍行,進行拍賣。
方逸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也是非常的開心,認爲現在自己沒事的時候又有一個事情可以讓自己消遣一下了。心裡起了興趣方逸自然就非常關注這個事情的進展。而且躲在一旁看的那真是樂不可支。
想想看就明白了,所謂的極簡藝術還有什麼波譜藝術一直是波比勒全心噴的目標。現在自己手上卻冒出了這樣的一幅作品,那是個什麼樣的效果。這些人看着就覺得波比勒這個老頭自己打自己的臉啊,有麼有?!
現在波比勒的反對派們分成了兩撥,一撥人認爲波比勒現在冒出的這個東西並不能算是作品,因爲它‘沒有什麼意義!’。同樣的兩個底,別人就有意義老東西的就沒有,也不知道這些人用的什麼可笑的標準。
而別外一派則是認爲。這幅‘作品’很深奧,作品上若有若無淡淡的痕跡恰巧就說明了當是波比勒的生存狀態,對於未來的懷疑,也有對於繪畫的堅定,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作品。反正這東西方逸是沒本事看出來。
看着兩撥波比勒反對者完全相反的議調,方逸有點兒樂不可支了,每次想到了這個點兒上就覺得像是看了笑話。就連拿着畫筆的時候,方逸想起來都會樂呵上一陣,心頭有點兒陰霾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像是現在,方逸自己又樂呵開了。
“逸!你說波比勒生的那幅作品真的有這麼多的意義?”艾米站在模特臺上對着一臉樂呵呵的方逸問道。
方逸笑着反問說道:“你別問我,你問問你自己,在你自己的心裡是怎麼看待那個東西的!”。
“要是讓我說它根本沒有畫東西嘛!”艾米張口就說道:“當然了我也就是在這裡說,到了外面我可不敢這麼說!”。
“怕說出來別人拿一種看着白癡的眼神看着你?”方逸看着艾米樂呵着點了點頭。這才解釋的說道:“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
一些所謂的專家就是利用了大多數人的從衆心理,裹挾了大衆,說不好的都是異端,看不出來的都是笨蛋,所以不明真相的羣衆只能說高深了。明真像的又不會說,萬一自己有的時候缺錢了這麼搞呢?再說了也不是自己掏錢,這麼多事幹什麼!
莉莉聽明白了方逸話中的意思:“你是說那東西本來就沒什麼意思?不像是他們說的這麼高深?”。
“你覺得你能畫出那樣的東西麼?”方逸對着莉莉問了一句。
“當然!”莉莉非常有信心的說道:“雖然我沒有畫過畫。不過在你的畫室裡呆了這麼久,給畫布上底子還是有信心完成了,那東西不就是個畫布底子麼?”。
“你看看,你自己都能畫出這樣東西來,那你說你買了別人擺弄出來的東西有什麼意思?”方逸把手中的畫筆放到了畫櫃上的小桶裡,今天似乎自己談性非常的足,乾脆就和三個模特兒討論一下。這段時間的戲看的是太讓方逸樂呵了。看着兩幫人狗咬狗一嘴毛,對於方逸來說就像是大夏天的灌下了一瓶子冰水。
“他們說人人都是藝術家。不用練習什麼技法,隨心所欲的表達自己內心裡所想的世界。這東西本來就是僞命題,人人都是了,那也就變成了所有人都不是!就像是說每個人手上都有五百萬美,就是因爲人人都有,你手上的五百萬也就不值錢了,說不準這五百萬就只能買一個漢堡。就算是人人都是成立,那我爲什麼要花錢來買你畫的東西,我想宣泄自己的心情。思想我自己畫自己的不就行了,幹什麼我要去欣賞你所謂的心情,而且還花這麼多的錢,買一個我自己隨手就可以擺弄出來的東西!”。
米蘭達聽了也插進了話:“那爲什麼這些人能說出這麼多的東西?我聽着真的非常高深的樣子!”。
“不把自己打扮起來弄的深奧一點兒,誰會信?”方逸笑了笑,然後對着自己的三個模手揮了下手,示意大家也別站着了。休息一會兒。
“這些所謂的評論家,他們不要吃飯?他們不要吸引別人的眼球?提高自己的地位?其實和娛樂圈也差不太多,和娛樂圈不同的是,藝術圈有了名氣的人可以張嘴胡說八道!因爲美這個東西真的不太好界定,你說什麼是美的,什麼是醜的?以什麼樣的標準去衡量?這些東西都不好說。要不怎麼說一千個人心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呢!”。
“波比勒先生的那幅東西真的不值錢,我看到網上有人說這幅是曠事傑作呢,要是上拍行很可能就會打破波比勒現在作品的最高成交價”莉莉望着方逸說道。
“怕是連波比勒自己都認爲所謂的他的極簡主義作品一文不值!”方逸肯定的說道,突然間方逸的腦子裡跳出一個念頭,腦子裡就像是靈光一閃一樣!
是啊!方逸想到了連自己都知道波比勒看不上這樣的東西,那麼他怎麼可能去畫!現在他既然擺弄出來了,那就不是說騙錢這麼簡單了。缺錢的人才會去騙,不缺錢也不缺騙錢快感的波比勒弄出這個東西來,怕是所圖的根本就不可能是錢!
現在把這件事情從以前不負責任設想的弄錢上擺開,而且把波比勒爲什麼要畫這幅東西,而且說是自己以前畫的,那麼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湊到了一起,方逸想了三四分鐘,臉色就不由的有點兒發苦起來。路子裡對了,波比勒的小心思很快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怪不得人家說老而不死是爲賊也!”方逸自言自語的用中國小聲說道,現在方逸明白了,自己似乎是着了老東西的道兒,老東西就是要的自己罵他送來的所謂作品,然後在把小辮子親自送到他的手裡。
方逸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也沒有想到以波比勒的性子會擺自己這麼一刀。就老頭子那一點就着的性子,方逸一直以爲他是張飛呢,一向都是白刀子進去紅刀的出來直腸子的夯貨,突然一下子玩起了計謀,讓方逸想都沒想的就跳進了圈子裡,而且根本沒覺察出來。
要是波比勒以前表現的像是安德爾斯這樣的性子滑不溜丟的,而且還不算是朋友,方逸寫信的時候怕就是左思右相想,怕是也會很快想到這一點上!
不過這波比勒眼高於頂,而且有什麼噴什麼,方逸哪裡會想到騙自己信這個問題!
“逸!逸!你想什麼呢?”米蘭達穿着袍子在方逸眼前擺了下手問道:“不能超過他現在最高價?”。
“超過超不過咱們也收不到錢!”方逸吸一了口氣:“我有點兒小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