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天早餐的時候, 一起用飯的人中,老爺子笑得滿眼角的皺紋,時不時的朝我跟韓封望來, 還不住的嘿嘿兩聲, 然後與幕紫齊望上一眼, 那曖昧的眼神, 讓我不自覺的抓緊了身下的裙角, 可又礙於長輩的面子,發作不得。與我一樣感受的,身邊的韓封那張臉也好不到哪去, 不住的嘟囔着:“老傢伙肯定是嫌我能力不夠!他姥姥的!”
而這話裡頭的意思,則是不言而喻了, 輪誰都知道那能力指的是什麼!當然是男人的那種能力咯!而又有哪個人願意承認自己是性無能的, 更何況韓封本就是個不需要藥的人, 經過這兩次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深受打擊一般, 而又不敢出氣似的,瞪了老爺子一眼後,便低下頭嚼菜去了。望着身邊的人,那一副鬱悶的樣子就讓我不自覺的狠狠地啃了一下筷頭,只見喀嚓一下, 那竹子做的筷條不經咬, 便裂開來, 愣着看一眼那筷頭, 嘆氣一放, 換了雙筷子跟着埋頭吃起來。好歹,韓封難得一次早上在家吃飯的。
早上還沒起牀的時候, 韓封給我介紹了一下大致的情況。
幕紫齊是韓老爺子在韓封三歲的時候揀回來的孤兒,當時幕紫齊六歲,而老爺子惜其聰慧,便私下裡收做了徒弟,由韓封的母親跟韓老爺子一起教授幕紫齊練藥跟習武,而幕紫齊接傳的比較多韓封母親那邊的依本,所以對於武功跟藥物來說,幕紫齊更擅長的是毒藥。當韓封跟我說到他孃的事時,那時到是把我驚了一把。韓封的母親本是紫雲閣的前任閣主,可不知爲什麼,十年前卻忽然讓才滿十九歲的幕紫齊接手紫雲閣的閣主之位,之後便不知去向。到現在,韓封都還不知道他的母親爲什麼會忽然離開的,至於現在是生是死,即使是韓封的爹,也不知道,但身爲一個女強人,韓封他們並不擔心他的母親會出事,他們只是在等待,等待她回來的一天。
我不理解他們兩父子會有這樣的心情去想那女人會不會回來,若是在別家裡的話,不是該有其它的想法嗎?妻子另有所愛,拋棄了自己,或是什麼別的,而韓封卻認爲他娘並沒有那樣做。其中,韓封的母親爲什麼會是殺手閣的閣主,韓封只簡單的說,因爲她是前代閣主的獨生女兒而已。在我想來,韓封的爹能跟韓封的娘在一起,只怕這其中又有一段佳話吧!
既然幕紫齊是韓封父母的徒弟,那麼,算來也是韓封的兄長了,這就可以理解爲什麼下人們在見到幕紫齊的時候都是那麼必恭必敬的,而我掉江時韓封也放心把我託付給幕紫齊照顧着,其中這下人們對幕紫齊趕墨研就有着明顯的不同,一個親切,一個疏離,這也難怪了,老一輩的人肯定是認識幕紫齊的。
韓封現在所有的人際關係,在他與我關係的漸漸變化,也慢慢地把一些事情告訴了我,韓封手下所接的商業運營非一般的大,這多也是靠莫言恆這一勢力的支持,手下有正常與不正常兩種產業,那不太正常的產業,多是爲了從□□上獲取消息而設立的,如賭場。那什麼人會常去賭呢?當然是有錢的人,而這有錢的人,很多又是些錢的來路不明的,爲了轉換或愛好,這就上了賭場或青樓一類,輸了,那自然要有所交代,不是傾家蕩產,就是手腳人命,而這貪生怕死的,自然就願意吐些官場或什麼地方的消息了!莫言恆的那些證據,就有這麼一部分是這些地方來的。
聽完韓封的話後,忍不住笑了笑,誰說普通的小事不能辦成大事,俗事也是能成功績的,韓封他們就辦到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跟着韓封東晃盪西晃盪一下,冬天裡,青鳥旗下的產業也停滯了半數的經營量,讓韓封要處理的事務也就少了很多,帳目徹查下也跟着輕鬆了不少。着天,韓封有拉上我去勘察他產下的經營產量,而天冷的關係,兩人都窩在車裡,車外由韓舒慢趕着馬,一路小心的行來。雖然一路上,都有馬車坐着,暖爐燒着,可畢竟生在南方,哪經受得住這連接着幾天的大雪天氣,所以雙手依然縮在袖子裡,不願意露出一點來,整個臉都躲在毛皮坎肩裡,眼珠卻忍不住往外探。車外,已經是銀白一片,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冰雪,感覺到的,是新奇跟對大自然的感嘆。
直到東城門的大街上的時候,正正與一輛馬車槓上,一邊,那半閉着眼神望着手下帳本的韓封被忽然停下的車震了震,隨後擡起頭順着我的眼睛往外望去。
“外面那是誰的車?”
相對着的兩匹馬,兩鼻子正對着不斷的呼着白氣,腳下有一下沒一下的蹦達着蹄子,這樣的天,即使是牲畜,也覺得耐不住冷了吧!身邊的人,伸手探向前半個身子,掀起前面的布簾子望了過去。只沒看兩下,外面似乎有個女子的聲音,似說着什麼一樣,可由於這冷天風大,聽的並不是很清楚,隨後,韓封的身子只是震了震,便又縮了回來,對着車外的屬下喊道:
“拐道,去天海一閣。”
話一說完,便又回到原先坐着的位置上,一臉沉思的樣子,而望着韓封那一張臉,上面那皺着眉頭的表情讓我有些在意,於是輕輕地一擡起身,掀開車旁的窗子往那馬車的方向看去,而這時候,一個女子從那輛車上跳了下來,開始小跑着向我們的車追過來,雪白的毛皮坎肩下,一雙魅眼溼潤的望着我們這輛車,嘴裡顫抖着喊着:
“書洛,書洛!……”
那話裡,讓人覺得像是柔腸百斷般淒涼,可沒追幾步,卻由於我們這輛坐着的馬車開始加快了速度,而離那追來的女子越來越遠,自己心裡,像是漏了半拍般,愣愣地望着那跌倒在雪裡的女子,最後被一個青衣的丫鬟攙扶着站起來,可依然不棄的往我們的方向伸手來。
“她是誰?”
望着那張我與非常相似的臉,若不是知道自己並非這世界的人,還真當她是與我失散多年的孿生姐妹,皺着眉,心裡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蕭雲公主!”
沒等韓封說出來,我便替他說出來,可我不知道的是,爲什麼既然看到了熟人,韓封要轉車就走呢?這公主,不該是被尊重的嗎?韓封的無理,會不會害了自己?
身邊的人,無奈的笑了笑,拉過一旁依然還在往外看的我,攬回到懷裡,輕輕地抱着,脣角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着我的耳垂。輕嘆一聲。
“唉!看來莫言恆跟我,又是白忙一場了。”
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忽然說出這麼一句,只愣神的擡起頭來,眨了眨眼。
“爲什麼?她不是莫言恆的妹妹嗎?”
“正因爲她是莫言恆的孿生妹妹,所以纔是問題啊!現在的莫言恆,還做不到六親不認,而這六
親不認的人,則不配我承認他爲皇帝!”
輕笑了一下,韓封的表情有些神秘,讓我跟着擰起眉嘟囔句:
“誰當皇帝難道還由你決定了?”
而似不滿我這口氣似的,韓封媚眼一橫,牛着一張美麗的臉哼哼着。
“你夫君我有決定未來皇帝的權利,自豪吧!”
聽着這話,不自覺的讓我搖頭,做撫額狀嘆息着,以我所知道的情況來說,一般已經淪落到商賈的人哪還有左右天子的能力。我並不信韓封的話,只當他是在開玩笑,可最後沒想到的是,他確實有這樣的能力,而這則是後話。
時年冬季,凡國公主蕭雲,於馨緣二十五年冬因夫家休棄而回到凡都。一時間,消息漫傳整個京
城。
知道這件事後,已經是在天海一閣查帳的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了,早些時候,韓封便讓人出去查探蕭云爲什麼會回到凡國,而下午的時候,這消息已經不用查探,即使街上的百姓也知道蕭雲公主被休的事情。
“據跟着回來的使節說,公主是因爲嫉妒而被木樑三皇子休棄的。”
不閉閒,韓封讓我聽着屬下的一切彙報,於是對着說完的屬下揮手讓他退下,見人出去,望着那依舊皺眉的臉,卻不知道他爲什麼要皺眉。這公主回來,就會出事嗎?爲什麼韓封一臉擔心的樣
子,心底疑惑不斷。
“怎麼了?”
小聲的問着他,給那已經亮掉的茶碗添了些熱茶,端了多去。見着茶碗,那深黑的眼珠盯着那依然還在流轉的液體,輕嘆一聲:
“也許是我多慮了吧?”
不過,看他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想來,這蕭雲公主回京,會起一段不小的風波吧!