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吸引人眼球的女子有很多種,其實不能夠有明確的定義,但如果真要劃分,那麼也只能有以下模糊的三種。
有一見之下就驚爲天人,心中連褻瀆的念頭都不敢妄想的;有越看越移不開視線,越看越覺得缺點也是優點的;有看得清清楚楚,如粗茶淡水一般,普通卻又離不開的。
對第一種女孩子,男人是傾慕;對第二種女孩子,男人是喜歡;對第三種女孩子,男人是愛。
然而,這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分類,不可能周全。至少,不適合這位穿着黑色皮大衣披風,留着卷卷的性感長髮,眼耳口鼻間如用工筆畫精心雕琢的女子。此刻,由於剛從外面蒼白色的冰雪世界裡進來,女子的頭上、身上都佈滿了指甲大小的雪花。
女子不得不從頭到腳抖擻了幾下,大部分白色晶體輕輕飄落了下來。少部分冥頑不靈的被女子用手簡單利落地拍散了,結果或是和前面的夥伴一樣,掉落於地化成水跡;或是直接融化在女子的皮大衣上,爲黑黑的皮面上了抹了一層油。
感受到酒吧給她帶來的溫暖,就好像投入了親人的懷抱。女子環視了一下四周投射過來的目光,不自覺地露齒一笑:“原來這麼多人!”她的嘴脣如兩開深紅色的玫瑰花瓣,在露齒一笑間,受到潔白如雪的牙齒反襯,一下子,好像一朵盛開在冰天雪地裡的玫瑰,撩人。
酒吧裡本來不滿的衆人在見識到這位特別的“罪魁兇手”後,一個個意外地繳械投了降,目光裡那充滿質問鄙夷的成份就在女子露齒一笑間剎那間轉換成欣賞與迷戀,就好像吃了一口濃情巧克力,那份甜蜜不斷在心坎上轉啊轉、繞啊繞,久久不散。
“咚!咚!咚!”女子腳上穿着黑色尖頭高跟鞋,走動之間不可抑制地發出了硬物敲擊聲。來到吧檯上,女子用手撥開大衣的下襬,露出了一雙穿着肉色絲襪、筆挺圓潤的大腿。接着挪動臀部,坐於圓凳上,雙腿自然而然地交叉起來,優雅地翹起二郎腿。
“聽說這間酒吧的老闆娘和夥計都不是普通人,今天特地過來一看。”女子嘴角含笑,意味深長地盯着白素貞道。
這時,小青剛好送完酒水回來,聞言不禁瞳孔一縮,警惕地盯着陌生女子。
“喝什麼,我們姐妹倆請客!”白素貞若無其事地反問道。
“我也不知道,老闆娘你拿主意吧!”女子塗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吧檯的檯面上畫着圈,指甲與木板發出了令人躁動的摩擦聲。
“好吧!”白素貞微笑着答應道,清新脫俗的臉上平淡如常,不沾一絲喜怒哀樂。
女子趁着白素貞調酒的空當,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酒吧的內部環境,面部表情始終神秘莫測,一雙靈動烏黑的雙眼好像能夠滲透人心,偶爾精光一閃,恰似那黑夜中的隨風跳動的火苗,人情世俗皆被洞徹。
很快,白素貞把一小杯ru白色的酒放於女子面前,目露友善地盯着女子也沒說話。
女子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輕輕夾起小巧的酒杯,放於眼前。觀察到酒杯中ru白色的液體,一會兒好像天邊的雲朵一樣捲起舒下,一會兒又如空中隨風舞動的雪花一般旋轉畫圈,一會兒又如天地未開時的宇宙混沌一片。
女子心中清晰地斷定此杯酒絕不簡單,不過令人詫異的是女子接着把酒放到鼻尖聞了一聞,之後便一飲而下。
這樣的舉動其實是很危險的,尤其女子和這個酒吧現正處於微妙的敵對關係階段。
但女子終究是不問緣由地喝下了杯中酒,究其原因,不是女子頭腦簡單,做事冒然;也不是女子身懷絕技,藝高人膽大;更不是女子前來只爲喝酒。而是,而是這酒成功地捕獲了女子的芳心,使得她無法抗拒。
直到ru白色的液體沿着舌道,順着喉嚨,細滑柔膩地流淌進女子的腹中,女子才驚醒地發現,自己竟毫無戒心地喝掉了一杯可能是敵人精心準備的酒。
“這是什麼酒?!”女子口氣詫異中帶着隱隱擔憂道。
似乎猜到了女子的反應,白素貞友善地笑道:“不用擔心,這是杯值得一品的酒。怎麼樣?味道如何?”
感受到白素貞的柔和氣息,女子消除了一些戒心,皺着眉頭回味道:“味道?淡淡的。”隨後突然發覺眼皮像掛上了千斤之力般沉重,腦袋如拔了電源的電視機般一黑,整個人失去控制地趴在吧檯上沉睡了過去。
“姐,這人對我們好像不懷好意,你還調心酒給她喝?”一旁的小青見狀不解道。
“放心,這人雖然對我們不是很友善,但也到沒有不懷好意。而且,都是女人,何苦爲難?”白素貞意味深長道。
“哼!她是女人,我們可不是!”小青一屁股坐在陌生女子旁邊,身子倚在吧檯邊,用手臂枕着頭,目光盯着沉睡着的陌生女子懶洋洋道。
白素貞聞言笑了笑,也沒爭辯。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萬一到我們關門時還不醒的話我就把她擡着扔出去!”小青眯着眼睛道。
“呵呵,你呀,這麼多年了,嘴上就像那刮骨的鋼刀,姐都不願多說你了!”白素貞一邊收拾着本就很整齊的吧檯,一邊笑道。
“說啊,多說說好啊!世人都說忠言逆耳,可我卻覺得姐姐的忠言好聽得緊哩!”小青笑意盎然道。
白素貞被小青逗得一樂,搖着頭,捂嘴而笑。就在這時,吧檯上昏睡的女子動了一動,似乎快要甦醒,這可讓一旁的兩姐妹一陣震驚。小青把頭湊到女子面前疑惑道:“喝了心酒應該沒這麼快就清醒啊,普通人的話最少也要一個多鐘頭呢!這好像還沒過十分鐘吧,她這麼快就醒了?”
“快把頭移開,被人家發現,多沒禮貌!”白素貞見狀訓斥道。
“知道啦,姐!看樣子啊,這個女子跟你有緣,我啊,還是離開一段時間,讓你和她好好談談!免得有人又說我不會做人!”小青抑揚頓挫地說了幾句,不等白素貞回話,人就擡着小腿,一路急步離開,竟開門出了酒吧。
白素貞見妹妹出門也不擔心,看樣子是摸清了她的性格。
吧檯上,女子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終於意識清醒起來。一把抓過剛纔喝過的酒杯,眼神凌厲地盯着白素貞道:“這到底是什麼酒!”
“心酒,是有緣人才能喝到的酒!”白素貞一字一回道。
“你確定這是酒!因爲至今爲止,我還沒發現有什麼酒能夠讓我才喝一杯就醉的!”女子不依不饒道。冷冽的目光牢牢盯住白素貞清澈的眼神,好像一把拉滿弓弦的箭,似乎只要發現一絲的猶豫與欺騙就會暴起傷人。
白素貞似乎沒有察覺到女子的敵意,依舊不溫不火道:“這的確是酒,而且你也沒醉。這酒的名字叫心酒,是很多年前,一個叫妙善的教給我的。”
“妙善?”女子聞言氣勢一弱,似乎妙善二字可以化解一切的矛盾。
“沒錯,是她。這酒名爲心酒,顧名思義,喝了此酒的人會暴露出隱藏在心底最本源的事情。所以,你剛纔並沒有喝醉,只是品嚐了心酒的滋味,也重新體會了心中隱藏的經歷與將來要做的選擇。”白素貞認真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女子皺着眉頭喃喃道。隨後竟起了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而身後的白素貞也沒有阻止,只是看着她離去的背影。
一會兒,只見小青從外面急步來到吧檯前,一臉緊張地看着白素貞道:“怎麼樣姐?她有沒有鬧事!我看她出去得很急啊!”
白素貞搖頭笑道:“沒有。”
“沒有?”小青歪着腦袋似乎不相信道,“那她幹什麼了?”
“沒幹什麼,只是問了我關於心酒的事,我就坦白地告訴了她,後來她就一聲不吭地走了。我想她大概有什麼急事吧!”白素貞笑道。
“哦。”小青興趣大減道,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驚天的大事,眼睛一瞪,一拍吧檯道:“糟了,姐!”
“嗯?什麼糟了?”白素貞疑惑重重道。
“她還沒付賬!”小青叫道。
白素貞聞言無語,轉過頭去,清點櫥櫃上的酒具去了。
小青一見姐姐不理她,自己也失去了聊天的興趣,身子倚在吧檯邊沉默不語起來。
看着酒吧裡一塵不變的人羣,過了半晌,小青不知不覺地口氣失落道:“又是一個情人節過去了!”
吧檯後的白素貞聞言渾身不可察覺地一震,緊接着又如平常般清查起酒具來。
————————又是一年過去了,等待的日子是孤苦的,或許只有那短暫而甜蜜的回憶值得慶幸。想想那些泛着陳舊黃的畫面,心中剎那間會被幸福充斥,然而現實的空氣不斷侵蝕着你的呼吸,直到驅空你心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堅強。
對於等待的人而言,是沒有堅強可言的。他們的防線就像是一張張搭建起來的多米諾骨牌,只要在最爲脆弱的點上一推,就會全盤崩潰。
不過愛情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只要給它一點點希望,它就會讓人們在全盤崩潰後一次次不厭其煩地重新建立起防線,等待着不可預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