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氣不錯,章鴻惡狠狠伸了個懶腰,撓了撓後背的癢處,再揉揉僵硬痠麻的後脖根子,不到兩個小時的睡眠真是難以緩解多少疲憊。
看到桌子上十多頁稿紙,章鴻對於自己的回憶能力還是頗爲滿意的,大致的故事情節按照前後順序依次寫了出來,和七武器一樣,等什麼時候寫完一部分再一起修改一番。
周星星是第一個跑到辦公室的人,不但手裡提着七八個蛋撻和一杯豆漿給章鴻當早飯,還比之後迷迷糊糊的元標元樺和吳蒙達精神得太多了。
“這就是養成了不良嗜好的成年人的尿性,今天開機,他們昨天晚上竟然還跑出去玩到那麼晚!”章鴻不用親眼看到就能知道他們爲什麼如此沒精神。
章鴻喝下最後一口豆漿的時候,纔看到林清霞和鄧莉君優哉遊哉地轉悠過來,“你們兩位還真悠閒。”
“你不是也纔剛吃完早飯嗎?我們是吃了纔過來的,”鄧莉君這句回答噎章鴻個半死,心裡面不住撇嘴,“我這不是沒時間嗎?這也是在我這裡你才這麼悠閒,在別人劇組裡面會允許你這麼自由?”
不管心裡面怎麼吐槽,章鴻終歸是喜歡這倆妹子,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優良條件了。看到身邊六個人來齊了,章鴻一聲唿哨,走去片場,沒想到門口蹲了一個任達樺,周星星插嘴說道,“其實蛋撻和豆漿都是小樺哥去買的,但是剛纔他不進來,讓我帶進來了。”
章鴻也暗責自己怎麼沒想起來還少一個,當然,這也是因爲任達樺不算是這部戲的主演,他才一時沒有想到,只是表面不動聲色,“早來了怎麼不進來?一起來吧!”
今天的戲定在原來嘉寶的院子裡,早前已經和麥迦找過招呼了,光頭佬也是應下了,還說想在一邊向他學習一下喜劇片。洪津帶着劇組來到這裡,程龍和彌雪也跟着到了。
簡單的開機儀式——供桌上一顆豬頭,一個大香爐,一些點心,外加蓋着紅布的攝影機——大家挨個上香,東西誰愛吃誰吃,反正章鴻對豬頭肉很不感冒。
宿醉纔起來的幾個人,肚子裡面是空的,努力填飽肚子恢復精神,章鴻已經帶着劇組的人開始第一個場景了。第一個場景是周星星、程龍和彌雪三人,具體內容被章鴻稱之爲“灌籃高手”。原本劇情是梅星星扮演的三流小明星在一個拍攝現場表演完一個還算湊合的灌籃之後,被一邊看着的一個知名女演員深夜叫到保姆車裡,然後被大量記者撞破,她的明星老公得以順利和她離婚。
章鴻將最開頭的毛里求斯刪掉了,一是因爲真的要去毛里求斯取景就太浪費時間和金錢了,二是這段的確有些不近人情的欺騙行爲,沒有絲毫正能量。所以他就必須把後面的幾段提升一下質量,讓這些可以表現周星星表演能力的戲份更加閃亮。
於是,他想到了灌籃高手。原本只是獨角戲的灌籃,被章鴻硬生生安排成五對五的羣戲,劇情也修正爲,梅星星裝扮成的三流小明星繞過幾人防守,切進內線後在對方包夾下勉強投出籃球,對面在攔截的時候,梅星星突然二度跳起,一個戰斧式單手暴扣,這樣更有出彩的地方——因爲現在還沒有多少人想到這點。
周星星現在也就一米七,如果戰斧式扣籃能成功的,作爲他的對手能矮到什麼程度去?沒辦法,章鴻只好在最後扣籃的時候讓攝影機借角度來表現周星星“強悍”的彈跳能力。
實際拍攝時,章鴻把周星星罵了個慘。真正的劇本,周星星是第一個看到的,裡面分明講到這第一幕是需要打籃球耍帥的。然而周星星一直練習的是如何耍帥,譬如章鴻提到的面無表情,繃緊嘴脣,遇到多人包夾時還是面無表情,眼神成四十五度角斜向下,扣籃的時候動作幅度要大,而且扣完籃之後依然面無表情,右手除拇指外全都彎曲,拇指輕輕擦過鼻翼,平靜地做出回防的動作等等。
最關鍵的一點是,這個場景是拍打籃球,周星星竟然滿腦子都是耍帥而不知道籃球的規則,抱着球就往人多的的地方衝,連拍一下的工夫都欠奉。
“咔!”在周星星第四次拿籃球當橄欖球打之後,章鴻開始抓頭了,“你沒打過籃球?”
“沒有,”周星星很無辜,“我不知道拿着籃球不拍叫什麼走步,有時候拍着拍着球就跑了,少拍幾下不行嗎?足球不是這樣的啊?”
“好吧,”章鴻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會回答他,的確,要是一個人腳能一直黏着足球,理論上應該觸犯不到規則,“但這個是籃球,這就是籃球的規定,所以,你給我好好練球去!這個鏡頭晚些時候再拍,先拍第二個鏡頭,小屋幽會!”
現在的香港還沒有“保姆車”這個概念,章鴻就把地方改成了劇組下榻的飯店——也就是嘉寶隨便一間宿舍,彌雪平靜地在一邊數着一二三四五,周星星蛙跳累到不行,邊喘邊喊,“姐姐,你的興趣好特別哦!”
急促的敲門聲,衆龍套魚貫而入,照相機的閃光不住閃爍,小本本和速寫筆瞬間到位,錯落有序地提着尖銳的問題,“米小姐,請問你的丈夫成先生現在在拍他的第一部電影,你卻在深夜幽會少男,請問你對得起成先生嗎?”“米小姐,請問你和這位少男到底是什麼關係?”“米小姐,據說你懷孕了,是真的嗎?”
周星星在這一片半是提問半是討伐的聲音中做足了戲碼,一會兒羞澀埋頭,一會兒哭鬧怎麼怎麼辦,第一幕結束,“阿星,記得練籃球,過兩天這一場還得再拍!”
“明白了,”周星星也知道自己準備得不太充足,章鴻提醒他好幾回要看好劇本,他竟然連這第一幕都沒有琢磨透,打籃球的規則都不熟悉。
既然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就拍完了第一幕,章鴻順勢進入到第二幕,“化妝,化妝師到哪裡去了?趕緊給周星星換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